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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博斯科姆比溪谷秘案(3/7)

火车站台上,一个瘦高个子、外表看着像侦探、很精明的男人正在等候我们。

虽然他按照当地的风俗打了裹腿,身穿一件浅棕色的风衣,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正是苏格兰农场的莱斯特雷,他带着我们乘车到了赫里福德阿姆斯旅馆,那是为我们预订好的住处。

当我们坐下来喝茶的时候,莱斯特雷说:“你的个性我是知道的,容不得半点儿耽搁,所以我已经提前雇了一辆马车,以便你能即刻赶到作案现场。”

福尔摩斯回答说:“你真是太客气了,不过去与不去还要看晴雨表如何呢?”

莱斯特雷一听,非常惊愕:“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度计上目前是多少度?

据我所知,好像是29度。

云淡风轻的好天气啊!

我身上还有没开封的一盒烟等着我抽呢,何况这里的沙发要比一般农村旅馆里陈旧的摆设要好很多。

我估计,今晚是用不着马车了。”

莱斯特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说:“看来你已经从报纸上的报道中得到一个明确的论断了。

本来这个案子就是很明了的,尤其随着你对案情的逐步深入,你会发现越来越明了。

当然,我们又实在难以拒绝那位尊贵小姐的请求,她对你的大名早有耳闻,于是想要再听听你的看法。

尽管我一再向她申明,一件事一旦我都办不到的话,你也一样。

噢,天哪!

我已经看到她的马车停在门前了。”

话未落音,一个年轻女人急匆匆地走进了我们的房间。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漂亮女人,一双蓝莹莹的眼睛分外明亮,嘴唇微张,两颊略显桃红色。

由于当时情绪很激动,满腹心事,所以也不再顾及与生俱来的女性的矜持了。

她一进门就喊道:“噢,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一边来回打量了我们两个人几眼,最后凭着一个女人敏锐的直觉把眼光定在了我的同伴身上:“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之所以匆匆赶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詹姆斯不是杀人犯。

我是想让你从一开始就不要对此表示怀疑,要相信这一点。

我们俩青梅竹马,彼此非常了解对方,他身上有什么缺点我最清楚。

他是个心地特别善良的人,甚至没打死过一只苍蝇,所有了解他的人都是知道的,这种控告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福尔摩斯说:“请相信我,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来帮你澄清这件事。”

“证词你应该都已经看过了,相信你已经有了一些结论了吧?

你对里面出现的破绽和矛盾的地方有没有发现?

你是不是也认为他是清白的呢?”

“我想他极有可能是清白的。”

她一下子仰起了头,眼里含着轻蔑,盯着莱斯特雷大声说道:“喂!

你听到了吧!

我终于从他这儿看到了希望。”

莱斯特雷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他说:“我想我的同伴恐怕有点妄下断语了吧!”

“可是,我相信他是正确的。

是的!

我绝对相信这一点,这种事绝对不会是詹姆斯干的。

我敢保证,他之所以没有把他和他父亲争吵的原因告诉验尸官,是因为就这里面与我有关系。”

福尔摩斯问道:“怎样会与你有关系呢?”

“事已至此,我就不再对你们隐瞒了。

詹姆斯和他父亲是因为我才发生争吵的。

麦卡锡先生特别希望我们能尽快结婚,而我和詹姆斯虽然从小就亲如兄妹,但是因为他还年轻,生活经验还不足,而且……而且……嗯,所以,他暂时还不想结婚,于是他们就吵了起来。

我可以肯定,这是他们发生争吵的主要原因之一。”

福尔摩斯问道:“那令尊是怎么看待这门亲事的呢?”

“哦,他也是不赞成的,只有麦卡锡先生一个人持赞同意见。”

当福尔摩斯满脸疑惑地望向她时,只见她年轻而有光泽的脸突然红了。

他说:“感谢你所提供的这个细节。

假如明天我要去上门拜访你父亲的话,他会见我吗?”

“我担心医生会拒绝让你见我父亲。”“医生?”

“没错,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父亲的身体状况不佳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件事更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打击,以致现在卧病在床。

威娄斯医生告诉我们,父亲的健康很受影响,他的神经极度衰弱,因为麦卡锡先生是父亲在维多利亚唯一的生前好友!”

“啊哈!

在维多利亚!

这一点很关键。”

“没错,他们是在矿场上认识的。”

“这就吻合啦,是在金矿场。

据我所知,特纳先生正是在那里发家的。”

“是的,正是如此。”

“谢谢你,特纳小姐!

你在关键的地方帮助了我。”

“假如明天你获知什么消息的话,请马上通知我,我想你肯定会去监狱探望詹姆斯的。

哦,对了,要是你去了,福尔摩斯先生,请一定要帮我转告他,在我的心中,他是清白的。”

“好的,我一定转达,特纳小姐。”

“现在我不得不回去了,因为我父亲重病在床,本来我出门的时候他就有点担心。

再见,愿主保佑你们一切顺利。”和进门时一样,她又急匆匆地离开了我们的房间。

很快就从大街上传来了她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的车轮声。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莱斯特雷一脸严肃地说道:“福尔摩斯,我真为你感到不好意思,本来毫无希望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让人家对它抱希望呢?

虽然我自认为心肠很硬,但是,我还是觉得你的做法有点儿太过分了。”

福尔摩斯说:“我觉得我有办法还詹姆斯·麦卡锡一个清白,你有获许探监的许可证吗?”

“有,但必须我们两个人才可以进去。”

“既然这样,看来我需要重新考虑要不要出去了,如果今晚乘火车到赫里福德去看他的话,时间还够不够呢?”

“时间充裕得很。”

“那好,就这么办吧!

华生,你在这儿不要嫌事情进展得慢,我可能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回来。”

我陪他们一起步行到火车站,送走他们以后,我在小镇的街头随便逛了一会儿就回到了旅馆。

躺在旅馆的沙发上,为了解闷,我随手翻阅起一本黄色封面的廉价的通俗故事书。

但是显然,这里的故事情节与我们正在侦破的玄奥的案情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所以,我的注意力总是不由自主地从虚构的故事情节转移到现实中来,最终我还是忍不住一把将手中的那本故事书扔了出去,开始专心思考白天发生的事情。

如果说这个可怜的小伙子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在不在父亲身边时和父亲发出叫声赶回事发地点的时间内,究竟能有什么样的意外发生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难以想象的灾难呢?

目前来看,应该是发生了某种诡异的突变,但又会是什么呢?

我可不可以从我作为医生的角度通过查看死者的伤痕找出问题所在呢?

想到这里,我马上摇铃,叫旅馆里的人送来了郡里出版的周报,周报上登载了详细的审讯记录。

在法医的验尸证明书上这样写道:死者脑后第三左顶骨和枕骨左半部因受笨重武器猛击而破裂。

照其所述,我用自己头部做示范,比划了一下它所说的位置,很显然,这一击来自死者身后,要是这样的话就对被告比较有利了。

因为有证人说他是在跟他父亲面对面地争吵。

但是,这还是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要知道如果死者当时转过身去的话,也有可能被打死。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需要提醒福尔摩斯对这一点加以注意。

另外,那个人死前曾经叫出的“拉特”有没有什么更深的含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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