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2/2)
南乡子说着便笑了下,给李道玄倒了杯茶。
李道玄闻声许久都没说话,终于低声道:“我忘了和他说了。”
南乡子估计是这半个月被孟长青闹够了,对着李道玄告状道:“你那徒弟烦得很,一天到晚要师父,谢仲春也被他烦得够呛,骂他‘跟没断奶似的’,我看也像!
你确实是是太纵着了,该管还是要管管,老是黏着你算怎么回事?
他多大个人了!”
李道玄道:“没事。”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他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南乡子总觉得李道玄有些不对劲儿,问他,“你瞧着神色不大好?
这半个月你躲哪儿去了?”
李道玄想了许久,轻声道:“大概是躲情劫吧。”
南乡子一愣,半晌才笑了出声。
难得,李道玄还会开玩笑了,这下子不能再喊‘呆头鹅’了。
南乡子没说话,心里却想,李道玄教出来的那徒弟也跟李道玄似的像只呆头鹅,那放鹿天上,两只呆头鹅一起相依为命过日子,还挺有意思的啊。
李道玄回到放鹿天后,孟长青总算把心放了下来,大约是半月没见,心里特别慌,此时一见到李道玄,心中那叫一个格外亲切,恨不得天天黏在李道玄身边,寸步不离,一口一个“师父”。
李道玄看向他。
孟长青终于道:“师父,我还以为你……”他自从上山以来,便没有离开过李道玄,第一次半个多月没见到李道玄,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或是李道玄出了什么事,心里头跟打鼓似,此时见李道玄回来,终于安心些,他看着李道玄喊了声“师父。”那样子尤其乖巧。
李道玄望着他,似乎想伸出手去摸他的头发,却又微微一震,略僵硬地收回了手。
孟长青没察觉出异样,一双眼望着李道玄的袖子,“师父,您不在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惹您不高兴了。”说着他抬头看李道玄,似乎还没从那情绪里出来似的,大约是被南乡子和谢仲春骂多了,知道装可怜了。
李道玄许久才道,“以后不会了,你若是愿意……你若是愿意,我会一直照顾你,我不会走的。”
孟长青望着他,闻声心中感动,竟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终于,他低声道:“师父,我会一直在山上,我不下山,一辈子陪着您。”可能是有些激动,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李道玄看着他,神色倒是瞧不出什么异样,过了一会儿,孟长青出去了,他坐在原地许久,忽然喷出口血,袖子上有血往外渗。
洞明剑气在周身回转,李道玄看向那焚出轻烟的香炉,没发出一点声音。
孟长青总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他明明记得这半年来所有的事,没什么缺的,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比如那学堂上那副谢仲春的字,“一年之计在于春”,他盯着那副字看了许久,他记得是李道玄施的道术改了玄武的时令,却不记得他师父为何要这么做了,又比如说他每次上药室山找陶泽,看见药室前那棵梨花树,脚步总是要顿两下。
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消散了,所有的记忆,连带着那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愫,消散在那年的春风中。
他开始经常做一个梦,却又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很多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梦。
学堂前,那副字一直挂着。
“一年之计在于春。”
孟长青依旧经常从那底下走过。
第二年玄武开春,万众期待的道门大典如期而至。
玄武少说也要两千年没开过山门了,此刻广开大门,迎天下道友。
天下宗门中,长白宗排场最大,近百来号人御剑北下,掠过大江大河,入了玄武仙门。
和玄武不一样,长白收了许多女弟子,成群结队的女修从山前走过,玄武师兄弟们当面还是彬彬有礼,背地里已经全都疯了,热泪盈眶不外如是。
他们终于见到了成群结队的女修!
全是女的!
全是活的!
一个男人都没有!
有师兄直接说,“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女的!
我都想去扑上去亲掌教一口!”
那场道门大典真是热闹极了,百年罕见的一桩道门盛事,但凡登上那伏魔台的道门才俊,多年后全部个个名扬天下。
不过最出名的,仍是长白玄室第七十二代大弟子,吴聆。
那年他并未夺得魁首,却仍是在众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那是长白大弟子第一次登上玄武的仙台,走到了天下的面前,只凭了一剑,便掀起了长达十年的道宗狂潮,新的天下,新的传说蜂拥而至。
就连鲜少吹捧人的齐先生都忍不住低低叹了一句,“君子藏器于身,谋时而动,俊才也。”
玄武高台之上,谢仲春对那年轻人赞不绝口,回头对着南乡子道:“这年轻人用剑时很像一个人。”
南乡子将视线投给了李道玄,大约是调侃,低低道:“百闻不如一见,一剑霜寒十四州,名不虚传。”
而玄武道宗下,吴聆正往外走。
身后传来一句,“道友请留步!”
负剑的吴聆回头望去,墙上翻下了两个人,落地时掀起了一地清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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