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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章二十九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1/2)

狐仙不禁掩嘴乐笑,她轻轻转出了藏在背后的右手,竟是带出了一根狗尾巴草,狐仙手指轻动,狗尾巴草便是向着我的鼻尖挑逗而来,惹得我鼻头一痒,眉头立皱。

狐仙淡然一笑,道:

“未必。”

那一刻,狐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倾城笑颜,竟是看得我一阵目眩神迷。

这个女人……真不愧是永世第一美女。

我不经感慨万分。

晚饭吃得不算太早。

当在闪烁摇曳的烛光中看到满桌野味时,我才突然意识到,多日来,我一直都在布局谋划,竟是没有吃过一顿真正的好饭。

对于这远尘居内的每一个人来说,这或许都是最后的晚餐,但是,这竟也是我们这些天来,吃得最有浓情意趣的晚宴。

狐仙很高兴。

我能够感觉到。

这个极少流露情绪的女人,这一次,却并没有对她的内心太过遮掩。

我能够感觉到狐仙那自内心的闲情与宽慰。

作为主人,能够在这片几乎被荒废土地上请客吃饭,或许是勾起了她那历历可数的过往回忆。

那可是数百年沉淀下来的记忆。

可是,过去能够见证她这番记忆的人,却早已永留在了历史长河的上游,再也无法寻回。

几百年来,狐仙曾在此请了多少次客?

像我们这样的客人,是否换了一拨又一拨?

永远没人知道这个女人心中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我也不会去过问。

晚饭过后,阿雪、烟烟、金启哲和司伏见几人负责洗碗刷筷,而小夭则是与尉文龙以及墨隆去了叶赫镇里集市带回了一些换洗的衣物。

之后,几个女孩轮着在温池里洗浴戏水。

浓夜渐深,竹林间隙之中投射出了如霜般的清冷的月光,透过掩映竹叶的细碎月辉洒落在这片虫鸣声声的远尘之地,尤显得静谧幽情。

一轮蓝月悄然无声地穿过了云缝,升上了密林中央的高处,流云浅动之间,月辉也是隐隐流转,仿若盛着冰镇菜点的玉盘上飘散的冰雾。

月光穿过二楼的小窗而入,扇状窗棂在月光下的木地板上投射出了繁复对称的影纹,尤显雅致。

月光下,狐仙跪地而坐,在月光辉映下,房间内隐约泛着白光而在如流霜铺就般明晃的厢房正中央一个卵形蒲团上,一名赤身女子正背对着跪膝而坐先以左股压左足后以右股压左足手亦右手压左手。

狐仙凝静地坐在蒲团之上,今晚的她穿了一件纯白的长裙,毫无饰色,大袖如翅,而那略宽的弧状裙领露出了半边光洁如玉的背肌,上面泛着月光的白色光泽,而她那一头黑色的长如瀑斜泻而下,在木板拼接而成的地板上化作万千细蛇,波状流淌。

“还有两个时辰。”狐仙幽幽地道。

此刻,狐仙静静地凝视着厢房另一侧的窗棂之外流泻而人的清冷月光,波纹一般沿着柔顺直铺的丝一点一点往下位移,狐仙那像是剥了壳的鹌鹑蛋般剔透鲜嫩的白皙脸庞在点点碎芒之下,一半散着面膜般的光泽,另一半隐于暗处。

闭合的鲜色睫毛,莹润的眼睑,唇边的丝,还有那朱砂般的红唇,在弧度曲线都完美无暇的面庞上勾勒出一幅完满的图景。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睡熟时的狐仙,只有两个字。

绝世。

而此刻,我则跪坐在或许的对面,一阵清风忽然吹过刹那间木屋内的烛光熄了一缕香火气息在我的鼻尖擦过烛光熄灭银色的灿灿月光瞬间泻满了整个厢房如流霜飞雪一般把整一片厢房都染成了银白色的梦境地带空灵静寂

“狐仙。”我轻轻地道。

狐仙幽幽然从窗外的蓝月中收回了视线,微偏转脑,侧脸一寸一寸转动,窸窸丝丝地带着丝的扭转间带起轻轻的微风,一秒后狐仙目不转

睛地细看我的眼睛我也看着她。

她的脸颊被月光浅铺就如同打上了一层乳霜因月光角度的关系,在那半遮半掩的薄裙下,她那凹凸有致、玲珑流畅的女体阴影被细细拉长扩大了那阴影显得分外稀薄脆弱随着她心的缓慢呼吸与心跳悸动微起微落地慢慢起伏就像是在面对黑夜寂寞畅诉的无声语言。

狐仙凝然望着我,那眼睛什么也沒说瞳仁异常清澈澄明几乎可以透过它看到我身后的世界但是无论我如何极目观察都无法从中窥觅出什么尽管我的脸同她的脸相距不过一米,却觉得她离我数光年之遥。

狐仙,就那般,隔着月光下看着我,随着云破月初,她那皎洁的额头被姣好的月光点亮如同饱满的果粒,狐仙曲线极度圆满柔润到惊人的躯体被月光勾勒出模糊的弧状轮廓,一半光亮如雪,一半隐沒在几缕黑中。

月光继续流转,窗棂薄影变化无穷,最后,月光终于点亮了我与狐仙中间摆放着的物体。

那是一块由揪木制作的围棋棋盘。

被时光摩去了些许边角。

“对一局?”

