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无愧于心。”（2合1）

小桃一整晚睡得辗转反侧。

她左边睡着公子，右边睡着大小姐。

新奇的体验。

本来不应该那么快睡着的，可她白天颠上颠下折腾坏了，迷迷糊糊熟睡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他飘在云端，公子在云的那头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小桃红着脸往公子那边飘，飘啊飘，飘啊飘。

她飘得很高很高。

公子笑得很开心。

她一会哭一会笑。

飘着飘着，另一边云端上不知怎的出现了大小姐的身影，冷笑着弯弓，向他射出一支穿云箭。

“咳咳，你瞧瞧，你家小桃多懂事，知道替你说好话。”

郑修竖起耳朵。

一旁谢洛河发出愉悦的笑声。

两百年前，郑修如今所在的画中世界，在公孙陌、谢洛河的混合记忆世界中，郑修明白，奇术、门径、异人，甚至常世、常闇，一直存在，只是不为常人所知。

小桃你这突如其来说这话什么意思。

想起昨晚。

“说得好。”谢洛河一抖缰绳，马蹄踏出茶寮，淡漠的声音传回：“我与她，只能活其一。

但愿有一天你真能将她唤醒，而我死了，你也能说出‘无愧于心’四字。”

郑修一屁股坐回浴盆里。

郑修微微一笑，告诉自己不生气。

等锅烧开呼呼嗤着热气后，他热情地分别给小桃与谢洛河各盛了一碗热腾腾的肉汤。

郑修生着闷气，心中不爽，拼命往火炉里填木柴，那股劲头，仿佛木柴塞的不是火炉，而是……咳咳。

“无妨。”

门扉上隐约有山水云河的影子在流淌，在闪烁。

神秘、诱人，似乎藏着无穷的奥妙，又像是在门后传出奇怪的耳语，在诱惑郑修推开这扇门扉。

半夜、摔的、摔巴掌上。

摔……的？

郑修起初听了谢洛河的“无妨”便知道，谢洛河现在没在避讳“凤北”的口吻，似乎她正打算用新的玩法去承接郑修的赌局。

郑修本不想理会，听了谢洛河后半句后，忍不住嗤笑道：“大当家，你们不会觉得，你作为云河寨大当家，土匪头子，能称得上正道中人吧？”

转眼到了二月十三。

一夜了，茶寮一家子没再回头，想必谢洛河那一手，真的是将他们吓怕了。

“公子你的脸……”

郑修读懂了谢洛河的唇语，微微一怔。

意识下沉，下沉。

小桃的碗里全是肉。

谢洛河就是变着法子想看自己笑话。

箭尖距离小郑只有几指之遥。

“好，进来吧，门没锁。”

啪嗒。

郑修踩在实地上，灰褐色、青色、墨色、纯黑，不同的色带勾勒出诡异的光影，在郑修眼前交织成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

回头看，身后是一片无边的黑暗，往前看，前方不远处，有一扇紧闭的门扉。

在离开云河寨后，郑修并未荒废作画的技艺。

该死的食人画。

自己的碗里全是姜。

但门扉只开了一道缝，郑修再次尝试推动时，便纹丝不动了。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谢洛河笑着白了郑修一眼，上马时，在红润的唇边竖起一根食指，口语道：万物之声。

古老的门扉发出了咿呀声，郑修推开了一道缝隙，灰暗的流光从门扉后泄出。

“醒了。”

熟悉的感觉并未让郑修感觉到惊慌，而是平静地看着远处浓稠的黑暗，任由自己沉下去。

“小桃先行退下了。”小桃红着脸准备离开，在出门前，小桃顿了顿，想起一路上的经历，忍不住道：“公子，请你莫怪小桃多嘴，大小姐虽然平时会打你骂你，嘴上说讨厌你，但小桃服侍大小姐的这些年里，从未见大小姐如此……如此……接近一个陌生男子，希望公子莫要觉得大小姐是坏人。”

说完，小桃没等郑修回答，便速速关上门跑了。

郑修躲啊躲，最终没能完全躲开，露出了脸。

冷空气顿时凝固几分。

身体越来越轻，但下坠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

“呼哧呼哧呼哧……”

小桃闻言表情愕然，然后用力摇头：“大小姐总是对的。”

奇怪。

呀，公子会不会……会不会……会不会……能不能……呀！

笃笃笃。

在荒山野岭中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郑修、谢洛河、小桃三人几乎都是露宿荒野，或途径村子时借宿一宿，风尘仆仆，如今趁着小云小流打马蹄铁的功夫，总算能在城镇中稍作歇息，养精蓄锐。

小桃隔着屏风隐隐约约瞥见公子光溜溜地浸泡在浴盆里，低着头不敢乱看。

小桃拼命在身后掐着郑修的腰，想提醒公子别乱说话。

俗称瓶颈。

闭着眼睛，郑修一动不动，渐渐地发出轻微的鼾声。

郑修摇头，平静答道：“这问题没有答案，但求无愧于心。”

【画师】。

咿呀——

“伱……怎么办到的？”

在嗖嗖冷风中，郑修摇着扇子，喂了马儿，打点一二，准备继续赶路。

可谢洛河那句话，就像是一柄小锤，敲在郑修的心里，令郑修在赶路过程中，陷入深思。

谢洛河道：“有果必有因，要不是……我会杀了他们。”

郑修顺势伸出手，推向那扇门扉。

这顿早膳在怪异的气氛下结束。

小桃在公子身后偷偷问他们刚才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尼玛还说不得了是吧。

每到此时，谢洛河总会放慢脚步，马蹄踢踏，慢悠悠地骑着。

郑修也会心照不宣地将他“偷偷”画的“谢洛河速写背影”，交到谢洛河手中。

他甚至会在马背上，让小桃牵着缰绳，偷偷地尾随在谢洛河的身后，给她画一幅“速写”。

小桃没注意那么多，连忙起身要帮公子装汤，一看锅里，肉没了，只剩汤，顿时傻眼。

这一次谢洛河彻底将郑修骗了过去，让郑修误以为凤北回来了。

若是意志不够坚定，这幅画卷中呈现出的真实世界，两百年前的时空，将一点点地蚕食郑修。

“公子，是我，小桃。

公子您的衣服已经烘干了，小桃这就给公子送进来。”

谢洛河一下就不笑了，绷着脸喝完，没说话。

郑修在木桶中，一动都不敢动，屏住呼吸，生怕谢洛河射来第二发。

相当于和尚虽然人没在，但他的顽强精神正被他们骑着。

极致的把控力。

女子外出诸多不便。

他对自己说。

郑修张口吐出了一个泡泡，他一不小心又进入了“门径”中。

这又得耽搁两天时间。

两匹马儿忽然出现躁动，郑修拍着马屁股安抚着。

转头一看却见是谢洛河与小桃背着行囊从里屋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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