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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互相利用(1/2)

凌云翼的幕僚分两种,一种是要应付钱粮文案的,工作相对繁忙,另一种是陪他下棋赏古董或是写字的,就比较清闲。

清闲的幕僚在得不到召见时,聚在一起或是闲谈,或是,生活实际很是惬意,范进的职位也应是这种助理型幕僚,等闲没什么可能见到中丞。

从早晨到中午这段时间,是凌云翼处理公务的时候,那些钱粮文案幕僚与他打交道的时间多。

清谈型幕僚在这个时间段,原本是得不到召见机会的。

范进作为新来的幕僚,被巡抚叫去谈一谈,是题中应有之义,可是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还不见人出来,这就有些奇怪。

不算幕僚,即便是凌家子侄同乡来投奔告帮,也不见几人能有这么长时间问对。

原本对于范进一个瓦楞帽幕僚,没谁真放在心里,即便是画工了得,也无非是个画师的本事,并不足以成为对手或是威胁。

毕竟陪着巡抚唱和说笑的人很多,也不多这一个。

可是能让巡抚留下这么长时间的人,却不能不让人多想。

一人问朱大世道:“朱兄,这范进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让中丞这么在意他?”

“我亦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与萨家的少爷似乎有点交情,抗风轩诗社那次考教,就是萨世忠牵头搞的。

两下里的关系,大概是不一般。”

“缇骑?

中丞用一个缇骑推荐来的人做幕友,这似乎不大”

“也没什么,中丞心内无私,何必在意锦衣?”

朱大世这话一说,幕友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宕开话题,“这范进跟中丞谈这么久,却不知在说些什么。

要是有人能打问一下才好。”

一名侍奉的差官从内室出来,几名幕僚连忙上前拦住差官去路,问起凌云翼在做什么。

那名差官道:“大中丞不让外人接近,具体情形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在下棋。”

“下棋?

上午就要下棋?”朱大世作为凌云翼钱粮夫子,除去应付公事外,也是他首选棋友。

在他看来,范进这年轻人的棋力绝不在自己之下,风格上更对凌云翼胃口,或许是这一点,让凌中丞见猎心喜,也未可知。

如果仅是这样,倒也不算出奇,他笑道:

“咱们中丞嗜棋如痴,范小友的棋力,老朽也是佩服的很,大中丞性喜此道,大家也不是不清楚。

范小友陪大中丞下几盘棋,忘了时辰倒也不是稀罕事。

想当初中丞在江西任上时,愚兄与中丞对弈,也曾忘了时辰,现在想来,仍觉得有趣。

你现在是去做什么?”

“中丞有令,告诉厨房今个的饭就开在书房,招待范公子在书房用餐。”

等到范进告辞而出时,天已经到了申时。

再与一干幕僚相见,众人热情依旧,还是谈论着到红袖招办花酒的事,但是不知怎的,总让范进觉得,两下里的关系有一些疏远,不像初见时那么融洽。

严守着幕僚不要越界的教训,他笑着婉拒了同僚的好意,早早告假而出,返回自己租住的院落。

看着他的背影,朱大世暗自摇头,心内冒出的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书生值得自己提防。

范进到家时,他要的县志与完税的记录,都已经送了来。

胡大姐儿已经离开,想来是带了钱给母亲送去。

看着那收拾整齐的床铺,想着就在昨天,一个少女把自己最为珍贵的身体交给了自己,回味着那番情景,范进只觉得头有些疼,不由用手轻轻捶打着,“该怎么办,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头疼头疼啊。”

没了人帮手,一切就只能靠自己,就在他准备着去外面先买壶开水把茶冲上,再慢慢翻阅县志时。

院门被人敲响,随即就有人高声喊道:“范公子,范公子可在家?”

范进打开门,见门外,八个青衣小帽的健仆雁翅排开,中间一人却是有两面之缘的熟人:张师陆。

两人以往接触经历,实在不怎么愉快,但是这次看他满面带笑,并不像是恶意,身后虽然带着仆人,但是手上捧的都是礼盒而非棍棒,倒让范进一时间吃不准对方的来意。

张师陆一见范进连忙抢步施礼道:“范兄,你我同场应试份属同年,本应多亲多近。

只是一直为琐事缠身,不得相见,今天才抽出时间来拜望。

说来惭愧,小弟一直在家里备考,于家里的人少有管束。

直到昨天才知道,自己手下的奴婢竟然胆大包天,讹诈到范兄头上,这不是故意坏咱们弟兄的交情?

