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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百骑卷平岗 第三十章 对抗(1/2)

“那日,大老爷大驾光临,我等小民有眼不识泰山,有所怠慢,还望大老爷见谅,恕罪则个!”

徐一生屁股的一半挨着椅子,另一半则悬在半空中,他面向杨澜,又是抱拳,又是作揖,语气忐忐忑忑,表情诚惶诚恐。

“那日,本官未曾表露身份,与你等无关,老先生何罪之有啊!”

杨澜坐在木椅上,摆摆手,笑着说道。

县大老爷大驾光临,徐一生自然要将其请到屋内就座,不过,杨澜拒绝了他的邀约,而是留在了外面。

人群已经散去,准确地说,他们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挤在一团,而是远远地站了开去,用一种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杨澜,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孩趁父母一个不注意,溜了进来,凑到杨澜跟前,将手指咬在嘴里,污浊的脸蛋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那眼中的好奇比成人更盛了几分。

站在徐一生后面的大宝忙着将小孩赶开,徐一生老脸上挤成一团的笑容多少有些尴尬,连连向杨澜道歉。

“无妨!”

杨澜非常大度地摆摆手,随后,向徐一生道谢,感谢徐家庄村民们当初的帮助。

徐一生自然连声道着不敢,说这是他们的荣幸,能够有幸为大老爷服务,那是他们徐家庄祖辈们的保佑啊!

虽然,就在一刻钟前,徐家庄的村民对代表着朝廷的春哥等人异常不满,将其围困在人群中,有点抗税的意思,然而,当真正的县大老爷驾临,他们的心气一下便没了,这会儿,就算那个法师在一旁暗暗鼓动。

也没有人敢上前说三道四。

对这些农民来说,县大老爷,那可是一般人啊!

不管是大明朝。

还是后世。

对靠地里刨食地农民来说。

官这东西。

都是神圣不可侵犯地大人物。

寒暄了几句。

见徐一生始终有些放不开。

杨澜便岔开了话题。

不再提当日之事。

转而询问今年地收成。

谈一谈田间地头地琐事。

谈到徐一生熟悉地事情。

慢慢地。

他放开了一些。

声音不再生硬。

表情也不再局促。

屁股也在木椅上坐实了。

姿势不再如当初那般难受。

两人相谈甚欢。

跪在一旁地衙役们地心情便没有这般愉快了。

春哥有些想不通。

这个大老爷不在衙门好好地待着。

干嘛出城到这些穷山恶水来。

他更没有想到地是徐家庄地这些人居然是县大老爷地旧识。

真他妈地倒霉!

杨澜出现时。

春哥被吓了一大跳。

说是魂飞魄散也不为过。

接下来。

他地脑子便像塞满了糨糊一般。

懵懵懂懂地。

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当他清醒过来。

才发现自己跪在了大树下。

成了待罪之身。

随后,杨澜一直在和徐一生交谈,把他和手下们晾在了一边,置之不理。

要杀要剐。

你总要给句痛快话啊。

现在这样,算得了什么!

“春哥。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挨着他跪着的手下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春哥有句口头禅是这样说的,信我。

没错!

他手下的那帮人基本上都对他惟命是从。

一方面,春哥能打,三五个壮汉不是他地对手,他的手下若是有什么不同意见,他是不会用拳头和对方讲道理;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春哥信李,是县丞李长全李大人的亲戚,他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后台,就算手下们打得过他,也不敢还手啊!

听见手下询问自己地意见,春哥用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狠狠地瞪着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发笑的杨澜。

总的说来,春哥不是一个喜欢用脑的人,嗯,准确地说,他的脑袋里面装着的基本上是稻草之类的物事。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在值班时间聚众赌博地原因,明晓得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偏偏还是这样做了,那一刻,他并不是仗着李长全是他的靠山才这样做的,而是他根本就没有细细思索过,也有手下表示了对县大老爷的担忧,他只用了一句话回答,信我的,没错!

当手下问他该怎么办的时候,春哥准备发飙了。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他曾经因为一句戏言,提着菜刀将西城的屠户追了整整半个城,那一会,他的心情与现在大概相仿。

基本上,决定他怎么做,或者做什么的并不是他地大脑,而是他地情绪。

“我说,大老爷,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怎么处置我等,说句话就行了,莫要这般折辱我等!”

春哥猛地站起身,扯开喉咙嚷道。

他的手下动手慢了,没有把他拉住,瞧见春哥如此胆大妄为,脸都被吓白了,忙低着头,趴伏在地。

“哦!”

杨澜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他没有想到区区一个衙役班头竟然有这般勇气,犯了错,还如此理直气壮,少见,少见!

杨澜不怒发笑,轻声说道。

“当初,尔等下乡征粮之前,在公堂上,我对尔等说了什么?

一切需秉公行事,不可贪赃枉法,欺压良民,若有违反,严惩不贷,尔等是不是把我地话当耳边风了?”

春哥向前行了一步,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是大老爷,你怎么晓得我们下面人的辛苦,走这么远地路,又是爬山,又是涉水,到这些穷乡僻壤来喂蚊子,这些刁民又不老实,弟兄几个要是不捞点油水,家里几口人喝西北风啊!”

“是吗?”

杨澜冷笑一声。

“尔等原本没有薪酬,当差只是为了服役,本官上任之后,不是承诺每月发粮饷给尔等,让尔等可以度日么?”

“我呸!”

春哥吐了一口浓痰,双拳紧握,噔噔上前两步,和杨澜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两者之间不过四五步的距离。

“那点散碎银子能顶什么用?

还不够老子每个月的酒钱,范县一向都是按照老规矩做事情,上下和谐,你一来就坏了规矩,断了我等的财路。

今儿个,给你撩一句话在这里,小的们不服!

没有我们这些小的给你卖命,你一个外地人,在范县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春哥先前喝了不少的酒,现在,牛脾气一上来。

就有些不管不顾了,不知道该说他勇敢呢,还是无知,面对一县的父母官都敢如此!

以往,县丞李长全在衙门当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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