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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二章 形势急转直下(1/2)

等待,足以让原本漫长的黑夜变得更为绵长。

∮,

程婉儿竭力抗拒着身体的极限,尽管这一路担惊受怕,受尽风霜,身子骨早透支了。

但她还是尽量强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只为了守护心中那份执念。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窗外刮起了风,呜呜乱叫声,像极了一个人在最后时刻的绝望呐喊。

忽然间,房间的窗户好像发出一声细微声音,程婉儿的心突然间跳到了嗓子眼。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初他在东京营救那位禁军教头的娘子之时,也是在夜里翻窗而入。

“是……是你么?”

恍惚中,只见一个白衣秀才越窗而入,被风吹得烛火乱窜的油灯下,那张日思夜盼的面孔变得逐渐清晰,他脸上的自信笑容给她带来了无以言表的安全感。

在这种惊喜若狂的时刻,她再也顾不上矜持,脱口而出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是啊,自从在黄州初见,他在她命途中的印迹就越来越重,奶娘病重、明州遇险,他的身影总会及时的出现在紧急关头。

如今,到了她人生中最为艰难的时刻,他又怎么会……缺席?

“郡主,郡主!”

恰在此时,门外竟然响起了宫女大煞风景的敲门声,程婉儿慌忙转身,想招呼那书生暂且躲避。

哪知,他的身影竟随之消散!

程婉儿心中大骇,四处寻他,陡然间头上一痛,程婉儿抬眼一看,原来是不小心头撞到床架上。

她顾不得头上生疼,死劲的揉搓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顿时间,一颗芳心沉入谷底。

窗户还好好的原样未动,此时天色已经大白。

哪里有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难道,难道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南柯之梦?

“郡主,郡主!

天亮了,咱们该起来了!

方才高丽金尚书那边,着人来催过哩!”

敲门声还在继续响着,只不过程婉儿已然愣在当场,也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一个婆子踉踉跄跄跌进屋来。

原来。

是宫女见屡叫不醒郡主,心中着了慌,通报了那两个婆子,两个老宫女本来就觉得不对劲,昨晚郡主前脚进屋后脚就锁了门,根本没有要她们服侍,连洗漱用的热水、桶盆都没有送进去。

此时得了小宫女消息,两人岂能不慌,这次啊不顾一切的撞开房门。

且说这群女子涌入屋内。

陡然间见郡主好好的仍呆在此处,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才各回原位,只不过,等她们看清郡主的脸色。

又皆被眼下这一幕惊呆了。

这、这还是那个倾国倾城的玉人吗!



怎么才一夜功夫,就好像最美丽的昙花,突然间枯萎了一般!

整个人看上去,完全是三魂失了两魂。

七魄仅存一魄的失魂落魄之色。

“还愣着干甚么!

服侍贵人梳妆打扮呐!

哎哟喂,这临了临了,可千万别出甚么事才好哇!”

程婉儿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如木偶般任一群宫女摆弄,最后盛装穿到了她的身上,憔悴得让人总感觉缺了点甚么!

对,是生机。

“快服侍郡主用膳啊!

就知道傻站着,要你们干甚么吃的!”

哪知这两个婆子的打算再一次的落空。

程婉儿根本是米不沾唇,宫女们急的没法,又不敢强喂,到底还是两个老宫女有些经验,神秘兮兮道:“想是这就要走了,怕还有甚么放不下!

唉,等过些时日看开了,便好了!”

众宫女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七手八脚将郡主拥了出去,到了外面遇上专程在此等候的楼异,这位明州的父母官看到昨日还好好的郡主变成眼下这种枯槁之色,甚么话也没说,就把头扭开去。

残酷!

还有什么比政治更残酷呢!

根本没有丝毫人情可讲!

楼异简直不敢想象,若是这程府千金换成他楼异的闺女,他能不能狠下心来和程万里一样,以辞官作为自己的无声抗议?

楼异找不到答案。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一些可有可无的礼节仪式,让这位世侄女,走得能轻松些。

“请郡主上轿吧!”

楼异摇了摇头,走向自己的官轿,路过郡主的花轿时,忍不住停了下来,对着面前的空气说了一番话:“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我是这样,你爹也是这样,但我们终究还是熬过来了!

世侄女,这世上没有甚么熬不过去的坎,好好想想你爹当年,带着你一个人在京城苦熬的时候,他是不是咬着牙扛过来了?”

楼异说完叹了口气,大声叫了声“起轿”,顿时吹锣打鼓的喜庆声开始演奏,殊不知,此时轿内的程婉儿,已然是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她知道,他已经赶不及了。

送亲的队伍走走停停,折腾了快一上午,终于来到停泊着高丽国海船的码头上。

官员们按部就班的走着过场,现场气氛显得热烈而隆重。

直到快要登船之际,高丽使臣仿佛刚刚才发现郡主的异状一般,大声抗议起来,上到明州知州,下到郡主身边的宫女,一个个都无辜吃了他一脸唾沫。

“吾国主母到明州时还好好的,哪知就在明州停留了一个晚上,就变成这个模样,本官代表高丽国,强烈质疑贵国明州官府的接待诚意!”

楼异压根不是个点头相公,只是瞟了金富轼一眼,根本没接下句。

朝廷派往高丽的赐婚使见状上前打起圆场,哪知金富轼软硬不吃,直接道:“本使身负大宋天子和高丽国主的重托,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照此情形,主母是不能坐你们的船了,本使要全程亲自护送!”

赐婚使闻言一愣,见状道:“金大人的心情本官可以理解,但这么做只怕于礼不合啊!”

“咸平郡主在大宋是上国郡主,路上怎么安排,本官不敢置喙半句。

但郡主出了大宋,那就是我高丽国的王后,是下官的主母,自然该坐我们高丽国的船!

此乃大宋天子亲自下的圣旨。

下官只是依诏行事,还请贵使不要抗旨!”金富轼一反温文尔雅的姿态,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高丽人又吃错了甚么药?

赐婚使顿时头疼起来。

他虽然不是童贯的人,但也知道天子和童贯结好高丽的意愿,要是为这么点琐碎小事就和高丽人闹起来,到时候叫童贯知道了,绝不会称赞他有骨气,没失体统!

更要命的是,现在谁都知道,少惹童贯。

媪相正烦着哩!

一想到这里,赐婚使不由踌躇起来,已经有了些让步之意。

金富轼见此人好糊弄,暗自吐了口气,他初时还以为要胡搅蛮缠才能如愿,哪知此时还真是开眼了,果然那人说得没错,眼下这宋国的朝堂上,多是纸老虎。

“金尚书此言差矣!

吾国天子虽下圣旨。

但贵国国王尚未接旨,郡主还是我大宋的郡主,我华夏乃礼仪之邦,礼万不可废!”

哪知就在金富轼暗道侥幸时。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国信使提辖人船礼物官当面提出异议。

“大宋天子金口玉言,即便吾国国主尚未接旨,然此事已昭告天下,万民谁敢不尊?

徐大人莫不是质疑贵国天子的权威!”金富轼此时看起来比谁都笃信大宋天子。

一个劲的拿赵佶来压赵佶的臣子,可谓言辞犀利,锐不可当。

“你……强词夺理!”徐大人虽然一时间被金富轼抬出赵佶来给暂时压制住。

但脸上的怒气谁都看得出来。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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