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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灵堂斗殴(2/3)

不说刘三叔诧异了,刘远和几个负责登记祭礼的刘家人也着实诧异了一下。

刘家是不差银子,那些大家族来吊唁时祭礼更重,可若是小门小户的人,即便是为了巴结刘家而来,至多也就十两银子,多点二十两,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够普通农家七八年的花销了。

灵堂上摆着贡品、香烛、蜡台,一旁还放着长明灯,刘和锋的堂弟带着几个侄子辈跪在灵堂上磕头回礼。

这也是因为湛非鱼没什么背景来头,否则回礼的就是刘和锋的嫡亲的大哥,还有亲侄子,而不是用旁系的人来应付一下。

“姑娘,这边备了茶水,可稍作休息。”刘三叔回了灵棚,把三块孝布递给了何生。

能放一百两的银票当祭礼,甭管一个小姑娘吊唁合不合规矩,至少刘三叔不敢轻视,而且对方是来吊唁的,又不是来刘家砸场子的,刘家不能失了礼节。

湛非鱼本不想多留,可被烛火青烟熏的眼睛疼,便点了点头。

刘三叔本打算亲自领湛非鱼过去,顺便旁敲侧击一下湛非鱼的来历,可报丧鼓又响了,只能作罢,“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小远,送客人去偏厅休息。”

刘远立刻走了过来。

偏厅备了茶水糕点,吊唁的亲朋可以稍作休息,而如果是刘家关系亲近的人,一般都会带去祖宅那边的客院。

丧礼繁琐事多,刘远刚送到门口就被人喊走了,湛非鱼也不在意,本就是休息一下就离开。

“小姐,我去倒点热水过来。”何暖放下了茶壶,茶叶虽好,可却是浓茶,不适合小姐喝,平日里湛非鱼不是喝养生的花茶、奶茶,便是白水。

而另一边,刘家祖宅。

此刻端坐在正堂的几人面色凝重,却没多少悲恸。

刘和锋的丧礼不管排场多大,其实就是给外人看的,真正伤心的刘家族人还真没几个,包括刘和锋的至亲。

“爹,难道和锋就这么死了?

传出去我刘家还有什么脸面在江南道立足。”说话的男人五官和刘和锋有六成相似,或许是养尊处优多年,身上又没有刘和锋的戾气阴寒,更像是个风流潇洒的纨绔子弟。

而即便说到亲弟弟的死,刘和锦还是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虽然穿着孝服,可坐没个坐相,一手慢悠悠的把玩着手中的紫檀十八子手串。

“杀人凶手已经死了。”说话的美妇人眉眼里透着一股子凌厉,比起风流纨绔的刘和锦,刘和玉身上却多了一股英气,说话也是铿锵有力,更是言之有物,“武家如今只剩下一个外嫁女。”

“呦,大姐你这是发善心了?”坐直了身体,刘和锦讥讽的笑起来,“被杀的可是你亲弟弟,你却还顾着杀人凶手那一家子,啧啧,你就不怕小弟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

刘和玉没理会阴阳怪气的二弟,而是看向主位的父亲和几个族老们,“和锋的死已经对外封锁了消息,我此前去丰州接回和锋的棺木时曾和孟知州见过一面,刘家虽然势大,可毕竟只是皇商,和锋的死刘家不占理,做的太过,只怕有人会趁机攻讦刘家。”

武家长子是一刀杀了刘和锋,可他自己也死了,而且武大叔、大婶还有那七岁的老来子多年前也都死了。

刘和锋一条命没了,武家却是四条人命,大庆律法都是祸不及外嫁女,刘家若是再出手逼死了武家女,传出去损毁的是刘家的声誉。

咔嚓咔嚓拨动着紫檀珠子,刘和锦歪着头打量着说辞一套一套的刘和玉,毫不在意露出自己脖子上一块青紫的痕迹。

只要是个男人都知道这痕迹是人嗦出来的,艳红艳红的还新鲜的,分明是刘和锦大早上就和小妾胡闹,这才留下了痕迹,还在脖子这么明显的地方。

在座的八个族老都没有开口反驳刘和玉,大家心里都有本账,追究刘和锋的死因是为了刘家的面子,可如果追究后只会给刘家带来麻烦,他们宁可让凶手逍遥法外,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就在这时,刘管家出现在正堂外,走进来后向着主位的刘老爷子回禀道:“家主,湛非鱼已经来了,此刻正在灵棚的偏厅休息。”

“哦,她来了,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直半眯着眼小憩的刘老家主终于开口了,只是神色平静,让人捉摸不透他对湛非鱼的态度。

刘管家再次开口:“送了一百两的祭礼,之后就去了偏厅,也没有和灵堂那边的人多说话。”

