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衣服比脸好看(2/3)
嬷嬷摇头道:“奴婢没看见月姐儿,只有雪梅一人,家仆们已经将她抬到了房中,主母可要过去看一眼?”
甘苓死死地瞪向某处,眼里透出一股怨毒的光芒,一张妆容姣好的脸僵硬无比,似乎是在忍受着什么不堪的事,看得嬷嬷心里害怕,连忙低下了头装作看不见。
在这个吃人的大宅里,辛密太多,一个不慎就会丢了性命,只有学会眼瞎耳鸣,一问三不知,才能活得长久。
不一会儿,甘苓丢下绣品,快步往外头走去,那嬷嬷也连忙跟了上去,走之前还回头看了眼被揉得皱巴巴的绣品。
据说那是欢姐儿绣的,还被衡岭长公主夸过,夫人自从拿到手中就宝贝得很,没想到今日却被揉皱成这般模样,真不知道夫人在想些什么。
甘苓去了雪梅所在的厢房,那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主子们自诩尊贵,一向不愿靠近,哪曾想今日却迎来了大房的主母。
下人奴婢们一个个面色骤变,恭敬地向甘苓行礼,她没心思理会,直奔雪梅的厢房,刚踏进去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药味,又像是腐臭的味道,难闻得很。
甘苓哪里闻过这种气味,面色一时难看了起来,忍不住拿衣袖掩住口鼻,踏步进去。
雪梅正躺在矮榻上,一身麻布衣裳,衣袖空荡荡的,双目突出,面色惨白,看起来瘦了许多,连脸颊上的颧骨都突出了一些。
见甘苓走进来,她惊恐地睁大了眼,嘴里呜呜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竟流下眼泪来。
甘苓微眯起眼,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怒意与滔天杀意,朝外头冷声道:“谁送她回来的?”
一个小厮走进来,“回夫人,是小人送嬷嬷回来的。
在内的二十八人一同送嬷嬷回来的。”
“就你一个回来?”
“回夫人,除小人以外的其他二十七人也都回来了。”
甘苓当初派出去的有二十八个人,这趟竟然全都回来了,让她一时有些慌张,不由得喝道:“谁让你们都回来的!
月姐儿呢!”
小厮犹豫道:“回夫人,是月姐儿让小人回来的,雪梅嬷嬷为了保护月姐儿,被贼人伤了舌头和双手,月姐儿担心嬷嬷伤势严重,就命小人一行人护送嬷嬷回来。”
甘苓怒道:“我是让你们去保护月姐儿,不是保护一个嬷嬷!
你们现在回来了,那随同月姐儿的那一大批嫁妆怎么办!
你们怎么敢!
怎么敢!”
她气得面色铁青,像是有股气直冲脑门,让她有些眩晕,站都站不稳,冬实连忙上来搀扶住。
那小厮见甘苓这副模样,有些讪讪地低下头,心里害怕得很。
甘苓怒到眼前发黑,一句话都说不出,猛地抬手甩开冬实,往前走了几步,身子又是一晃,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方才还跟沈植保证会将月姐儿平安接回来,本是打着让她永远都回不来的主意,不想派去取她性命的雪梅竟然反被落了一身伤残地送回来。
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
那小厮见她这样,犹豫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道:“夫人不必太过担心,有奉国公府的家仆跟在月姐儿身边,定不会有事的。”
奉国公府的家仆!
甘苓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奉国公府的家仆?”
小厮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回道:“回夫人,正是他们,轻荷嬷嬷好像是提前通知了奉国公府,待小人与雪梅嬷嬷去时,奉国公府的家奴早就扛着嫁妆在庄里等着,半点都不让小人们沾手。”
甘苓按住额角,身子又晃了几晃,觉得头更疼了,乱套了,一切都乱套了。
轻荷那个贱人!
甘苓咬牙切齿,恨不得轻荷就在眼前,要将她咬碎骨血吞进去。
“我问你们,月姐儿离开庄子时,轻荷可有跟在她身边?”
“回夫人,轻荷嬷嬷与子衿姑子都被月姐儿留在了庄子里,没有跟过来,但是月姐儿身边跟了一位护卫,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起来很受月姐儿的信任,小人瞧着眼生,应当是外头雇来的。”
“哼,雇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当自己的护卫,一点都不懂什么是男女有防,月姐儿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没规矩的丫头!”