来人,把人推过来!”

一声吩咐,却见有旁人把几个人连踢带打的向范进眼前赶过来,这几个人全都捆着绑绳,脸上五颜六色,如同开了染坊一样,狼狈不堪。

仔细看去,似乎有一个是那天带队押着胡屠户找范进要银子的管家,其他人就认不清。

萨世忠点名要处置的仆人在不在被殴打的人员里,范进也认不清,那等小角色,早已经忘了长相。

“这些刁奴,欺上瞒下,一面偷着把这院子租出去,一边又讹诈租户,想要白落租金。

他们做这事是瞒着主家,我们一无所知,白白被他们坏了名誉,范兄且说说看,这不是无妄之灾?

若是不知道的人听到,还当我张家是什么霸道人家,我家祖孙几代,修桥补路,行善积德的阴功,不是白费了么?

简直是岂有此理了。

这顿棍棒,只算是小惩大戒,日后再敢来范兄这里聒噪,范兄只要一句话,小弟打断他们的腿!”

范进笑了笑,朝院里做了个手势,“张兄,有话里面谈吧。”

“正要叨扰。”

几名仆人捧了礼物放到院落里的石桌上,随即又退出去,关上院门,只把院子留给范进张师陆两人。

张师柳在房间里,看着那些卷册,略微翻动几下,不住点头道:“范兄不愧是南海案首,当真是用功的很,在大中丞幕中办差,还不忘攻读文章。”

范进见他分不清帐簿和文章,倒也懒得纠正,只一笑,“张兄贵人事忙,怎么想起到小弟这里来了?

难不成是要收房子?”

“误会,这绝对是误会。

这房子是小弟当初用的一所书斋,后来不用了,就闲下来。

我家也不缺这间房子住,谁也没顾及,哪知道下面的人居然打这的主意生财。

范兄请看,小弟把这个带来了。”

张师陆来到外间,从石桌上拿起个木盒,送到范进眼前。

打开盒盖,只见里面放着一角文书。

范进看看张师陆,“张兄,这是?”

“这间小院的房契,户房的手续,小弟已经办妥当了,从今天开始,这处小院便是范兄的产业。

您只管放心的住着,没人敢来骚扰范兄。

看看这房子还有哪不满意,只管说,小弟安排下人来修就是。

另外还备了纹银五十两,作为赔罪之用,范兄权且收看。

胡老世伯那事就当没有过,借据我已经撕掉了,不会再有麻烦。

我家那妇人既与胡二兄弟有情,依小弟之见,不若就成全了他们的好事,不知范兄以为如何?”

范进皮笑肉不笑地接过房契先看了两遍,确认无误之后,才把它收在一边,又看向张师陆。

“张兄,你的下人都在外面,我们在房里说话,他们听不到,你也不用怕丢面子。

大家明白人不说糊涂话,咱们之间还不至于如此厚赠,我虽然在中丞门下做事,但今天是第一天上任,力量有限,些微身份怕也不在你这广州才子眼里。

你这又送银子又送房子只差送妻子,到底所求为何,先说出来,如果我力之所及,可以考虑一二,如果办不到,你的礼物我怕也消受不起。”

张师陆尴尬地笑了笑,“范兄,你这话是说远了,小弟今天来只为着赔罪,没有其他念头。

只是有点小小的麻烦,还望范公子帮着关说一二。

事情说来也与这院子有点关联,还不就是那里的孽障。”

他用手指了指那口被石板盖住的井,“这里面是当初家里派来陪我的丫头,本来是伺候我饮食起居的,哪知她竟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想要做女主人,还主动来招惹小弟,想要先斩后奏。

想小弟是读圣贤书的守礼君子,哪能做此不当之行?

不但没上当,还把她训斥一番,不想这女人想不开,竟自己投了井。

你说说看,天下间可有这等没良心的人,自己死不说,还要坏了一口井?

小弟顾念着她家的名声,没想把事情闹大,只给了她家几两银子,按着急病报的。

这事本都是了结的,哪知现在不知是谁,又在撺掇着他家里几个泼皮上控,说是我家凌虐丫头致死,要重打官司,这不是血口喷人。”

范进边听边点着头,随即问道:“张家财大势大,难道还怕和几个穷人打官司?”

“话不是这么说啊,他们家里不是去衙门喊冤,是在街上大喊大闹,衙门里的人明辨是非,自不会让他们的状子去污二尹的眼。

可是街面上的事,谁又做的了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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