昨日刘礼回来后就把湛非鱼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刘礼不清楚湛非鱼的来历,只知道是南宣府的小三元。

而他昨日在兴隆客栈将人给得罪了,刘礼虽不怕,但还是要和家里说一声,防止湛非鱼会来刘家兴师问罪。

“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和我们刘家有什么交情!”脾气暴躁的八族老冷嗤一声,他心里清楚孟知州之所以护着武家的外嫁女,那肯定是湛非鱼作祟。

一个平头老百姓,孟知州是脑子糊涂了才会护着,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巴结湛非鱼,巴结她的老师顾学士。

刘和锦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还能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分家产的,那小姑娘有点手段,我听说丰州有个老酸儒就把所有的产业都给了她,虽然和刘家的不能比,可至少也有十万两。”

分家产三个字一出,正堂的气氛陡然之间就变得冷凝起来。

即使是刘和玉此刻也眉头紧锁,都想要问问躺棺材里的刘和锋,他是不是疯了,竟然把偌大的产业给了一个小姑娘。

如果去南宣府金林村调查的人不是刘和玉的心腹,她都要以为湛非鱼是刘和锋的私生女,否则他怎么会在死之前只给湛非鱼去了一封信,更在一个月之前把名下的产业都给了湛非鱼,关键是他还去官府备录在案。

八族老是个暴脾气的,那六族老则是个爱财如命的老头子,别看他身材圆胖,面色红润一副弥勒佛般的模样,却是一文钱舍不得花的守财奴,抠门是刻在骨子里的。

挥手让刘管家退下去了,六族老面色阴沉的开口;“在衙门备案了又如何?

她一个小姑娘难道还能来刘家抢银子抢铺子?”

“六爷爷,和锋临死的时候,拼着最后一口气写的信送去了南宣府,是给湛非鱼的,谁知道写的是什么,说不定说的就是产业的事。”刘和锦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似乎半点不在乎要被湛非鱼分走刘家十分之一的家产。

整个刘家镇居住的都是刘家的人,但刘家的财富八成都是在刘家嫡系的手里,刘老家主和在座的八个族老都是嫡系一脉的人,只不过刘家主是家主一脉。

刘家祖上的规矩写的清楚明白,但凡嫡系子弟自出生之后就能分到一份产业,每年都会递增,最大程度确保嫡系小辈平安健康的长大。

毕竟后宅不宁,没有族规约束,死一个孩子太容易不过了,可现在为了孩子身上的产业,后宅妇人轻易不敢动手。

毕竟孩子年幼,这产业虽然归到他名下,却是让父母代管的,直到弱冠之后才能自己掌控。

刘和锋是嫡系家主一脉,所以他名下的产业比起普通嫡系子弟又多了不少。

刘和锦是个风流性子,更是个花钱的祖宗,可刘和锋却不同,他虽是行事乖张又暴戾,但真没怎么花银子,所以初步估算一下名下至少有五十万两。

“和玉,你之前去了丰州,湛非鱼和和锋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大族老开口问道,虽然年过八旬,是个耋耄老人了,可大族老眼神依旧锐利,透着精光,绝不是会被糊弄的老者。

刘家的家主虽是端坐在主位的刘老爷子,可在外行事,负责刘家生意的却是刘和玉,谁让唯二的儿子刘和锦除了会玩女人会花银子外,让他做生意估计刘家底子再厚都能赔个精光。

至于刘和锋,那是一言不合就拿鞭子抽人的疯子,当年不过八岁就拿刀把刘和锦给砍了,幸好这一刀是砍在肩膀上,否则刘家主当年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刘和玉此时也是面色凝重,对几个族老也很敬重,“我派人去丰州调查了,也审问了和锋的亲卫和几个小厮,他们都不清楚湛非鱼什么时候和和锋见面的,更不清楚两人有什么交易。”

这就是个未解之谜!

刘和锋的腿虽然是被坐骑给踩断的,可却是被湛非鱼给牵累的,更别提湛非鱼之后还出手把刘和锋刚接骨的腿又给打断了。

这种情况下,刘和锋就是把湛非鱼千刀万剐了都正常,毕竟刘和锋就是个疯子,暴虐疯狂嗜血的疯子,可诡异的是刘和锋腿断了两次,但他却帮湛非鱼把齐桁给救出来了。

“和锋就是个疯子,天知道一个疯子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他看湛非鱼顺眼呢。”刘和锦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后,发现笑声有点突兀,刘和锦又尴尬的闭上嘴,得,他一个老纨绔管那么多干什么。

至于刘和锋临死之前给湛非鱼的信里写了什么,那就更无人知晓了,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