隔着月光,狐仙直视着我,幽幽问道。

我望了一眼窗棂外竹林上空高悬的一轮苍茫蓝月,尔后重新看向了狐仙,道:

“象棋斗生死,围棋求居先。

可。”

“那就下。



狐仙黑眸轻闪,缓缓颔,宽袖一扬,便顺手拉过了右手边上的十九路围棋棋盘,摊开在我和她之间。

狐仙倾身上前,宽袖下的如玉右手轻轻托起了一旁的细颈瓷壶的壶耳,左手则托着骨瓷杯杯底,右手关节微下倾,如同珍下山玉龙般的珍珠飞茶便在月光下划处优美的抛物线,稳稳当当地落入到了骨瓷之中。

狐仙柔柔地将盛了绿茶的骨瓷轻轻递至了我的手边,因为要熬夜,因此狐仙特地准备了提神醒脑的绿茶。

长长的睫毛半垂半开,一只白洁的玉手细细轻抚着方正棋盘,半晌后,她拉过棋盒,将盛着黑棋的一盒呈递在我的右手边上,盛满白棋子的那一盒则是放在她的右头。

“古时对弈执白者先,如今执黑者下落。

便你执黑吧。”狐仙轻轻吐出了一团芬芳清气,灿亮的眸子看着我。

“我先,确定?

古时棋为十三路,如今可是十九路。

规则也不尽相同。”我不禁挑起了一根眉毛。

所谓先制人,就概率来说,围棋先落子的那一方胜算更大,虽然就因为规则不同而并不尽然,黄眉僧与段延庆对弈时,为先下一子,甘愿自断脚趾,并非不无道理。

“你先。”狐仙凝定地看着我,不容置辩地重复了一遍,她那单薄的香肩之上,源源不断有白气离散升起,而且比起之前,狐仙身上的白气更为浓郁了几分,而与之相对,狐仙的身影却反而显得朦胧了起来,她那完好绝俏的身形,此刻就像是一尊能够透过月光的夜光杯。

狐仙的大劫,已然到了。

怕是要不了多久,狐仙便会劫尽而亡。

在进屋前,狐仙已将宋道明等人差遣了出去,他们此刻都在其他的隔间或者楼下的厢房内休息。

狐仙既然敢让我先行落子,自然是底气十足,认为我的棋艺道行都不如她,多少有点先人指路的意思。

在谁先落子这个无伤大雅的点上,我不想深思什么,但是看着狐仙身上那一丝丝的氖氖白气,我根本没有下棋的心思。

其实,真要说起来,我对我的棋艺也是充满自信,打小开始,对弈、象棋或是五木、军旗或是六博,在钻清楚规则熟手之后,我都没有过败绩。

“你的身体,能撑得住么……”看着月光下狐仙身上飘移糅散开的皑皑白雾,我的心开始变得焦躁了起来。

狐仙宁静地与我对视着,黑眸犹如古井映射着破云而出的月晕,她缓

声道:

“既开始对弈,心便别放在它处。

南朝名将宋景文痴棋胜于命,便是宋文帝赐毒酒于他,他也先安心对完一局,尔后方才从容饮下毒酒,无憾赴死,时年六十。”

我擦了擦额头,笑道:

“这就是醉心弈棋,天塌不惊。”

我抬起头对着狐仙警示了一句,然后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夹住棋子,准确地将棋子轻轻放在棋盘右上角的交叉点上。

狐仙的目光落在了我提子的手上,眼中闪过一丝的赞许,“提子手法倒是像模像样。”

语毕,狐仙也随意自棋盒中取出了一子,落在了棋盘的右上的星位之上。

“不止是像模像样而已,是有真本事的。”我看着狐仙那渐渐虚化的身影,抿了抿嘴,挤出了这句话,语毕,我也提子,再落。

狐仙理顺了青丝,娇颜略沉,多了几分的凝实与慎重。

狐仙微微抬起袖子,这个颜如舜华的女子一只白洁素手从袖中探出,五指微微偏转,拇指与食指贴合,做出拈花指状,捻起了一枚白子,轻扑扑如一叶飘萍落于棋盘之上,再落一子。

“自尧舜帝造围棋以来,历代名流辈出,贤士相继,各衔风骚。

尤以三国两晋、康乾之世为盛,出了一揽子棋圣国手。

如高韬轻灵之黄龙士,以弃为取范西屏、邃密精严施定庵、后又有东瀛腾挪善变道策、临危反戈丈和、平和悠妙秀策、机警奔放之秀甫,更有近代取舍分明之秀荣、阴阳六合吴清源。”

“古来素有以棋会友,弈棋识人之说。

素昧平生的陌客闲人,纹枰对坐,不言一声,不书半字,只拈子敲棋,即可手谈之中见风云,落子当下数高低。

便是棋之力。

若品茶是随波逐流的洒意人生,下棋便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艰卓历程。”

狐仙缓缓讲述着,睫毛低敛,目似暝,意暇甚。

她的面容如闲庭信步清闲澹然,蝶翼般的大袖大起大落间,随手提子落子,快意洒然,一气呵成,如高山流水,泄流行畅,丝毫没有滞涩凝碍的忸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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