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2/4)
当日万有良为了毁灭证据火烧盐使?司档案库,殷承玉安排的人虽然抢了一部分出来,却还是有不少损毁。
“如今虽然已经理清部分,但不过是冰山一角。”方正克满面怒色:“只看?这残留账目,管中窥豹,便知这些?年来长芦盐使?司内里如何腐败!”
这些?年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望京到地?方的盐政官员,恐怕没几个是干净的。
“殿下?若想动?其根本,还得想办法厘清历年账目才行。”
“这有何难?”殷承玉将整理出来的账目一一翻阅过后,道:“方御史且瞧着吧,孤自有办法将这些?蛀虫都揪出来,盐税事关?国本,长芦盐使?司之乱象决不能再放任。”
殷承玉与方正克一番恳谈之后,便回了天津卫城。
经过一.夜功夫,大沽口的消息显然已经传回了天津卫城,迎出来的官员瞧见殷承玉,各个面带惶惶之色,却谁也?没敢表露太甚。
殷承玉却不再与他们虚与委蛇,直接摆驾去了衙门?公?堂,接着便命人将盐商与漕帮当家均宣到了公?堂上。
八大家三大帮的当家们齐聚公?堂,跪了一地?。
殷承玉端坐高堂,手里端着茶盏,茶盖边缘缓缓滤过茶沫,姿态从容地?轻啜。
当家们被晾了快两刻钟,跪得膝盖都发了麻。
面面相觑半晌,最后推了盐商之首曹峰出来说话。
曹峰拱了拱手,陪着笑脸道:“不知道太子殿下?召草民们前来,所为何事?”
“是有些?事想问问诸位。”
殷承玉“当啷”一声合上茶盏,茶盖撞击茶碗,鸣声清脆:“有人检举长芦盐使?司盐政混乱,私盐泛滥挤兑官盐。
孤特奉皇命前来彻查……”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目光缓缓掠过下?方,将众人表情收归眼中,方才继续道:“查了这些?日子,孤发现长芦盐使?司不仅账目混乱,盐转运使?万有良还伪造户部文书?,私发盐引,截留税银,实在罪无可?恕。”
“如今万有良已被羁押,但前阵子盐使?司档案室被烧毁,不少账目文书?缺失。
孤这才召诸位前来了解万有良私发盐引一事。
在场诸位都是天津卫的大盐商,万有良私发盐引提高税银,诸位想必久受其害。
如今若有冤屈不满,尽可?以说来。”
殷承玉表情宽和,仿佛真只是召他们来诉说冤屈。
一时几位当家心?里都打起了鼓,不明白这太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万有良私发盐引,多收税银之事盐商心?中自是有数。
但这点税银相比起私盐巨大的利润来,不过九牛一毛。
他们予万有良好处,万有良予他们方便,这是互利互惠之事。
况且若是万有良倒了,牵扯出私盐一事,他们谁也?跑不掉。
曹峰露出惶恐之色,以头抢地?道:“还请太子殿下?明鉴,自万大人赴任以来,一力打击私盐,稳定官盐价格,天津卫盐商深感其恩,不知道这私发盐引提高税银一说从何而来?
我等并不知情。”
其余人见状紧随其后,纷纷附和:“没错,还望太子殿下?不要听信了小人诬言。”
“万大人一心?为民,怎会?犯下?此等大错?”
殷承玉听着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为万有良辩驳,反倒是拊掌笑了:“孤本不信长芦盐场官商勾结倒卖私盐,如今见诸位如此维护万有良,倒是信了□□分。”
此话一出,激烈的辩驳声便霎时顿住。
当家们诧异地?望向他。
殷承玉冷下?脸来,不复方才宽和:“万有良所犯之事罪证确凿,已是死罪难逃。
尔等与他狼狈为奸,亦难逃罪责。
只不过孤行事历来宽厚,法不责众。
你们若是想清楚了,便带上历年账目前来自首,尚可?转做污点证人从轻发落。
若是想不清楚……”他森然笑道:“倒卖私盐者,按大燕律,当斩。”
话罢,便拂袖而去。
郑多宝捧着一叠账册留在最后,看?着神色惊疑不定的当家们,又给?了个枣儿吃:“殿下?仁厚,不愿看?见天津卫血流成河,这才召诸位前来。
可?惜了……”他怜悯地?扫过公?堂众人,叹声道:“你们自以为铁板一块,但殊不知早有人暗中投了殿下?。”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手中捧着的一叠账册,跟在殷承玉后头离开。
留下?堂中众人惊疑不定。
蒋家当家怀疑地?扫过几人:“谁做了叛徒?”