“和玉,你去接待湛非鱼,远来是客,我刘家可不能失了礼数。”大族老只能让刘和玉去试探湛非鱼。

一来她们都是女子,比较容易说上话;二来刘和玉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湛非鱼读书再厉害也只是个九岁小姑娘,出身农家寒门,能有多少见识,对上刘和玉只有输的份。

其余七个族老都没有反对,他们可以不在意刘和锋是怎么死的,也不在意他和湛非鱼之间有什么关系,但那五十万两银子却不能不在意,刘家虽然富可敌国的皇商,可五十万两绝不是小数目。

如果今日得到这五十万两的是其他人,刘家都能派出死士把人给杀了,这样银子就保住了,可偏偏湛非鱼背后站着顾学士,即便是视财如命的六族老也不敢对湛非鱼下杀手。

所以强硬的手段行不通,那只能让刘和玉去套近乎。

“和玉,你过去,态度好一点。”刘家主也开口了,平日里他并不管事,像是个傀儡,但牵扯到刘家的大事,却都需要刘家主拍板决定,而刘和玉这个女儿也没有取而代之的野心。

……

湛非鱼本打算休息一下就离开,却不曾想被人堵了门。

“你是哪家的?

你家长辈呢,让你一个小姑娘上门吊唁!”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绷着脸,言辞刻薄,眼神挑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湛非鱼的长辈,端着长辈的架势在训斥家中小辈。

“娘。”坐在下首的中年妇人提醒了喊了一声,老妖婆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办正事要紧。

老太太不高兴的瞪了一眼妇人,不过想到家中寻死觅活的孙子,再次开了尊口,“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拿去,够你好几年的花销了,出门在外穿的这么寒酸。”

听到老太太的话,门外等候的婆子就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十两的银锭子放了两排,银晃晃的还挺好看的。

湛非鱼饶是考了个小三元,这会也是一头雾水,不说这老太太突然给自己送银子,就说自己寒酸?

湛非鱼低头看了看,虽然穿着素色衣裳,但布料是上好的云锦,这样若称得上寒酸的话,估计也就皇家公主比湛非鱼更富有了。

至于首饰,湛非鱼头上用的木头簪子,可却是珍贵的沉香木,左手的手串也是同款沉香木,而且还是皇家匠师雕刻的,也就顾学士有这个本事让宫里的工匠给湛非鱼雕刻首饰。

因为来吊唁,所以湛非鱼腰上戴的是纯白的和田玉坠,这一身的行头比穿金戴银时贵重了数十倍。

“银子你收下,人我带走了,记得把卖身契一并拿来。”老太太嫌恶的目光看了一眼湛非鱼身后的何暖,可似乎又顾虑着什么,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又带着几分隐忍。

卖身契三个字一出,湛非鱼就知道这是冲着何暖来的,何生这会还在门外等着呢,一个刁钻刻薄的老太太总不至于看上何生。

坐下首的中年妇人也认为事情办成了,端着架子训斥了几句,“你进了我刘家的门,若是伺候好了宝儿,日后就提你做个二房,宝儿洁身自好,房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你不要恃宠而骄,否则别怪我家法伺候!”

恩威并施是后宅妇人常用的招式,打一棒子总要再给个甜枣。

老太太斜着眼看了看,满脸的嫌弃,“一个卖身为奴的贱人罢了,等生了孩子再提分位,敢缠着宝儿坏了身子骨,老身剥了你的皮!”

湛非鱼都要翻白眼了,这婆媳俩自说自话的本事真强。

何暖更是冷了脸,只不过却是因为湛非鱼,“老太太一把年纪还请注意言辞,我家小姐年幼,听不得这些脏话!”

虽然不能把湛非鱼当成普通小姑娘,可什么通房丫头,什么勾着缠着坏了身子骨,要是湛非鱼开口了,何暖都能一巴掌抽过去,这些话也敢当着自家小姐的面说。

啪的一声,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对着湛非鱼和何暖就是疾言厉色的一顿训斥,“反了天了,一个贱婢还没进门就敢和老身这般说话,李嬷嬷,给我掌嘴,让她知道我刘家的规矩!”

湛非鱼感觉自己读书之后,真的是修身养性,即便是刘和锋这样的人,他死后,在灵堂上湛非鱼也能鞠躬吊唁,希望他下辈子投胎好好做个人。

可这会儿,湛非鱼沉了脸,看着耀武扬威走过来的婆子,手里的茶杯对着她的脸砸了过去,“别说什么刘家,今日就算刘家主在这里又如何?”

湛非鱼这个小三元不算什么,可谁让她老师厉害啊,刘老家主若是在这里也要对湛非鱼客客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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