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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工程师大拇指案(5/6)

我快要直不起腰了。

这时我突然看见了一件东西,它让我在绝望中又产生了一份希望。

我前面交待过,这个屋子的房顶和地板都是铁制 ,只有墙壁是木制的。

就在我绝望地最后看一眼周围的一刹那,两块墙板之间漏出的一线微弱的黄色亮光立刻吸引了我。

有一块嵌板被打开了,那儿也越来越亮,一愣神的工夫,我差点儿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那儿居然是一扇逃生之门。

我一点儿都不敢迟疑,马上就冲出那个地方,惊魂未定地躲到了墙的另一边。

随后,嵌板又很快合上了,不过却传来了那盏灯被压碎的声音,还有两块铁板相撞的声音。

这一切表明,我当时是多么幸运啊!

在被人疯狂地拉扯手腕的时候,我醒了过来,我看见自己正躺在一条狭窄走廊的石头地面上,一个右手拿着一根蜡烛的女人正弯下身用她另一只手在用劲拉我。

她不是别人,就是那位好心的朋友!

这之前我竟然那么愚蠢地拒绝了她的劝告!

‘快!

快!

’她气喘吁吁地喊着:‘他们要是没看见你在那里面,很快就会到这边来的,哎呀,时间宝贵,别再耽搁了,快点儿!



这次我不敢再轻视她的劝告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跟在她后面跟着沿着走廊往前跑去,接着跑下了一条盘旋式楼梯。

在楼梯的下面就是另一条宽阔的过道。

我们刚跑到过道那儿,就听到后面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和两个人的叫喊声。

其中,一个就在我们刚才待着的那一层,另一个则在他下面一层,两个人互相传递着消息。

我的引路人这时停住了,好像感觉前方已经无路可走了,然后往周围打量了一下。

接着她马上推开了一间卧室的房门,窗外皎洁的月光照了进来。

‘您只有最后一个机会了。

’她说,‘有点儿高,不过您应该能跳下去。



说话的当口,过道的另一头出现了灯光,已经能看到莱桑德·斯塔克上校从远处匆忙往这边奔跑的瘦削的身影,他一手提灯,另一手握着一把跟屠夫的切肉刀一样的凶器。

我迅速冲到窗前,一下子推开了窗户。

一眼向外望去,外面是一个虽然幽静但是生机勃勃的花园,甚至都能闻到花的芳香,它就在离我不到30英尺的下面。

我爬到了窗台上,可是想到我的救命恩人不知会被那个追赶我的恶棍怎么样,我就犹豫了,没有马上往下跳,要是她被欺负的话,哪怕再有危险我都不能撒手不管的。

我脑子里正在想着这个问题,一转眼他已冲到了门口,想把她推开往里闯,却被她伸开双臂抱住了,并用劲往后推他。

‘弗里茨!

弗里茨!

’她用英语叫着,‘你难道忘了上次事后答应我的话。

你说过,再也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他不会泄露出去的!

哎呀,他不会泄露出去的!



‘你是不是疯了,伊利斯!

’他冲她吼道,使劲儿想甩开她的双臂。

‘你会把我们大家都害了的。

他看到的太多了,嗨,我说,快闪开!

’他猛一用力将她摔倒在一边,一下子冲到窗口,拿起他那沉重的凶器,狠狠地向我砍过来。

这时我身子正悬在窗口上,双手还抓着窗台。

感觉手上有一种隐痛,赶紧松开了手,整个人就掉到了下面的花园里。

我并没有被摔伤,只是跌了一下,我赶紧站起来拼命往前面的矮树丛冲去,因为我知道自己还处于危险中呢!

