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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乔娘的身世(1/2)

“赦上仙这时候倒是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了。”

郁垒低眸浅笑:“希望为时不晚。”

公子赦挺直身体向阁楼里走去:“我住哪里?”

乔娘赶忙跟在身后:“客官,我这里能住的就两间房,我住一间,你们二位委屈一下挤一挤?”

“难道我和他看起来关系很好么?”

公子赦反问着,面前的这个女子轻浮市侩,毫无夏离的影子,他看着竟然有一丝厌恶。

郁垒紧跟着凑过来:“乔娘,你要是不想这酒馆半夜被拆了,就让我去你房里住吧,我可以打地铺。”

“不行。”公子赦沉着眼眸,用眼角瞟了郁垒一眼:“你睡外面。”

“凭什么不行?”

郁垒跟着乔娘就要往屋子里去…

公子赦的剑又重新搭在郁垒脖子上…

乔娘拨开公子赦的剑,赔着笑脸道:“二位贵客一人一间,我去长廊里过一夜便可。”

“不行!”

这回俩人倒是异口同声,话音刚落二人互望一眼,略微尴尬地收回目光…

“那你们说如何是好?”

乔娘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栏杆上,这年头生意真是不好做。

公子赦只得指了指郁垒,命令道:“你!

过来跟我睡。”

两人皆一夜无眠,也没有再说过话,只怕一开口就打起来不得安生。

翌日一早,乔娘被食物的香气唤醒,起身一看,院落里的桌子上已摆好了羹汤,郁垒正忙着弄手里的酱菜。

听到响动,郁垒抬头,撞上正站在楼梯上的乔娘的目光。

“早啊,吃饭了。”

乔娘望着清晨阳光下忙碌的少年,心里莫名涌过一阵温暖。

清晨的阳光并不热烈,是恰好的柔和,照着杂草上的露水,晶莹剔透,饭菜在阳光下也都笼罩了一层温馨的色彩,她望着他挽起的白发,和低垂着的认真的眉眼,只觉安静又美好。

“托客官的福,我们开酒馆的晚歇晚起,已是很久没吃过早饭了。”

郁垒脱下长袍递给乔娘,语气自然道:“披上些,小心受凉。”

郁垒仍旧注视着手上的活儿,语气神态像叮嘱一位故友一般自然温柔,毫不像是只结识一晚的陌生人。

乔娘这次没有拒绝,而是顺从的穿好,坐到桌前捧着碗喝下一口热汤,赞叹道:“客官好手艺!

不如留下给我当膳房伙计,我开工钱给你。”

“你若真心想我留下,无需一文工钱,我可为你做一世羹汤,如若你愿意,我还愿下重金聘礼娶你为妻。”

郁垒转身郑重地望着乔娘,迎着阳光笑起来。

乔娘坐在木椅上,仰头望着郁垒,望着他迎光眯起来的眼睛和灿烂的笑容,露出的洁白的牙齿,恍然间竟觉得无比熟悉。

“客官…太唐突了些。”

“别叫我客官,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郁垒,或者夫君。”

乔娘一时失语,不知如何应答,只能低下头去喝汤。

郁垒露出一个小孩子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容。

公子赦也走出来坐在桌前,不过好在他没听到刚才那一番对话,不然免不了又是一场战斗。

早饭过后,公子赦起身去轮回之眼找女娲后人瑾萱,想尽快结束夏离的渡劫。

偌大的院落里,仅剩郁垒与乔娘两个人,乔娘开了一坛好酒放在桌上:“算我请你的。”

“乐意奉陪。”

郁垒坐在乔娘身边,开口道:“你为何叫乔娘?”

“我也不知道,其实没有名字,随便起的。”

“这一世你又经历了什么?”

郁垒的目光中流淌着心疼。

乔娘饮下一杯酒笑着道:“什么叫这一世?”

郁垒也跟着笑:“你是否相信人有前世今生?”

“那我前世一定是大王的女儿,尽享荣华富贵,所有的甜都尝尽了,这一世才如此苦不堪言。”

“苦从何来?”

