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查明了！”亦失哈道：“郡王殿下禀告说，若是可以……他这便入宫拿人，除此之外……宫外头，也已抓住了几个匪首。”

张安世道：“是。”

朱棣目光逡巡，既落在百官身上，又从校尉们押来的十数个钦犯那儿，似乎也看到了一些熟面孔。

张安世道：“臣读《春秋》，颇有感悟，正所谓，不教而诛，是为虐也。

臣以为，还是先明正典刑为好，免得有人不服，认为臣滥杀无辜。”

朱棣却不予理会，在他看来，江湖里是没有人情世故的，他是靠杀戮起家，自然杀戮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此时心中大喜，却又没有表露分毫，只是道:“杨卿。”

此言一出，空气骤冷。

说着，他疾步走到了此前那五花大绑的梁撤面前，朱棣的目光审视着此人，梁撤大惊。

朱棣认真地听着，很是满意。

“好的很。”朱棣满意地道：“朕等的起，朕倒极想看看，到底是何人，敢这样明目张胆，这样的放肆！”

朱瞻基却好像一下子，蒙受了不白之冤一般。

他们一见张安世来，随即目光落在了在他后头押着的人身上，这骤然之间，有人色变，低呼道：“吴公……”

梁撤难以启齿地道：“莫须有。”

至于百官，个个垂头不言。

朱棣这时却道：“这些军民百姓，是你领的头？”

朱棣道：“不必查了，立即捉拿，要当他面，统统诛杀，这是他自己选的嘛，谋逆、构陷忠良，诬告，只此三条，朕也绝不姑息。

还有……将他一家杀尽之后，给朕将他凌迟。”

朱瞻基想了想道：“孙臣在想，寻常百姓的日子，确实不容易，每日为一日三餐而奔走，辛苦劳作下来，每月既要给妇人们添衣，要让孩子们读书，日也不歇，每月的薪俸也已所剩无几，若是再遭遇了其他的变故，那就更加糟糕了。

孙臣现在的俸禄，就低得很，阿舅给孙臣定的乃是三等吏的薪俸，这薪俸，还不顶孙臣从前在东宫时喝一口好茶呢。”

当张安世出现在了文楼之外。

朱棣突然大喝：“是也不是。”

他回首。

可……

这一点，朱棣知之甚深。

但凡是一个有理想，有志气的少年，谁愿意被人视为他阿舅那样的马屁精彩？

何况朱瞻基出身高贵，内心还是很有傲气的，于是他立即道：“孙臣若有一句虚言，天厌之！”

朱瞻基没想到皇爷的反应，竟是这样的大，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回应。

朱棣颔首。

张安世接着道：“可据臣所知，我大明牵涉江西籍贯的大臣，多如牛毛，且与那些逆党们有过瓜葛之人，更是数都数不清。

不说其他，单说文渊阁中，胡公与金公，便是江西人。”

正说着，亦失哈却是匆匆进来，道：“禀报陛下，芜湖郡王求见。”

朱棣大为古怪：“你如何领头？

又如何能聚众这样多的人？”

说实话，这天下百姓，不将他视为隋炀帝，就算是烧高香了。

于是上前，故意板着脸道：“你倒是胆大得很，竟敢逼宫？”

见百官之中，不少人铁青着脸，神情很是复杂。

以张安世为首，押着十数人来了。

朱棣眼眸亮了亮，随即惊讶地道：“就已查明了？”

朱棣又道：“教军民百姓们散去吧。

三日之内，朕要逆党的结果。”

张安世只好道：“陛下难道忘记了？

还有乱党！”

梁撤依旧抿紧了嘴唇，不言。

不过朱棣没有声张，他等张安世拿出实打实的东西来。

朱棣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向百官的方向。

朱棣听罢，一切都明白了。

朱瞻基道：“师傅们教授孙臣，读书是明理，是为明志，孙臣乃天潢贵胄，更要关注民生，要以苍生为念，此乃圣人教诲。

现在百姓愁苦，孙臣岂敢坐视不理？

正所谓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既是为了社稷国家，也是为了天下百姓，有何不可？

若是皇爷认为孙臣做的不对，那就惩罚孙臣的师傅们吧。”

要知道，这靖难对于朱棣而言，却是极敏感的东西。

他年纪大了，在这个时候，最为担心的就是后继无人，现在有此孙儿，若他真有什么好歹，这大明的江山，也后继有人了。

不过想到即将要面圣，却又打起了精神。

许多人意识到，这一次，算是一败涂地了。

或者说，他无言以对。

一提及这一场谋逆大案，朱棣便禁不住冷冷地哼了一声。

何况这等事，对于磨砺朱瞻基大有好处，既可让他更深刻的体察民情，更可以让朱瞻基在此过程中得到锻炼。

朱棣听了这三个字，又大笑：“好一个莫须有，好的很！

张卿，此人的父母妻儿可在?”

朱棣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竟觉得有些脑壳疼。

冷冷地道：“张卿所言极是。”

张安世说罢，笑着看向胡广，道：“胡公，你看我说的没有错吧，若是我查的没错的话，胡公……甚至和那江西的吴家，也是关系匪浅。”

朱瞻基老实道：“正是孙臣。”

尤其是听到那皇孙殿下千岁的欢呼声，令他心中颇为欣慰。

朱棣最后道：“下不为例。”

朱棣又道：“现在事情既已尘埃落定，那么……”

张安世道：“陛下，确实有不少。”

朱棣一挑眉：“此事，当真是你牵头的？”

朱棣道：“这样说来，那么事情就太可怕了，朕的亲孙儿，为了拥立张安世，不惜大造声势，要将这天下赠予他的舅舅。

是吗？”

朱棣大笑：“可这你之所言的幕后指使之人，乃是朕的孙儿，这样说来，你的意思是，在张安世背后指使你的皇孙，他教你们要给张安世黄袍加身，要拥立张卿？”

这梁撤听罢，眼中闪过一抹惊恐。

朱瞻基不显惊慌，反而从容地朗声道：“这是师傅们教授孙臣的。”

朱瞻基不慌不忙地坦然道：“一方面是有人谣传要禁新政，引发了民愤。

另一方面，皇爷在孙臣年幼时，也教授了孙臣不少治军之道……”

“所以……在江西逆案案发之后，江西的逆党虽然一网打尽，可远在京城，与这些乱臣贼子们勾结之人，却依旧逍遥法外。”

“陛下，臣已彻查了，现在他们自己露出了马脚。

很快……就会有眉目。”

朱棣的目光最后又落回张安世的身上，道：“还有何人，这百官之中，也有不少人牵涉吧？”

胡广听罢，脸色骤变。

朱棣原本心情不错，可在此时，眼里猛地掠过了肃杀之气。

朱棣托着下巴，道：“是吗？”

朱瞻基欢喜地道：“皇爷圣慈，孙臣铭记于心。”

胡广立即道：“我……我……胡说八道，好吧，老夫确实与这吴氏，颇有一些瓜葛……”

张安世唇角勾起，笑吟吟地看着胡广，面色意味深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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