第八章阵前何人敢逞凶(4/8)
而帮她这一把乾坤的人,除了唐劲,不作他人想。
她的声音瞬间沙哑,“为了您太太,您终于还是插手了。”
她在一刹那有了滔天的委屈,心里扛下了一桩太大的情意,“如果我告诉您,这件事,您错了,不值得呢?”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久到钟文姜以为,她和他从此以后只会这样了,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沉静屏息,大将之风:“钟小姐,久仰。
我是《华夏周刊》苏小猫,你应该听过我另外一个名字。
就是写你这篇新闻的人,苏洲。”
唐劲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在浴室门前被人挡住了。
苏小猫正斜斜倚靠在门前,站也没个站法,双手环胸吊儿郎当地看着他。
唐劲一阵无语,指指后面的浴池,“你要进去洗?”
她没回应,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不放。
唐劲只当她又没事找事,擦着头发跨过她走出去时,苏小猫伸腿一拦,将他拦在了单腿之外。
“……”
她这个动作做得利落斩截,好似雪夜提刀拦敌,终于被她阻截,刀剑都在她手里,下一秒她就会动手。
唐劲沉吟,看着她,“出什么事了吗?”
她勾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笑,笑意很深,近乎邪气,从左手中抽出一支行动电话。
唐劲的私人行动电话。
她拿着电话晃了晃,顺手抛给他,动作漂亮。
她开口,提刀劈开一道血痕:“钟文姜小姐找你。”
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唐劲正接住她抛来的电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楞了一下,但手也没松,稳稳地拿住了手里的电话。
这一个细节全数落进苏小猫眼里,她唇角一翘。
眼前这个男人心性这么稳,若不是为人坦荡,就真的是心思缜密,很难应付了。
她玩味开口,算是给他交代:“她打了你一整晚电话。
不晓得这个陌生号码是她,我替你接了一个。”
把腿放了下来,算是今晚放他一马,她眼色很深,不怀好意地笑,“钟小姐认定你做了恶,你今晚不会太好过呢。”
说完,她一笑,转身准备走。
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弄得伤心了,她无意参战,作壁上观是上策。
苏小猫的好战是很挑剔的,近乎洁癖。
对公事、对公道、对公理,她好战,且绝不手软,以文字做刀,空掌都敢上战场。
但对另外的一些,比如感情、男女、人心,她绝无兴致提刀一二。
感情没有对错,黑白不明的战场,苏小猫敬而远之,收鞘离场。
转身之际,被人一把拉住了右手。
她微微侧身,没有看他,不怒不喜,只反问:“怎么?”
唐劲一寸寸收紧和她之间的距离,用力握住她的掌心不放,禁锢了她所有想离场的意图。
他开口,语气清冷,“我今晚好不好过,不取决于钟文姜。”
他忽然用力,一把将她带回身边,按向胸口对她示衷,“只取决于你。”
书房。
唐劲的书房非常有灵气,茶室与书房连为一体。
一案、一花、一席地,落地窗透出去,大千世界尽收眼底。
他可以朴拙地优雅,也可以出入江湖凭自在。
苏小猫盘腿跪坐在茶桌旁,目光落在一旁的花瓶上。
白色瓷器的小花瓶,精致非常,里面插着一枝铃兰。
碧绿和白色相间,洗净红尘。
是么,红尘也是可以洗净的么?
苏小猫一笑,伸手抚过其中一朵白色香花。
被她抚过的小花朵左右晃悠了一秒,落下一朵来。
她伸手捡起来嗅,伸舌一尝,姿态风流。
苏小猫的风流态全然是细节,不出一声,不着一字,占尽制高点。
唐劲心神一晃,恍然顿觉眼前这人不是“苏小猫”,这分明是“苏洲”。
她拿出了兵来将挡的一面,对阵当前,全然是闻名业界的名记苏洲。
唐劲端来一杯茶,放于她面前。
茶香非常,寂静清幽,苏小猫垂眼望去,茶水中央正竖着一片嫩茶的根茎。
据说,茶水中有根茎竖浮,就会有好事发生。
苏小猫唇角一翘,不愧是精通茶道的唐劲,自他手中的作品,皆是上品。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放下时盈盈一笑,“茶水和茶杯,是很妙的关系。
把茶杯喝空,就让它空着;但当茶水半满时,却恨其半空,总想把它倒满或喝完。”
唐劲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茶是这样,人的秘密也是这样。”
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同样盘腿跪坐。
两人之间,隔着一桌,一花,一杯好茶,两生心思。
他替她把话说完:“心里的秘密,不被人知晓,一切无恙;被人知晓了一点,又不是全部,总令人生出些恨意来。”
苏小猫放下茶杯,姿态风流。
男女之事,她有心,放他一马,“你的秘密,事关《华夏周刊》,我必须过问一二。
其他的,事关你和钟小姐,我绝不过问。”
“如果我不准呢。”
他看着她,为她的置身事外而陡然低沉了声音:“如果,我一定要你过问呢?”
“好啊,如果你敢的话。”
她直视着他,“在这之前,我要谈的,只有事关《华夏周刊》的事。”
公私分明,先公后私,这是一种相见的方式,令他得以与一笔惊天下的名记“苏洲”相见。
她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一开口,就是楚汉之争:“钟小姐指责你对我泄露了她父亲过世的真相,认定你是徇私帮我,制造舆论偏向《华夏周刊》。
这一点,暂且不谈。
我要谈的,是我在这件事上的立场。”
她拿起茶杯刚想喝一口,却见茶杯底已空,方才竖浮在茶水中的嫩茎此时已安安静静地躺在了杯底。
苏小猫放下茶杯,问:“还有没有茶?”
“已经很晚了,不要多喝。”他知她今晚心事很重,是他的责任:“茶喝多了,一样会醉。”
她眉睫微动,心里有话,终究不语。
不醉的人生固然很好,但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人,醉了自己,是为了能从另一种醉意中清醒过来?
她终于让了步,放下茶杯,“那就给我一杯纯净水吧。”
唐劲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点点头,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瓶纯净水,刚从冰桶里抽出来,嘶嘶冒着冷色的雾气。
他刚要往她茶杯中倒,被苏小猫一把制止了,她从他手里拿过一瓶水,仰头直接喝。
她对他笑道,“我不是大小姐,没那么多规矩,喜欢做事爽快一点。”
唐劲一把抓住她的右手。
他居高临下凝视她,声音很低,“不要这样子跟我生气,好吗。”
“我有吗。”她挣开他的手,灌下去一大口冰水:“我不是大小姐,我是苏小猫,或者是苏洲,这是事实。”
人间男女,为感情,苦奔忙。
她不要这样,大好人生,辽阔天下,都等着她去闯。
莫名升起一些烦意,苏小猫的耐心一点点渐失,拂开他的手,放下纯净水,声音里有不含情的清冷:“钟文姜对《华夏周刊》的恶意收购,我们是一定不会束手就擒的。
告诉钟文姜,舆论的力量,我们是行家,她对‘金中’的资本实力有信心,我们对《华夏周刊》利用舆论的力量同样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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