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张安世的杀手锏(2/2)
张安世在一旁嘀咕:“陛下,这真不是臣教授的,臣只是教皇孙……体察民情,至多,只让他凑凑热闹,没想到他……陛下,我冤枉啊,我是比窦娥还冤。
陛下难道不知道我张安世吗?
我怎么会出这样的馊主意?
哎呀,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朱棣随即大笑:“好,好的很啊!
这样说来的话,这十数万人,就尽都是张卿家暗中鼓动,为的就是满足他的狼子野心,是想要逼宫呢,还是想要如何?”
此言一出,朱棣动容。
那人却好像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禁卫回避。
而这……乃是大忌。
那么,倒不如索性在这临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
这世上,绝没有人敢这样和朱棣说话。
朱棣猛地回头,狠狠地瞥了陈吉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肃杀之气。
“草民愿为芜湖郡王殿下去死。”
朱棣压压手:“朕没让你说话。”
“陛下,臣附议。”
刘湛这时道:“陛下,这是要来逼宫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朱瞻基脚下不动,抱手道:“先谈妥当,再叙私情!”
朱棣嗯了一声,他平静地道:“是伱要拥立张卿,要作乱的,是吗?”
却不知是什么缘故,很快,这些禁卫,便不得不一步步地后退,竟是不敢阻拦。
可张安世这一笑,却令人觉得莫名其妙。
就在此时,突有宦官慌忙赶来,惊慌失措地道:“陛下,陛下……不得了,不得了……许多……许多的百姓,朝午门来了,浩浩荡荡,不见尽头,如乌云蔽日!”
你说张安世是王莽,眼瞎的人都看出来,真有王莽,至少现在蹦跶出来的那也该是皇孙。
却见那人头攒动,人流犹如开闸洪水一般,开始在午门外数十丈外集结。
很安静。
杨荣乃文渊阁大学士,他突然发话,却是众人没有想到的。
他单手叉着腰,很有几分大将军的模样,颐指气使的姿态道:“其一,新政牵涉千家万户的生计,断不能废黜,若是废黜,百姓们失去了生计,没衣穿,没饭吃,若是做出一点什么来,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未有朝廷不护佑百姓,使百姓饥寒交迫,还能保存社稷的,陛下亦或者臣工若不以百姓为念,视民为草芥,出了任何事,都是咎由自取。”
张安世:“……”
朱棣老了,可即便是老去的老虎,发威起来,也能虎啸山林,可现在,他一声不吭。
百官们见状,已是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张安世得人心如此,只怕他一声号令……”
亦失哈也急了,生怕此时有人会冲撞圣驾,焦急地道:“陛下,是否这就命……”
“啊……这……不不不,不,是……是……”这叫朱记之人脸上掩不住惊惧之色,回话前后颠倒。
问题的关键在于,皇孙能是王莽吗?
朱棣这时,朝朱瞻基招手:“你近前来!”
他结结巴巴的,似乎有了几分勇气,继续鼓足气道:“草民……草民哪里还有欺君之念?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此事,确实是芜湖郡王面授机宜,教草民人等,大造声势!
此番闹的动静这样大,也是芜湖郡王一力促成,如若不然,怎会有这样的好大的声势……”
他们宦海浮沉,也懂得明哲保身的变通之理,可不代表他们完全没有自己的见识,只是……他们不显山露水而已。
陈吉道:“陛下……这么大的声势,若非芜湖郡王挑唆,如何能这样的浩大,此其一。
现在锦衣卫自称又抓住了乱党,既然他们当真是乱党,却纷纷供认芜湖郡王便是幕后主使,难道还是臣等栽赃构陷吗?
臣以为,无论其中原委如何,可至少……陛下该先拿下芜湖郡王,为我大明江山社稷计,慢慢审问,等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定夺。”
“这京城内外,十数万人,人人都如此,陛下若要诛杀我等,却不想想,能否杀尽,神器更易,应归有德之人,芜湖郡王殿下……”
朱瞻基没回应。
亦失哈神色紧张起来,在旁嘀咕:“禁卫死了吗?
为何不阻拦。”
张安世听罢,又笑了。
这时候,若说张安世得民望,倒不如说是皇孙得了民望。
而这个时候,他们作为乱党,说实话,已经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他其实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倒不是恐惧,而是突然意识到,从前一些想不透的事,现在渐而有了眉目。
这些百姓,可是多如牛毛,稍稍有一点闪失,都不是闹着玩的。
一时之间,又是一句句此起彼伏的谏言。
他声若洪钟,志得意满的模样。
往重里说,这叫裹挟百姓,要挟圣主,是千刀万剐的大罪。
至于语气,也好像底气十足之色,不将寻常人放在眼里。
他担心有刁民当真冲撞到了圣驾前冒犯。
至于百官……此时都很安静,大家不发一言。
可朱瞻基对这笑容,不屑一顾,继续手中比划,口里接着道:“军民百姓今日乃是奉太祖高皇帝大诰,捉拿犯罪的官吏,绝无他念,不可事后清算。
还有其四……”
所有人安静地抵达,而后站定,紧接着,从其他街巷来的人,便如溪流入海一般,将这队伍不断地壮大。
这人被拖着走,依旧还在哀嚎:“再不敢了,再不敢了……饶命啊,饶命啊……”
不过张安世其实也明白,这些人……无不是恨透了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之人,如若不然,又怎么敢如此铤而走险?
他比谁都清楚,新政一开,彼此就已恨之入骨了。
朱棣:“……”
因而,句句清晰入耳地传入了朱棣的耳里。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远远地凝视着朱瞻基。
只见远处,浩浩荡荡的人群,似乎在汇聚。
张安世忍了忍,终于又道:“陛下应该以百姓为念,以天下之心为心,从善如流,如此才不枉陛下圣德。”
因而,他说出这番话时,百官哗然。
层层叠叠的人群,似乎没有发出过于嘈杂的响动。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
朱高炽本是如热锅蚂蚁一般,急得心急火燎。
那陈吉见机,立即上前道:“陛下……事情已经十分清楚了。”
“是,也不是……学生……”
朱高炽只觉得要昏厥过去,他本以为东宫最大的隐患乃是张安世,但没想到,原来隐患就在自己的身边,是朱瞻基!
朱瞻基继续笔画着手,高呼道:“其二,订立律令,将新政明文修入律令之中,不得更改。
还有其三……”
这此起彼伏的声音,竟是络绎不绝。
朱瞻基口若悬河:“要彻查江西布政使司逆案,无论牵涉何人,都需严惩不贷,若非此逆案,天下不至今日这个地步,若不能以儆效尤,难免重蹈覆辙!
陛下若是不肯同意,你是天子,谁也不敢忤逆,可若是还要教陛下令天下人信服,教百姓们视陛下为君父,那么……这可就难了。”
既然横竖都是死,而且极有可能是全家死绝。
朱棣眼眸一睁,摆出几分威严道:“你这臭小子,你还敢要挟朕?”
可朱棣……却没有愤怒,却只觉得头重脚轻,人晕乎乎的,看着眼前这颐指气使,裹挟了万千民心之人,昂首与自己对峙,语态中,颇有几分讨价还价的姿态,教朱棣觉得不真实。
朱瞻基却是理直气壮地道:“我承千千万万之人所托,如何能徇私情?
而悖逆公义,陛下应是不应?”
张安世默默地又靠近了朱棣一些,在朱棣的身旁低声道:“陛下,回头收拾他,先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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