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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雨棚 你不需要成熟。(1/2)

“你等一下!”原曜喊他。

许愿听不进去,    还在跑。

原曜抓住他,把人往单元楼边停非机动车的雨棚里拖,    “许愿你别慌着瞎跑!”

许愿喘得要死,一张白净的脸憋得通红,又羞又急,话都说不连贯,“来,来不及了,    我妈如果,如果,你知道宇宙大爆炸是什么样子吗……不过我都想好了,如果我妈真的拆了,    我就说我谈女朋友了。”

“你笨死了。”

原曜又捏一把他脸,    摸出自己的手机,    拉着许愿躲到一辆特别威风的重机车后面,    这机车盖了防尘布,车主一两个月没回院儿里了,机车刚好能遮挡住两个人的身影。

他拨通于岚贞的电话,    往雨棚外看一眼,    等电话接通,    镇定道:“喂,岚姨。

刚刚许愿说我快递到了,麻烦您帮我收着一下,我回来拆。”

于岚贞那边似乎在择菜,开了扬声,    听原曜讲几句应了声,    便把电话挂了。

许愿:“操。”

原曜:“快递惊魂。”

两个人胸膛起伏着,    一同长舒一口气。

他们做贼似的,靠在雨棚里围起的塑料布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原曜用肩膀撞他一下,说:“人岚姨在厨房,没打算拆你包裹。

自作多情。”

“我妈那性子随意,万一呢?

而且又不是没拆过我的包裹,高一的时候,我还和我妈冷战过一两天!”许愿说,“什么商家啊,发个避*孕*套还发顺丰到付,这不明摆着让人胆战心惊……”

原曜觉得他慌不择路的样子实在好笑,快憋出内伤了。

但还真是抿不住唇角,一下子笑了出来。

午休后没多久的家属院很安静,各家各户里的人还没全部起床。

原曜往周围看了一圈,眼神再挨个掠过每一辆停在这里的车,眼神阴森森的。

他转过脸,按着许愿的肩膀,把人更往雨棚里挤。

两个人躲在午后的雨棚内,遮雨的塑料布被太阳晒出温度,温度又隔着再往两个人头顶铺了一层。

原曜歪着头,往许愿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蜻蜓点水,没有再进一步,贴住了,再速速分开。

许愿发呆一秒,没想到原曜胆子这么大,大白天的都敢亲他。

“我们不去空港花园了吧。”

原曜说完,捋开他鬓角的碎发,从头顶理出来一根,“你别动。”

“什么东西?”许愿一闷哼,被扯下来一根头发。

“你长了根白头发。”

那根头发落在许愿掌心里。

许愿一怔,似乎是没想到这段时间的愁绪会这么一根平白冒出来,“……正常的,我爸说他也有少年白。”

少年白,年轻人才有的白发。

身边的人几乎没谁长过,许卫东都四十好几了,还觍着脸说少年白。

饶是许愿这么乐观的性情,终究还是愁了一根出来。

“弟弟就是弟弟,弟弟不懂,这是男人成熟的标志。”许愿画蛇添足。

“你不需要成熟。”

原曜像掐掉初生的新苗,把那根头发掐断。

许愿望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赶紧抓着头发扔了。

“我就感觉你今天兴致不高,好像心情不太好。”他猫着腰,雨棚挡住天光,露了隐隐约约的亮来。

“别操心了你!

好好考试,考完试过个好年。

再过个春天,我们就可以去海边了。”

许愿的眼神清亮,在这一瞬间并没有压抑许多事,倒像一口*活井,井底自有一方水天。

那一年,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房子也越来越老旧。

家属院里处处是童年时疯闹的踪迹,那些一起玩儿的伴却大部分已经搬走了。

那天,他们躲在雨棚里接吻,在一个荒谬的大晴天。

小时候有一年过春节,同伴去家里切了根广式香肠,许愿爱吃得很,脸皮厚,跟着人家满院子撵,终于等一人分了一小块,一排七八岁的小孩儿躲在雨棚下偷吃香肠。

原曜那时候不合群,躲在警卫门岗里看电视,看春节联欢晚会。

许愿咬一口,舌尖甜滋滋,唇角油浸浸,幸福得不得了了,觉得过春节玩儿鞭炮收压岁钱就是人生最幸福的一大境界。

没过几天,家属区里有一位老人没能挺过小寒。

原本住在外地的家属全部回来了,一群没露过面的人,跪在楼下哭天喊地,看得许愿好不明白。

家属在街道社区里搭建灵堂,摆宴,请人做法,花圈一路从公交车站牌摆拢了社区服务中心门口,饭馆的老板娘嫌晦气又挡路,破口大骂,说能不能摆远点啊?

大张旗鼓的,哎哟,孝顺得很!

平时我怎么没见你们来?

疫情期间白事简办!

没规没矩的,搞得像整个社区都在办……

居委会来调节的阿姨从后面捂她的嘴,苦口婆心地劝,说人家家里自己的事儿呢,摆个三五天要拉走啦。

社区来和稀泥,其他居民也只得忍着,等这一场闹剧过去。

于是接下来的三五天,许愿和原曜每天放学回来,看菊花花瓣黄白交错得铺了满路,再加之社区道路杂草遍地,路灯老旧,阴森森的,的确不好看。

连于岚贞也说,直接把花圈摆在小区里不太合适。

还好,那些东西只摆了一周,已逝去的老人便被家属送走下葬。

于岚贞说,摆多久得看期会,期会到了,人就该离开了。

许愿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时辰一到,缘分尽了,该走的也都走了。

如果缘分还未尽,离开的人也会回来。

他和原曜的名字里面都有个谐音缘,这个字把他们绑在一块儿了,怎么也不会分开。

小寒后没几天是大寒。

大寒在年末岁终,是一年四季中最冷的时节。

许卫东说,大寒要“打牙祭”,于是凌晨四五点摸起床,在灶上熬了三个多小时腊八粥,说要考试了,算是为你们两个臭小子践行。

许愿开开心心地在碗里放了好多白糖,一口气喝了两碗。

大寒结束后,冬去春来,万事万物会开启新的轮回。

但教育*局似乎不给学生这个机会,偏偏在大寒那天举行了高三年级的第一次重要考试,第一次诊断性考试。

这是统考,老师们加班加点地改出试卷。

成绩下来那天,舒京仪代替班主任公布成绩,班主任板着脸,双手背在身后,眼下一圈青黑和那天熬通宵的许愿有得一拼。

舒京仪性子软,招架不住同学们的亲切问候,被挤在最中间。

同学们纷纷围成一团,七嘴八舌地吵,谁都想先看自己的试卷。

“英语第一名不是愿愿啊?”

“班长你太变态了,又年级前三。”

“我*靠,我语文居然一百二!”

“怎么可能,你这狗刨字。

阅卷老师眼睛不好使吧?”

这次是大考了,在公布成绩的这一天,年级组根本管不住各个班学生乱窜,只得拿个喇叭在走廊上喊,各自回到各自的班级!

不许串门!

白条在班级门口吊儿郎当地站着,唉声叹气,说,这疫情真没完了,上个月区上的冬泳比赛取消了也就算了,怎么我们在自己学校里还不能自由活动啊?



他这一嗓子喊完,又心虚,马上钻进班级里。

沉浸在丰收喜悦中的学生也听不进去年级组喊话,自由如逛商场,拿着自己的成绩单到处对成绩,这对来对去的,二班的学生到了一班来,挤在舒京仪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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