“众生皆苦。”乔娘眯起眼睛,不愿再提往事:“来,喝酒。”

“你可读书识字?”

乔娘望着郁垒,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

郁垒起身折断一截树枝,握着乔娘的手在地上写着乔娘的名字,一笔一画。

“郁垒二字如何写?”

“你想写我的名字?”

乔娘回身望着他点了点头。

郁垒低垂着眉眼,认真地教乔娘写字,乔娘感觉到耳畔微痒的气息,终于她开口说道:“你为何对我好?”

“因为你值得。”

郁垒的目光始终落在地上,并未抬眸望她,语气却无比诚挚。

“我这一生罪孽深重,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便靠这些酒潦草度日,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

一颗泪掉落在郁垒手背上,郁垒顿了一下,写字的手仍旧没有停下。

“我出生那夜,村里下了一场大雨,母亲难产血流如注,父亲带着哥哥出村找接生婆,却在山脚下…被山顶滚落的巨石带走了性命。

待雨过天晴,村里人本想来给我母女俩收尸,赶到时母亲早已气结全身僵硬,可没想到床榻上血泊里的孩子却起死回生…没人知道母亲是如何生下我的,也没人知道我在那场骤雨疾风的夜晚是如何活下来的。”

郁垒喃喃出声:“原来这一世你来的这样早。”

“什么?”

郁垒勉强笑笑,摇了摇头,注视着地面岔开话题道:“看,这就是我的名字,郁垒。”

“你写的字真好看,能把我们的名字写在一起么?”

郁垒认真写着字,还是忍不住道:“想必活得很辛苦吧。”

“村里的人说我是灾星,是带着神明诅咒而来的罪大恶极之人。

一出世便克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如果继续留着我,只会克死全村的人。”

“他们赶你走了?”

乔娘摇了摇头:“没有,如果是那样,我可能早就饿死在荒郊野外,倒还痛快。

他们没有放我走,而是抹去了我生而为人的名义,让我以畜牲之名活着,这样我就不会被神明发现。”

乔娘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眼泪逐渐滂沱:“他们把我关在马圈里,猪笼里,和这些畜牲一起生活,吃同样的东西,喝一样的载满污垢的水,在那里脱.光如厕,在那里睡觉,在那里带着满身淤泥与恶臭生长。”

乔娘回想起这些只觉自己太过肮脏,想离郁垒远一些,怕玷污了这个面容干净俊秀的少年。

可郁垒却在身后紧紧抱住她,不容她挣脱。

“你知道冬天有多冷么?

你们都不知道,不可能知道彻夜的寒冷接着白昼的寒冷,没有尽头,没有希望,无处遁藏的感受。

我躲在稻草底下,和那些畜牲围靠在一起取暖,那一刻,我恍然真的觉得自己是它们当中的。”

“夏天的时候,饭菜馊掉的味道比畜牲身体里所散发的味道还要难闻,永远赶不完的苍蝇,永远挑不完的虫子,黏稠得糊在一起,就是这样的吃食,还是要和几头畜牲在一个铁槽里拼命争抢才能吃上几口。”

“他们鞭打我,唾弃我,恐吓我,将人类最阴暗的一面发泄在我身上。

我看到太多了,平时和蔼可亲的婶子,在暗地里扎着布偶诅咒村里的孩子去死,每次递给孩子们的糖都沾着她的口水。”

“年轻男子与他的情人在我面前苟合,并且合力杀死了情人的夫君,剁成了肉碎给我吃,只说这个男人是失踪了。”

“平日里受尽欺凌的哑巴总是蜷缩在角落里,可到夜晚之时,他便会拿着烫红的铁烙来折磨我。

仿若我是能使他活下去的,这个人世间所寄予的最后的希望,那就是原来世上还有比他更不幸的人。”

“这是人坚持着活下去的最后的理由吧。”

乔娘转过身来,望着郁垒,她的眼里是他所不能直视的绝望,一字一句皆像一把利刃刺穿郁垒的心脏。

郁垒将面前的女子拥进怀里,啜泣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来晚了,这一世我来晚了。”

“那我为什么不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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