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夜，怎么会是你！”震惊过后，夏逸兴只感到失望和愤怒，他捏紧了拳头叱问灿夜，若不是此刻情形对自己实在不利，他真想上去给他一拳，揪住他的领子，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不可能，这不可能……”范桃花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摇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灿夜是西域人派来的卧底？

这，怎么可能，即使自己另外都记错了，但这件事情却绝不可能。

灿夜从头到尾都对夏逸凡死心塌地，夏逸凡说一，他绝对不会说二，更不用说还背叛他，甚至从十年前开始，就是在布局。

夏逸凡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灿夜，眸色，暗黑无边。

他想起十年前的冬天，自己和逸兴福伯驾车路过郊外，看到前面路边，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雪地里。

脸上黑漆漆的都是泥巴，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破烂的衣服，已经冻得嘴唇发紫奄奄一息，这样一个孩子甚至比那时候的逸兴都要小。

他让自己想起了九岁时候被赶出村子的自己，于是让福伯把他抱上了车。

后来他醒来，告诉他们他叫灿夜，是个孤儿，无依无靠，一直靠乞讨为生。

不知是出于怜悯，还是从他单纯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和逸兴早就失去的童真，他让他留了下来。

他喜欢这个叫灿夜的小男孩跟着自己一口一个“凡少爷”眼里是真真切切的感激和信赖，于是他便一直跟着自己，读书，习武，让自己多了一个弟弟。

如今时过境迁，灿夜已经长得那么高了，但他一闭眼，灿夜小时候那双大眼睛里真实的单纯依旧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只是他，原来一直都是假的。

“二少爷，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何必自欺欺人。”终于看到了让自己赏心悦目的一幕，高齐讽笑。

他把目光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夏逸凡，眼底暗了暗，“夏逸凡，现在可以跟我谈谈交易了吗？”

“哼，夏某真是大意了，竟然在十年前，就让人潜入了府里。”夏逸凡从不认输，然此话一出，莫不是在说，这一局，自己输了，输在了对他人过度的信任。

这句话带着后悔，带着自嘲，更带着深深的失望。

灿夜，我真是，看错你了。

凌风在一旁，浑身的杀气已经克制不住。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跟了主子十年，对主子来说是亲人一般的人，竟然会是藏得最深的卧底。

灿夜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捏成拳。

他闭了闭眼，锁住里面的痛苦和挣扎。

凡少爷，对不起……

“交易是什么？”夏府除了庞大的家产，还有什么值得人家惦记的。

若只是为了钱，又何必布一个局，布了十年。

“果然爽快。”高齐看向夏逸凡，像一个王者一般，朗声道：“我要你夏逸凡，还有整个夏府，皆为我所用。

我要你助我，灭静安，平大辽，让西域，成为整个大地，无可撼动的王！”

“妄想！”

“你做梦！”

此话一出，夏逸凡和夏逸兴一口就回绝了。

哼，小小的西域，年年向静安进贡，岁岁来朝拜，几个小国联盟就想要吃下静安和大辽，简直是痴人说梦，可笑之极！

“想吞并静安和辽国，怕是你们西域，没有那么大的胃来容纳。”夏逸兴这话，耻笑和讽刺之味至极。

“呵，如今已经没有你们说不的权利，放在你们面前的就两条路，同意合作，或者，死！”话音一落，遍布四周的黑衣人纷纷现身，里三层外三层，将夏逸凡四人围在中心，把可以逃脱的路完全封杀。

“奉劝二位，不要做无谓的困兽之斗。”为了今日，他向黑焰的老大借了近百人，自己又带了人马，个个功夫不凡。

即使夏逸凡和夏逸兴功夫再高，也不可能活着出去，更别说还有一个不会功夫的女人。

“阁下大话，未免说的过早了些。”面对重重围困，夏逸凡和夏逸兴脸上丝毫没有惧色，反而挂着成竹在胸的笑。

“你们以为，你们还能活着出去？”看着夏逸凡他们轻蔑的笑，高齐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王……”这时，一个蒙面人跑上前，虽不可见表情，但脚步慌张。

他附在高齐的耳边耳语了一句，然后又匆匆退下。

看到两人的动作，夏逸兴笑出声：“阁下可是遇上了麻烦？”

“你们！”高齐指向俩人，面色变了几变，终忽地叹一口气冷笑，“好，果真是有勇有谋，竟然连静安三王爷的兵马都出动了。

这一局，我认输。”原来刚才，手下之人在山脚看到欧阳韬带着一队兵马正往山上赶，人数完全在自己之上，若是硬碰硬，恐怕自己人要伤亡惨重。

“过奖了。

凡事，总要给自己留条退路。”做得太绝，便是死胡同了。

夏逸凡说出一句，云淡风轻。

“没错，凡事，是要留后招。”高齐听了夏逸凡的话，忽然眸光一闪，挑起诡异的笑容。

“哥，小心！”高齐话音刚落，一支暗箭射向夏逸凡的后背，夏逸兴赶过去已经来不及，大声提醒夏逸凡，他瞪大眼睛，感觉心脏都瞬间停止了跳动。

“唔……”

“小桃！”

“丫头！”

就在箭即将射中夏逸凡的时候，一直埋首在他怀里的范桃花同样也看到了飞向他们的暗箭，她来不及思考，只想着不能让他受伤，本能的就把夏逸凡一推，和他换了一个位置，箭，从背后射中她的肩膀，一直穿透整个肩胛骨。

看到这一幕的四人，包括灿夜，俱是惊声一叫。

“丫头……”抱着摇摇欲坠的人儿，看到她肩上闪着寒光的箭头和渐渐晕染开来的殷红，夏逸凡第一次感到恐惧，他的声音在颤抖，甚至抬起手都不知道该不该碰她，只感觉逐渐染湿自己衣襟的那片红色的温热在告诉自己，她的生命正在流逝。

“呵，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惊慌的表情……”范桃花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扯扯嘴角试图绽出一个笑容来，可脸上的肌肉，牵动起来怎么这么困难？

“丫头，你别说话，你不会有事的……”这话既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不会有事的，自己是邪医，不会让她有事。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们性命，为什么还要放箭！”几步跨上前去，灿夜拎着高齐的衣襟，眼里是喷薄而出的怒火和杀意。

“哼。”大力扯掉抓着自己领口的手，高齐看向灿夜的眼神，泛着森森的寒意，“不要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颓然放下手，灿夜望着失去血色的范桃花的脸，强忍上前去的冲动。

终究是自己，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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