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怎样？

嗯？”钟皓天重复了一次，原本无力软塌塌的手，突然反握，将赵琳的玉手包紧。

他的眼睛还无力睁开，只能手上用了点力回应她。

钟皓天磁性低沉的声音听在赵琳的耳朵里宛如天籁一般悦耳。

“你醒啦？”赵琳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啊！”钟皓天呼痛，他的肋骨骨裂呢。

“哦。”赵琳赶忙退后。

“这里可以。”钟皓天眯着眼睛，指指右胸。

赵琳小心翼翼伏在他胸前，钟皓天用刚冒出胡茬的下巴蹭蹭她的头顶：“乖，我没事的。

你和宝宝好就行了。”

“嗯。”赵琳不敢多说话，害怕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探视时间到了，家属赶快离开。”护士开始赶人了。

“去吧，我很快就会转到普通病房的。”钟皓天垂眼看着胸前扒着不放手的小女人说。

“哦。”赵琳一向端庄优雅，这会儿显出小女儿态来，倒把自己弄得不好意思了。

赵琳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重症监护室，把钟皓天醒来的消息告诉了外面在场的人，大家都松了口气，非常高兴。

周全赶忙到脑外科去找单独的病房，因为临近过年，但凡不紧急的病人，都回家过年去了，空病房有好几间。

在钟皓天强烈要求下，快傍晚时，他就被转到了脑外科普通病房，周全安排的那一间。

在医院里等候的广厦和锦上花的人，一起涌进来病房来看钟皓天。

他身体虚弱着，除了赵琳，其他人只待了一会儿就自觉地离开了。

经过大家商量，安排罗洛和苏婉儿回去做饭煲汤，周全和王越轮流守在外面，以防突发事情。

钟皓天从昏迷中醒来，就觉得赵琳突然对自己不一样了。

她以前总是要刻意保持距离，现在却和自己亲近自然多了。

“难道是要报救命之恩？”钟皓天一动脑子，脑仁就疼。

算了，幸福来了，就敞开怀抱，坦然接受吧。

赵琳用吸管喂水给钟皓天喝，这还是当初钟皓天照顾她时这样做过，她以为不记得，可当真做起来时，却似轻车熟路。

“要不要吃苹果？”赵琳问。

饭菜还没送来，她担心钟皓天饿着。

赵琳在他身旁忙忙碌碌，嘘寒问暖，钟皓天的眼珠一直贪恋着，随着她的身影转来转去。

赵琳笨拙的把一个苹果削了皮，切成丁，好几次差点削到手上，直看得钟皓天胆战心惊。

赵琳看钟皓天的神色，以为是嫌弃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都是连皮吃的。”

“以后这种动刀的事还是我来做吧。”钟皓天吃了块赵琳递过来的苹果。

赵琳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赵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们了！”顾婷紧张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我没事，只是钟皓天受伤了。”赵琳压低声音，瞥了眼病床上的人，只见钟皓天闭上了眼睛。

“哦哦，他不要紧吧。”顾婷关切地问。

“嗯，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你们怎么样了？”赵琳心里记挂着他们。

“我们挺好的。”顾婷突然羞涩起来。

“我今年在顾婷家过年！”张振好不容易逮着说话的机会，兴奋地说。

“嗯，你们和好就好。

要珍惜身边的人，不要轻易放手。

真失去了，后悔都来不及。”赵琳虽然说的是顾婷和张振，仿佛也是说的是自己。

“嗯嗯嗯。”张振和顾婷在电话那端异口同声。

赵琳收了电话，转过来看钟皓天。

以为他睡着了，就想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去。

“赵琳。”钟皓天突然叫了一声。

“嗯？”原来他并没有睡着，赵琳想把手缩回去。

“赵琳。”钟皓天攥着不松手。

“嗯。”赵琳也不挣扎，只是温顺着由他握着。

“赵琳。”钟皓天又低唤一声，悠悠的，像在一个旖旎的仙境里。

赵琳刚才对顾婷张振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经过这次磨难，赵琳从心里开始接受他了吗？

“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赵琳见他一直闭眼叫自己，以为他头又疼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摸摸他。

“没事，就是叫叫你。”此时此刻静逸安好，窗外的夕阳照进病房一角，把屋里都晕染出暖意来，多希望时光可以在这里凝止。

……

“昨日，南京省中医院附近发生重大交通事故，车辆毁损严重，驾驶员重伤昏迷，所幸副驾驶位乘客安全无恙。

据悉驾驶员是广厦的总经理钟皓天，当日正准备陪妻子去省中医院做产科检查。

事故原因，警方正在调查。

后续发展，我台将继续跟踪报道。”

这几日，天气冷暖交替更迭，上海安居集团胡副总的哮喘病发作了，胡瑶和段凯只好陪在家里。

晚饭后，胡瑶正拿着遥控器不耐烦地频繁换台，正好看到了这则新闻。

新闻是配了视频的，一部分是事发当时监控拍下的事故过程，另一个是市民手机拍下的，赵琳跪在地上看着半边脸上全是血的钟皓天哭得伤心。

“就该让这女人直接死了算了。”胡瑶看着赵琳，哪怕是屏幕上的，她的眼中都是满满的怨毒。

“这是不可能的事！”一旁的段凯脱口而出。

自救是人性的本能，他想不到钟皓天为了赵琳，连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了。

不过，总归还是重伤到了一个，也不枉他筹划那么久。

“段凯，你说实话，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事。”端着茶杯走进来的胡副总看到了新闻的结尾，他的目光在胡瑶和段凯两人脸上审视了一番。

看胡瑶恨恨的样子，明显是不知情，而段凯一副意料之外吃惊的表情不得不让胡副总多问一句。

“叔叔，您开什么玩笑呢，我在上海都待了快一个月了，天天在您眼皮子底下，能做什么事。”段凯笑着说，只是这挤出来的笑容难免不好看。

“段凯，你的领域我不太懂，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未雨绸缪啊。”段凯既然不愿说，胡副总也不好深问。

段家政商关系错综复杂，大概不需要他插手，这点事还是能摆平的。

胡副总坐了会儿就走了，胡瑶挨着段凯问：“真是你做的！”

“胡说什么呢，这是他们的报应，只是他们这次侥幸捡条命。”段凯眼中满是嗜血的狠戾，胡瑶看了，不免打了个寒战。

夜深人静，段凯悄悄下了床，看旁边的胡瑶睡得正香，他拿上手机进了卫生间。

哗哗的水声夹杂着他低低说话的声音，细细碎碎听不清。

凌晨四五点，钟皓天的生物钟准时让他醒了。

平时这个时间点，赵琳总是要起来呕吐。

今天，睡在另一张病床上的赵琳呼吸均匀，完全没有难受的样子。

钟皓天在暗夜里静静地等了半个多小时，赵琳睡得馨甜无梦，侧卧着连身都不曾翻一下。

钟皓天终于熬不住，慢慢又沉入睡梦中。

今天就是年三十了，罗洛一早送来了早饭。

“罗洛，你今天几点的火车？”赵琳问。

“下午1点。

中午来得及给您们送饭的。”罗洛一边把粥和小菜拿出来，一边说。

“不用，不用。

你回去收拾收拾，路上人多，自己回去注意安全。”赵琳连连摆手，一年也就过年放假时间长点，谁不是归心似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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