“离间之计你也?信?
!”曹峰叱了一声。
“都稳当些?,若真有证据,咱们今日还能轻轻松松回去?”柯守信也?跟着安抚道。
他说得不无道理,但殷承玉的话到底在心?底留下?怀疑的种子,一时间众人心?中各有计较,出了公?堂之后,便匆匆各回了家中。
而这头殷承玉回了行馆,便传了赵霖来:“可?以命人将消息放出去了。”
之前卫西河交给?他的账目,他一直隐忍不发,就是为了今日。
就在盐商和漕帮当家们还在犹疑不定、观望形势时,素来与曹峰交好的盐使?司官员忽然透出风声来,说卫家暗投太子,已经交出了私盐账目。
这两日里太子正在二次核查账目。
这些?年来,各家经手的私盐都是有明细账目的,这既是他们的催命符,也?是他们彼此牵制的保命符。
只要众人还是系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那?谁也?不会?轻易将这东西拿出来。
可?现在却传出风声说卫家已经叛变,消息还是打盐使?司内部传来的。
忽遭背刺的当家们一时激愤难当。
如今卫家乃是柯守信当家,曹峰也?不敢带太多人上门?,恐引人瞩目,便只和柳家当家柳绪之以及罗生帮的大当家阎楚河找上了卫家。
这两日柯守信也?颇有些?惶惶不安,听闻三人上门?,还以为有了新消息,连忙将人请到书?房去,结果刚进门?就遭了阎楚河一拳头。
阎楚河掐着他脖子将人掼在墙上,神色凶狠:“你敢出卖我们?
!”
柯守信掰着他的手,神色惊诧:“你胡说什么?
!”
另两人见他神色惊诧不似作假,连忙上前劝说,才将人先放了开来。
曹峰端起和事佬的架子:“老柯啊,咱们都可?是一条船上的兄弟,你要是先跳了船,害了其他人,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他将一张誊抄的账目自袖中抽出,递给?柯守信:“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的账。”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
这两日我还担心?那?几个蠢货信了离间计去自首呢!”
柯守信面色铁青,接过他手中纸张,原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但看?到上头独特的记账法子时,表情就滞住了。
其他三人见他表情不对,立即狐疑起来:“这真是你家的不成?”
柯守信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还是稳住了,蹙眉不快道:“不是我这儿的。”
只是说是这么说,他脸上笑容却十?分勉强。
他在心?里飞快思索着,账目是从何处流出去的——那?些?账目自他掌控卫家后,一直都是握在他手里,不可?能为外?人知晓才对。
不对,还有一人知道!
柯守信悚然一惊,想起了自己那?个行将就木的大儿子。
他无心?再和三人周旋,匆匆将人打发走后,便快步往西院去。
卫西河刚收拾完东西。
他在这方宅院里生活了二十?年,临到离开,不过简简单单一个包袱。
亲人已逝,卫家易主,只剩自小一道长大的奶兄还陪在他身边。
他仰头望着卫府高高的院墙,释然笑了声,侧脸道:“阿悬,我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周悬接过他手中的包袱,“嗯”了一声:“少爷要去祭拜老太爷和夫人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卫西河看?向大步走来的柯守信,轻声说:“血仇未报,谈何祭拜?”
“逆子,是你对不对!”柯守信大步上前,就要来抓他的衣领。
周悬下?意识想要挡开,却被卫西河一个手势止住了动?作。
“除了我,还有谁?”
卫西河笑看?着他,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头,眼底盈满恶意:“如今只不过是开始罢了。
不只是你,你那?些?妻妾、儿女,都会?为卫府陪葬。”
他眼神之阴冷,语气之冷酷,叫柯守信下?意识退后两步,咬着牙道:“早知如此,当日我就不该心?软留你!”
卫西河嗤了一声:“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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