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天下人之心(2/2)
许多的酒楼里,突然有了不少的客人。
可现在,这钱庄放出这样的消息基本上就是告诉大家,所有人的资金链都断了。
郡王殿下已有萌生退意的打算,他决心安心地做一个逍遥王爷,不再理世事。
朱棣道:“可朕却得知……这不少百姓,对新政感激涕零。”
账房不露声色,他渐渐的明白了。
买卖做不成,只怕可能要辞退大量的雇工,以后大家各谋出路。
立德商行经营迄今,这都是他的心血,而如今,若是钱庄拿不到贷款,资金链便算是彻底地断裂了。
这谁接受的了?
“百姓之念即为善。”
可现在这个行情,张正这个东家完了,他这个账房只怕也要离开这商行了,将来想要谋生,只怕也不容易了。
说着,张正哽咽失声。
张正突的又端坐下来,似乎在这一刻里,又有了几分精神气,道:“曾东家他们几个,让人去约一下,明日请他们去醉月楼喝酒。
除此之外……矿场那边,告诉吴掌柜,随时听用,工钱的事……告诉他……这工钱发放,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因而,栖霞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氛,人人都指望攀上这一股学风。
账房叹了口气道:“老爷,该另想出路了。”
不过,印刷业的发达,虽然未出现报纸,却也让各种印刷的小册子开始流行,其中多是一些读书人的文章。
张正听了,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跌坐在了椅上。
“我还听说,现在郡王已经开始招募芜湖卫了,显然……这是打算自保。”账房带着几分深以为然的味道道:“毕竟现在这个样子,老爷您亏的只是银子,可这般下去,郡王殿下是丢命的啊。”
“老爷,老爷……”
他眼睛半张半合,沉声道:“人心……人心……是啊,咱们大明朝,人人都反对新政,人人都以新政为弊政……陛下推行新政,竟是遇刺,而芜湖郡王,现在也打了退堂鼓……这天下人心……在彼不在此啊。”
朱棣笑了笑,审视着这刘湛:“那百姓在哪里?”
刘湛立即道:“抱怨新政的一些举措……”
他们直上厢房,紧闭了门窗。
一份份的小册子,开始出现在矿山和作坊里头。
毕竟借了银子来,就能生出无数的利润,即便还了贷款加上利息,也有利可图。
张正慢悠悠地道:“还有……印染的作坊那边,叫几个主事的今夜来见我,我有事要吩咐。”
只此一言,张正宛如一下子跌到了冰窟,浑身颤抖起来。
在崇文殿举行的廷议里,翰林侍讲学士突然讲到了吕不韦的典故。
“如何了?”张正紧紧地看着账房。
说到这,账房却是突然顿住了。
这几年来,行情实在太好,许多的商行和商户为了扩大经营,贷款者不少。
账房犹豫了一下,最终接着道:“说是因为陛下和郡王在江西布政使司遇刺,让陛下和郡王殿下对新政失去了信心,还说……”
就在此时,张正突然大喝一声:“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如此一来,便是进可攻退可守。
账房幽幽地叹口气,他摇摇头,在商行里,他乃张正心腹,自然待遇不错。
学里读书的少年和孩童们,此时也开始察觉到,自己的父母忧心忡忡,已开始低声嘀咕回乡,还进不进学之类的字眼。
账房凝视着张正。
以往,他不会去多想这些问题的,因为这些问题,是庙堂里那些大人物的事。
太平府历来有张安世护佑着,他们安心挣银子,偶尔附庸风雅就成了。
张正面上没有表情,只是嘴唇轻动,他平静地道:“他们不教我们活,我便教他们去死!”
而后,一个个穿着布衣之人,徐徐而出。
就在此时……
因为人家引经据典,说的头头是道。
账房下意识地皱眉道:“老爷,这个时候了,您还有闲心去想拜谒周先生?”
只是张正此刻,眼睛却红了,这布满血丝的眼里,只是阴沉的冷然。
张正听到这,立即就怒不可遏地道:“好端端的新政,就因为这样便半途而废?”
张正默坐着,一声不吭。
这几年顺风顺水,因而在他这极为考究的书斋里,搜罗了不少字画和孤本、古籍。
仿佛只要与他们勉强能交上朋友,自己也有了书卷气。
账房苦着脸道:“他不肯见学生,只是托人来告诉学生,说这事,他已做不得主了,他虽知老爷是有信用之人,可现在……大家都难,而且这是芜湖郡王殿下的意思,商行的总掌柜朱金老爷亲自主持,他区区一个掌柜,如何敢徇私?
只说对不住老爷,还望老爷见谅,自己想想办法。”
顾名思义,这立德商行之所以取名立德二字,自是摘抄了立功、立言、立德的词儿,张正想借此,彰显自己从前读书人的身份。
可如今,一切都失去了,却突然有一种仿佛被人愚弄的感觉。
以往的时候,张正最爱在此看看书,观摩一些古画,可如今,他对此没有一丝的心情。
只是这些讯息交织在了一起,以杨溥多年的阅历,又何尝不知可能要发生什么?
这一切都令他如芒在背。
刘湛说的激昂。
商海浮沉,似他这样的人,也绝不是善茬,更不是什么吃素的角色。
良久,他嘴唇嚅嗫了一下,努力地道:“平日里与我们交好的周掌柜呢,他怎么说?”
朱棣随口问道:“天下百姓,在抱怨什么?”
此时的京城和栖霞,迎来了初冬。
甚至,他连由郡王府送来的奏报,都懒得去看,反正他在营中,而他的妻儿,也已送去了东宫暂住。
张正听罢,脸色更是难看,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目一下子失去了神采。
张安世好像没事人一般,外间的事,似乎一切都和他无关。
立德商行里头,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
张正抬头,紧紧地看着账房:“你继续说。”
可现在,这几日一种奇怪的小册子开始出现了,这种小册子疯了似的在京城和太平府流传,深入进了作坊以及市井之中。
一个账房匆匆而来,如丧考妣的模样,他进入了商行后头的内室,气喘吁吁。
张正就是其中之一,他当初为了结交某个读书人,可是花了大价钱,直到对方肯屈尊来,他甚至让人直接派车马去人家住处去迎接,此等殷勤,非常人所及。
资金要断了,各大商行和作坊甚至是商户只怕都要不保。
张安世则直接进入了模范营。
年轻人最重要的是好好保护自己。
朱棣对此,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笑笑。
刘湛下意识的就道:“陛下……所知的这般百姓,又有几人?”
刘湛的心头其实有点惊喜,毕竟翰林们当着陛下面前在这个问题上念经已经念烂了,陛下一向表现的不屑于顾的样子。
谁晓得今日,陛下居然有兴趣和他进行讨论。
他不怕与朱棣进行耐心的讨论,就怕朱棣摆烂,毕竟以翰林的学识,显然是吊打朱棣这个’大老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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