但是,我跑着跑着,突然觉得特别恶心,并且一阵头晕目眩。

我这时也顾得上看一眼自己那只疼得直发抖的手,我一看,我的大拇指居然都被砍掉了,血正不断地喷涌而出。

我拼尽全力用手帕裹好伤口,就在这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嗡嗡’的巨大鸣声,然后就昏倒在蔷薇的花丛中。

也不知道到底昏迷多长时间,反正肯定不会短,因为我醒来时,太阳已经出来了,夜晚的星星不见了。

我身上的衣服全被露水打湿了,袖子也被伤口的血浸透了。

此时伤口开始剧烈的疼痛,我猛地一下想起了昨天夜里的恐怖遭遇。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因为我马上意识到我可能还会被追赶我的人发现呢!

可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我的眼前出现的既不是昨晚见到的房子,也不是花园,我居然一直躺在靠近公路边的一个树篱角落里,再往前可以看到一个很长的建筑物。

我走过去一看,竟然就是我昨天晚上下车的那个车站。

要是没有手上这个恐怖的伤口,我会以为所经历的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我晕晕沉沉地走进车站,便向别人打听,我知道在一小时内将有一班开往雷丁的早班火车,我还注意到今天值班的竟然还是昨晚看到的那位搬运工。

我跟他打听知不知道莱桑德·斯塔克上校这个人,不过他好像从来就没听说过。

我又问他,昨晚停在路边的那辆马车他有没有注意到,他回答,没有。

然后我又问他附近有没有警察局,他告诉我,有,不过在4公里之外。

“显然这段距离对于我这个极度疲劳和有伤的人来说,简直是太遥远了。

我打定主意,回城以后再报警。

于是刚过6点我就回到了城里,我便先去找医生把伤口包扎了一下,多亏这位医生把我陪送到这里。

我这个案子就全权交给您了,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这段非同寻常的故事终于说完了,我们俩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随后,歇洛克·福尔摩斯从书架上拿下一本贴剪报的厚厚的本子。

“这儿有一则广告,可能会让你们感兴趣。”他说,大概在一年前,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刊登过它。

您听听:

‘寻人。

杰里迈亚·海林先生,现年26岁,水利工程师,自本月9日晚10时离开寓所后即失踪。

身穿……’

“等一下,等一下。

啊哈!

我想,这是不是说明上一次上校也对他的机器进行了大检查呢!”

“噢,上帝!”我的病人叫道,“我知道那位夫人为什么让我离开了。”

“一点儿没错。

很显然,上校简直残酷至极,他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来妨碍他的经营,就像一个海盗绝不能容忍在他们俘获的船上有一个活口一样。

好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开始行动了,要是您还能继续坚持的话,我们第一步就是立刻赶到苏格兰场去报案,然后去艾津。”

大概3个小时后,我们已经坐在了从雷丁前往伯克郡的火车上,我们这一群人包括歇洛克·福尔摩斯、报案的水利工程师、苏格兰场的布雷兹特里特警官、一位便衣侦探还有我。

布雷兹特里特铺开一张本郡的军用地图,用圆规以艾津为中心画了一个圆圈。

“瞧,就是这儿。”他说,“以这个车站为中心、16千米为半径,我画了一个圆。

您说的那个地方应该是在靠近边线的某个地方。

先生,您好像说过,到那个地方的距离是16千米。”

“马车整整跑了一小时。”

“您认为是他们将昏迷中的您又大老远地送回来的吗?”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我恍惚中觉得有人在抬着我,然后把我搬到了什么地方。”

“我有点儿疑惑的是……”我说,“他们怎么会在看到您昏迷在花园里后放过了您呢?

会不会因为那个女人的求情,让那个恶棍心软了?”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他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冷酷的面孔了。”

“哦,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弄清真相的。”布雷兹特里特说道,“你们看,这个圆圈我已经画好了,现在最关键的是从哪一点入手,才能够找到那个混蛋。”

“我估计我能找出来这个地方。”福尔摩斯很平静地说。

“真的?

就现在!”警官叫道,“您已经有了一个判断了!

那好吧,我们来看看大家的意见有没有和您相同的。

我认为是在南面,因为那一地段更荒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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