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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阵前何人敢逞凶(2/8)

她无力阻止,也要阻止,谁叫她是钟家唯一的大小姐。

大小姐三个字,在她二十六岁之前意味着锦衣玉食,二十六岁之后意味着亡国之前的最后一任继承人。

亡国的滋味不好受,她才二十六岁,承受不起这巨大的家族之殇。

横竖都是一死,临死之前,护家族荣光一次,她无憾。

阴差阳错,这荣光,此刻就在唐劲手里。

他有些头疼,在车里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

他一生最不喜意外,尤其是横祸般的意外。

人是有“命运”这一说的,他信这个,但当“命运”太违背他的意志时,他不可避免地像一个寻常人那样,升起些不愉快。

他甚少参与高价拍卖会,半个月前为了一件东西而亲自前往,实属事出有因。

唐家二公子势在必得的东西,不会失手。

就在那一场拍卖会上,他砸下重金,竞得一栋被称为“东方维纳斯”的建筑别墅。

他的生命里有一个参与感极强的人,而那个人对这栋别墅赞赏有加,唐劲对这件礼物的势在必得,从那个人口中讲出一句“要说欣赏的建筑,‘东方维纳斯’可以算一件”就开始了。

拍卖会的法律程序他非常清楚,能拿到这个位置公开拍卖的,都是在法律关系上明白无误、绝无后患的物品。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法律之外还有人情,钟文姜这一回就只认人情、冲他而来了。

“东方维纳斯”别墅建筑,出自钟文姜祖辈之手,钟家祖宅,只此一栋。

钟家的荣光,都在这一栋建筑当中了。

唐劲无奈,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走到她身前,没有弯腰,只将手中骨节分明的黑伞往她上方移了一些。

暴雨中,他声音清冷:“钟小姐,希望你明白,我买‘东方维纳斯’,过程完全合法。

数十亿资金当场履约,你想要回它,该找的不是我,而是将它抵押拍卖的债权方。

换言之,若我不想对你让步,我对你,是完全没有让步的必要的。”

钟文姜伏地行大礼,生死关头,仍奋力一搏,“我不会不自量力到要您将它归还给我,我只斗胆请您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将它卖给他人。

数年之后,我定将从你手中将它买回,到时候的价格,您随意开,我绝不反驳。”

唐劲揉了揉太阳穴。

他极少跟年轻女孩交手,拿不出在唐家事不厌精的那一面,那一面的唐劲不出来,剩下的这个唐劲,会很容易心软。

“钟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我不是拿它来做投资,转手卖给他人。

我也不是自住,或者收藏。”他明明确确地告诉她:“我买下它,是作为礼物,拿来送人的。

所以我是不可能,将它卖给你的。”

她抬头,眼中升起一丝希望,“您将送予的那个人,我去求,有可能答应我方才的要求吗?”

唐劲没有给她希望,“以我对他的了解,没有这种可能。

他要的,绝不会让给他人。”

钟文姜当即跪在地,头深埋下去,几乎磕到他被雨淋湿的鞋,“那么,我还是只能求您了。”

唐劲这下是真头痛了。

她这是讹上他了还是怎么的?

他只不过是买了一件礼物来送人,真金白银花下去了,这会儿她以她家的悲剧来试图让他感动,回心转意放弃,怎么可能。

他顶多能理解,但绝不会感动。

他是唐家的人,论悲剧,论危险,哪一个比得过唐家?

他弯下腰,试图将她扶起来,他没有受人跪地的习惯。

“你先起来……”

话没说完,右手滑过她的额头,他停住了。

暴雨中,她浑身滚烫。

他一愣,一个忍受着高烧侵袭的女孩子,还有那样的毅力对他奋力相求。

他看着她,明白了,这完完全全是一个只为家族而活、不顾自我生死的女孩子。

她望向他,逻辑和意志丝毫不受高烧影响,对他展现了惊人的生命力,“我会永含希望,来对您相求。

所谓希望这回事,从来不是在顺境中会有的,而是在绝望中才有的。

点一枝寸金烛,甚至只是半截檀香,于我而言,就是暗夜中有光。”

既硬气,又任性,她是将男儿心和女儿身,一并负责了。

唐劲一把将她扶起来,脱下大衣穿在她已经湿透的身上,替她打着伞,第一次对一个女生让了步,“你跟我来。”

“……”

她踌躇,不敢。

他将手中的伞放入她手中,见她不跟上,他也没有折返,径自先进了屋,留下几句话:“不要让自己倒在我这里。

你的对手不是我,而是那些,让钟家落到如今境地的人。”

钟文姜握紧了手里的伞。

身体高热,心境澄明。

他给了她一条生路,这一份情意,她自此欠下了。

她一夜好睡。

醒来时发现额头贴着降温贴,撕下来,摸了摸额头,已经没有了热度。

床头放着一杯清水、两颗药片、一张便签。

白纸黑字,劲秀的字体跃然于上:醒来记得吃药。

落款“唐劲”两个字,一笔落成,一笔落进她心里。

她吃了药,喝了水,拿着水杯走出去。

露台有好风景,依山傍海,放眼远眺一片深蓝海水。

雨过天晴,一旁的壁炉生着火,幽幽燃着,将这冬日的一角覆上了一层暖意。

她放下水杯,向他鞠躬,“药已经吃了,谢谢您。”

“高烧退了吗?”

“已经退了,”唐家的人事关系,她多少有些耳闻,问了一声:“是邵其轩医生给我开的药吗?”

“呵,他身价贵得很。

唐家请得动他的,没几个人。”

她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唐劲正一手拿着颜料盘,一手拿着画笔,在一幅油画前画着什么。

这会儿停了下来,看了她一眼,笑了下,“你放心,你只是高烧而已,所以我没让邵医生过来,这点程度我还是可以应付的。”

她有些担待不起。

虽然后来她才明白,所有的感情也都是从这担待不起里开始的。

只能再一次向他致谢:“谢谢您照顾我。”

“如果你要感谢的话,不妨过来帮我一个忙。”

“什么?”

他没有解释,示意她过去。

钟文姜走过去,停在他身旁,这才发现他正在画的一幅风景画,当中的主角赫然正是“东方维纳斯”。

他拿着油画笔,有些不好下笔的无奈,“对它最了解的,是你。

我只见过它一次,凭着印象画的,有些细节记不清了,如果你能帮我指正,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有些动容,又不解,“您为什么要画这个?”

他对她一笑,弦外之音。

“准备买来送人的礼物又被原主人要了回去,钟小姐你的麻烦解决了,我的麻烦就来了。

不拿出点诚意送一份相似的礼物,我今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钟文姜听懂了。

他这是答应她了。

她迅速地,眼眶一红,对他弯腰鞠躬,把今后人生的情意都谢进去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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