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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想

玉箫生不解地说:

“舅舅此言,分明是有意在提醒陈皇帝。

此处人家,值得朝廷留心的了。”

北冥姽说道:

“仙儿有所不知,似咱们这样出身,要做个乡野之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像的。

就如那陈皇帝说是商人,咱也看他不像是一样的。

你摩罗舅舅既能做得你父皇的镇殿将佐,文韬武略还是不缺的。

对这个犹如从天而降一般的陈皇帝,说出曾在他的军中作战,就是告诉他,已经认出了他。

说为娘是未及出嫁的王妃,就是承认了咱们身份的与众不同。

免去了他许多的猜疑。

你舅舅敢与他对坐共饮,是敬他的宽仁可亲,也是在帮他隐瞒真实身份。

彼此心照不宣,却是一种默契和理解。

那陈皇帝问你摩罗舅舅,为什么不凭借军功去找官府?

你摩罗舅舅直言不讳,说是前朝已经出了仲孙那样的小人误国殃民,他不愿去找麻烦。

孩子,你的摩罗舅舅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懂了吗?”

玉箫生说:

“母亲,孩儿真的懂了。”

玉箫生满满地斟了一杯酒,双手捧到摩罗面前,说:

“舅舅,您胸中经纬纵横,方能屡次于险境中救助我母子。

此是于小处看私情。

更能说出仲孙误国殃民,提醒陈皇帝以前事为鉴,此是从大处看为国为民之公心。

甥儿敬您。

请舅舅满饮此杯。”

摩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苏美人又为他们斟满了酒,舅甥二人又一饮而尽。

摩罗开口问道:

“听你之言,不日就要到边关去了。

边关平定之后,你可有何打算吗?”

玉箫生说:

“甥儿虽是下山来杀敌报国的,却有自己一个小小心愿。

心愿虽小,却是甥儿此生唯一要做之事。

此事不做,便什么也不在话下了。”

北冥姽说道:

“摩罗舅舅是在问你,有何打算?

国事且不说他,你心里要做的,才是我们这几位老人家所关心的。

你且说说,究竟是什么事?”

“杀了仲孙,为报他害我一家家破人亡之仇。”

北冥姽说道:

“孩儿此话也是有理。

天下国家者,不幸的是,你的家事就是天下之事,家仇也是国仇。

奈何这梁陈之变,并非是谁拥兵造反,恰是萧氏无用,拱手相送的。

那仲孙虽不得势,却依旧忝列朝班。

那陈皇帝岂肯容你诛杀大臣?”

玉箫生说:

“比武获胜之时,皇帝也曾问过孩儿,可要什么封赏。

孩儿说不要封赏,只要北边平定之日,向皇帝索要一个仇人。”

“那皇帝就没问过,你的仇人是谁?”

“这个他却没问。

他只说,倘若我的仇人就是他的功臣,又当如何。

孩儿说,只怕那个人有一天会祸国殃民,也是他早晚都要除掉之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美人,此时却插了一言。

她说:

“真是巧啊!”

“姨娘何出此言?

什么真是巧啊?”

“怎么不巧?

在这荒郊野外,一个战残的老军,曾说到过仲孙‘祸国殃民’。

在皇帝驾前,一个比武投军的草民,竟也说到‘祸国殃民’。

你们想啊!

在前朝时,那靖北大将军虽是多在边关,少在朝中,毕竟也与那仲孙同殿称臣。

国中之乱,莫不与那仲孙屡次挑起压制齐人有关。

靖北大将军又是何人?

陈国本来是有自己的疆土的,那靖国大将军可是陈国国君的后人。

对于大梁之事,岂不早就心知肚明?

这些年给大梁造成磨难的,天灾姑且不论。

而人祸,罪魁首推仲孙。

连你们都看明白的,那陈皇帝岂有看不明白?

为什么陈皇帝登基之后,满朝文武各司其职,偏偏把个仲孙重又敕封?

‘忠义郎’在陈皇帝心里是个什么东西,不是很清楚了吗?

我想,他一定知道,你打算向他要的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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