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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事班的暑假实习生(2/3)

回到隔壁灵堂的时候,这里已经座满了大半位置。

但陈楚还是注意到灵堂的布置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在灵堂的正后方,垂下盖着一块很大的白幕布。

这是之前没有的。

还有老人正在不断进来,熟悉的老人坐在一起轻声交谈,灵堂里逐渐变得热闹。

老人们促膝长谈,讲着家长里短。

还有老人说着天南地北的八卦,说着就连一旁偷听的陈楚都觉得老掉牙的故事,但对面的老人还是听得津津有味,时而大笑。

叮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邓老头从桌上拾起铜钱串成的金钱剑。

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变淡。

落座的老人们陆续停下交谈,转而望着邓老头。

“日吉时良,天地开张,造下此屋,不能停丧,门神门神,大显威灵,吾今借路,遣发丧行......”

台上,已经摆好的法坛前,穿着道袍的邓老头背对众人,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

左右两旁各自摆着一个火盆,盆中烧着纸钱。

灰烬随着火光起舞,慢慢飘向天空,在灰与白的交织中,渐渐淡涩,终于虚无。

在这肃穆的氛围下,哪怕是陈楚也不仅挺直了腰杆,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当邓老头念完最后一句,手中举起的金钱剑垂下,

陈楚又看见邓老头从台上拿起三炷香,在火盆中点燃然后插在香炉中后。

有些理所应当,又有些释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是手指一抹,香头燃烧的场景?

想到这里,陈楚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锣鼓唢呐声在此刻响起。

坐在灵堂右侧小板凳上,蒲家兄弟一人敲锣、一人打鼓。

穿着唐装的班主站在二人身后,双手持着唢呐。

丧乐来临后,台下的老头老太太们放松了许多。

他们继续低声交谈,不过声音比刚才要小了很多。

屋子里有些闷,人一多,加上两个大火盆,虽然开着窗,但汗水还是湿透了他的背心。

闻着香火气息,陈楚感觉自己背后又有点痒了。

陈楚本就站在后门位置,退了两步,来到走廊外,走廊外果然要凉爽不少。

台上,做完一切的邓老头用布擦了擦手,望着陈楚从后门离开的背影,眼底有些异样。

刚才在屋内,不太好意思,来到了外面,陈楚将手放进后背。

一下、两下、三下......

后背逐渐有点疼,火辣辣的那种。

陈楚知道应该是被抠破皮了。

不会感染上什么皮肤病吧。

陈楚看着自己手指缝中的血迹,有些忐忑。

不行,抽根烟压压惊,顺便上个厕所。

从兜里掏出烟,陈楚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烟这东西是从大学后染上的,大学专业是土木,在校期间熬夜赶图也是常事,一开始喝咖啡,但久了发现咖啡也没什么用,就用这东西提神。

很快来到了走廊尽头,面前就是护栏,旁边是上下楼梯,公厕在楼梯的左边。

站在护栏边,单手撑在护栏上,身体后靠,轻轻吐了一口烟圈。

转过头,望着楼下的小花园,看着那茁壮成长的花朵,道路两侧的灌木、大树,以及幽深曲折的小径。

抖落最后一点烟灰,陈楚转身走进公厕。

公厕没有开灯,最里面墙壁上有一扇小窗户,透露了一点月光进来,但公厕还是很黑,而且空气中还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开关一般在进门最方便的地方,陈楚在公厕进门处右边摸索着,很快,就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开关。

啪~

开关按下。

厕所还是一片漆黑。

灯泡难道坏了?

陈楚无语,这养老院还真是破落,手正准备抽回时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忽然盖住他的手,

一瞬间,陈楚毛骨悚然。

手臂上、脖子上,鸡皮疙瘩炸起。

从鼻中深深猛地吸入一口冷气,灌入心扉。

他眼睛隐约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终于看见,就在自己前方,隐约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形轮廓。

二话不说,陈楚猛地抽回手向厕所外跑去。

一连跑了十几米,陈楚才有空回头看向身后。

公厕门口,依旧空荡荡的。

一直跑到灵堂大厅的门前,陈楚才停下脚步。

“咋了这是。”斜侧传来调侃声。

陈楚转过头,只见换了一身戏服的梅姐刚从中间的楼梯上来,脸上还抹了白妆。

陈楚赶紧将刚才在公厕里发生的事告诉梅姐。

梅姐只当个笑话,“什么鬼呀,你遇到的多半是个老人,你别把别人老人家吓到了。

这养老院是有点旧,那公厕里的灯泡估计是没钱修了,这里以前是个富人投资的,算是半公益性质,收费基本上免费,住这里的老人都是家里非常困难,或者孤苦无依的老人。

以前那富豪在的时候还好,只是听说那富豪一年前病逝了,这养老院的资金链啊也就断了,后来基本上是靠市政署的资助和社会各界的捐款维系。”

“那我们......”陈楚疑惑,他记得像白事班收费一般都不便宜吧,是按人头来算的。

自己这个白事班虽然人不多,但人再少,也不是两个零能办得下来的。

“我们啊,这里算是福利单,不收养老院费的。”梅姐说道。

陈楚恍然,难怪刚才大门口那个人和班主很熟悉,还很尊敬班主。

班主他们应该没少来这里,应该是常客了。

想到这里,陈楚心底的恐惧消散了不少。

梅姐说完就走进灵堂,陈楚转过头,再次看向公厕方向。

一个穿着黑色棉衣,戴着毡帽的身影远远的站在走廊尽头。

这一次比上一次距离更近,陈楚更能看见他不似正常人的森白,还有那阴沉的表情。

远远的,那道身影注视片刻,转身从楼道消失在走廊尽头。

陈楚走进灵堂,虽然灵堂里比较热,但看着热闹非凡的灵堂,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果然人多的地方脏东西就不敢来。

灵台边,唢呐停下,只剩下锣鼓声富有节奏的敲击。

邓老头和坐在角落里,依偎在墙边闭着眼睛小憩。

李班主不知道去哪里了。

而梅姐则登上台。

口中唱着忧伤、低沉、婉转的戏曲。

配合上她的肢体动作。

“过来。”李班主出现在陈楚身后,碰了碰陈楚的肩膀,在耳边低声说道。

跟着李班主来到走廊上,李班主从怀中取出一个折叠好的白纸船。

“一会儿你跟我,到台上,我们两个分别抓着船的两边。”

李班主叮嘱陈楚。

陈楚点头,心底却疑惑,难道是某种白事里的仪式。

“台上有布置好的一条河,这条船要从河的这一边穿过另一边,你到时候抓稳了,无论看见了什么都不要松手,听见没有。”

“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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