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斩草除根(2/2)
“嗯?”朱棣慢条斯理地道:“如何不确定?”
这殿中,满是悲戚。
我张安世堂堂锦衣卫头子,照理来说,栽赃构陷才是本职。
“拿!”
刘湛嚎哭着道:“陛下,有乱民闯入臣之府邸,打死了臣的儿子,陛下……啊……此等刁民,与谋反无异,理应诛杀。”
他脸色显然很不好看,从昨日起,到了迄今,闹了足足一天一夜,而现在,是该摊牌的时候了。
听到最后这句话,顿然间,百官个个毛骨悚然,后背僵直了。
朱棣默默地看向张安世。
顿了顿,张安世显出一脸惊愕之色道:“莫非,这儿子是你故意杀死的,你杀死自己的儿子,就是为了要栽赃于我?”
陈礼当机立断道:“立即带人去捉拿此人,这样的人很好找,直接给我去国子监或应天府的学政衙里询问即可,找到了人,立即拿下,让人指认。”
宫中。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将邸报打开,慢悠悠地道:“说是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民之所向,陛下不可不察,古之圣君,无不以苍生百姓为念……”
他现在要做的乃是快刀斩乱麻,以最快的速度,抓住更多的人。
朱棣也不禁动容。
张安世忙点头,便道:“所以……臣便连夜命人,去了解实际的情况,这才发现,这账簿中所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其实何止是刘公突然一夜暴富,便是他的子侄兄弟们,也不知是因为他们勤俭持家,还是勤劳肯干的缘故,反正突然之间,竟都发了家,臣在于都县,已让人核实过……”
张安世在此顿了顿,从容地从袖里掏出了几份邸报。
张安世这时却道:“陛下,他死了儿子,一时愤怒,错怪了臣,所以失手,臣以为,这情有可原,恳请陛下饶恕他。”
张安世道:“陛下……臣……不确定。”
这是天赐良机,一旦错失,便算是他的失职了。
大礼之后,朱棣却依旧端坐着,没有发出声音。
在剧烈的疼痛之中,终于稍稍缓解的刘湛,却是破口大骂:“张贼……张贼……”
朱棣升座,百官行礼。
而那刘湛,本是骂声不绝,可在这一刻,他突然不骂了。
百官纷纷哗然。
众人都看向刘湛。
陈礼挑眉:“嗯?”
朱棣随即,怒气冲冲地看向刘湛:“当殿袭击大臣,何罪?”
张安世依旧淡定从容地道:“那么请问,是谁杀人,你找出真凶来,若是找出真凶,当然杀人者死。
可是,刘公你只是死了儿子,你的心思也太过歹毒了吧,就因为你没了一个儿子,竟要陛下大开杀戒,诛杀所有失去生计,四处奔走为之鸣冤的百姓,这可是十数万人之众啊!
刘公……你瞧你怎么说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你要陛下大开杀戒,岂不是要教陛下做隋炀帝,就为了你的一己之私,你弃朝廷于不顾,将君父束之高阁,你还有良心吗?
你堪为大臣吗?
你还是个人吗?”
朱棣道:“刘卿说外头都是乱民和刁民,这些可是有的吗?”
刘湛怒不可遏地道:“小人,卑鄙小人,你……你……”
说着,张安世又从自己的袖里,掏出了一份簿子来,便道:“昨夜,有这么一个情况,有人在锦衣卫某千户所门口,丢了一份这样的簿子,锦衣卫上下,不敢怠慢,连忙细查,这才发现,这竟是刘湛家的钱粮簿,其中的许多账目,在卫中的校尉计算之下,发现了不少的问题,不,不是不少问题,而是问题很大。”
可张安世低垂着脑袋,似乎没有察觉到皇帝正注视着他。
而那跪下之人,朱棣颇为熟稔,乃是翰林侍讲学士刘湛。
朱棣依旧看着低垂着头的张安世,看的眼睛都酸了了,最后慢悠悠地道:“张卿。”
朱棣:“……”
听到已让人去于都县核实……
何况他们所犯的事,显然不是区区吃几年牢饭的问题。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随即道:“陛下……臣方才之所以说,他不过是死了一个儿子,并非只是臣不通人情,这是因为……臣深知刘公的妻妾多,儿子也多,确实不缺这么一个,并非是臣不通人情,也不似臣似的……迄今为止……”
张安世没有吭声,他躲在百官之中,低垂着脑袋,摆出一副今日无事的样子。
只见张安世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臣以为……许多事都要根据实际的情况,来判明案情。”
张安世慢条斯理地道:“其中的账目,实在过于耸人听闻,臣觉得兹事体大,不得不报。
经查,侍讲学士刘湛乃于都县人,为官之前,耕读为生,家中不过田产二十余亩,又有十五亩桑林。
此后为官,每年的俸禄,都是可以计数的,若是他家的田产每年都是丰收,而他的俸禄,他一文一毫都没有花,他这二十年,至多能攒下的钱财,也不过千两纹银,臣就算他乃是理财高手,而且一家老小,可以餐风饮露吧,算他家能有两千两。”
刘湛听罢,脑子更是嗡嗡嗡。
百官则都意味深长地看向张安世。
只有刘湛还在抽泣。
有人兔死狐悲,有人皱眉,也隐隐生出担忧。
殿下已经入宫,自己必须及早将事情审个水落石出。
而那钢甲上头,似还凹凸不平,一个个菱形的小疙瘩,似在那钢坯上。
百官:“……”
张安世忙道:“陛下,是反甲,臣又称它为刺猬甲,专门用来严防宵小的。”
百官之中,不少人流露出悲色。
朱棣咳嗽。
竟是……是钢甲。
这显然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而朱棣不言,百官亦户敢言。
殿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眼眸一睁,眼眶发红地猛然看着张安世,勃然大怒道:“就是你张安世杀的,是你挑唆,是你怂恿。”
“是否拿人?”
良久,朱棣看一眼那地上打滚哀嚎的刘湛,冷着脸,慢悠悠地道:“下一次入宫,不可穿戴这玩意了。”
“呃……啊……”刘湛发出傻猪一般的嚎叫,因为痛,整张脸像是扭曲了一般,随即在殿中打滚起来。
却是顽强地挺了过去。
“姓名已问了,不过卑下以为,这应该不是真名。”
“只是……这些人乃当朝大臣,还有几个,还在宫中……参与朝议。”
“若是国子监和学政衙不肯……”
朱棣则看着张安世,却见张安世没事人的样子。
朱棣居然眼睛一亮,道:“那是什么?”
刘湛听罢,更是怒从心起,他本就处于丧子之痛中,如今张安世一番话,左一口你不过死了一个儿子,右一个你儿子死了,令他瞬间炸了。
张安世却没有搭理他,而是慢悠悠地道:“不过……臣还有一事,想要奏报。”
而后,便见这刘湛的手背,鲜血淋漓。
很明显,这昨夜才发现账簿呢,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让人去千里之外的于都核实的。
除非……张安世早就让人去于都盯着了,而这账簿,其实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
这张安世是打算把这刘湛往死里整啊,人家要干死的,可不是刘湛的一个儿子!
这是斩草除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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