没说一点骂人的话,但小厮还是听出甘苓口中的咬牙切齿之意,像是恨沈碧月恨到了极致的样子,就低着头,装作没听见。
“行了,你出去吧。”
甘苓在桌边坐了下来,头疼地揉着自己的额角,心里怒气像是蒸腾了一般,要从心里涌出来,她突然站起来,伸手狠狠扫过桌上的茶壶茶杯,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夫人。”冬实上前,观察甘苓的脸色,斟酌着劝道,“夫人,外头还有许多下人在听着呢,要是传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其他姨娘,那就不好了。”
甘苓坐了一会儿,也冷静了下来,吩咐道:“冬实,去外头守着,注意点,不要让人过来。”
冬实带上门就出去了,屋里只剩下甘苓和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雪梅。
甘苓走到矮榻前,冰冷的眼神直直笼罩住雪梅,面上却是和善的笑意。
“雪梅,我不过派你出去办点事,你就被人弄成这副德性回来,今后让其他人怎么看我。”
雪梅看甘苓的神情有些渗人,僵着身子不敢动,心里一时又是害怕又是怨恨的,眼里的泪死命地流,只敢咬住嘴唇。
“你说,你这一身伤是不是月姐儿害的你?”
雪梅流的泪更凶了,只管拼命点头。
她心里隐约知道,这件事一旦失败,甘苓不会放过她,那她就要把沈碧月一起拉下水,拉下她伪装天真良善的一面,将她所做的一切恶毒行径都告诉甘苓,只可惜她没了舌头,不能说话,
“你确定不是轻荷,而是月姐儿做的?”
雪梅死命点头。
甘苓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雪梅,原来你这么没用。
我让你去杀沈碧月,你反倒被她收拾了一通,还上门来打我的脸面。”
她的声音冰冷,雪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雪梅,你跟在我身边也有数来年了,平素做事向来谨慎小心,昔日也做了许多合我心意的事情,我当你是左膀右臂,没想到你今日竟然就败在一个小丫头的手上,我不能容你,沈府自然也容不得你。”
雪梅流着泪摇头,眼里有惊慌,也有绝望。
甘苓继续道:“不过看在你侍奉我多年的份上,就留你一条性命,回家去吧,以后再也别让我看见,今后好自为之”
她一说完转身就走,打开门,站在门口对着外面的下人奴婢们说道:“冬实,雪梅嬷嬷这次护主有功,理当该赏,不过她年岁已大,又受了重伤,不应再待在府里,立马着人去脱了雪梅嬷嬷的奴籍,送她归家,再取些银两一并送去,就当是她这些年对沈府立下的功劳。”
甘苓的声音很清楚地传进来,雪梅只觉得浑身僵硬,面色陡然灰败,双眼颓然闭上,一股深深的绝望瞬间弥漫了她的所有心绪。
她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
甘苓不容她,是怕杀害沈碧月的秘密被揭露,可即便是动手要她的性命,也必须让自己置身事外,这是将她驱离出沈府的主要原因。
可她心里清楚,甘苓之所以不能留她,不仅是为了沈碧月,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那个早已被掩埋在一柸黄土之下的秘密。
设计毒杀嫡女,计划失败后又急急卸磨杀驴,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偏偏又要在世人面前留下一个贤妻良母的好形象,这就是甘苓的真实面目。
雪梅脱了奴籍,很快就被遣送回家了,她一生未嫁,只有一个已为人妇的妹妹。
雪梅在沈府待了几十年,这次负伤而归,甘苓做主送了妹妹一家许多银两,吩咐要他们好好照顾雪梅,妹妹一家感激地收下,对沈家与沈家主子自是感恩戴德。
只可惜过了不到十天,就传来雪梅嬷嬷病逝的消息,甘苓很是惋惜落泪,遣人又送了抚慰的银两去,雪梅的妹妹将她好好安葬入土,从此再不提此事,这都是后话。
狩州
天风起了个大早,服侍完自家主子更衣用膳,就被打发去叫沈碧月起床。
孤男寡女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只是他心里觉得膈应,可主子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他让他去做的只是喂喂马,溜溜鸟之类的小事,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显得他优柔寡断,磨磨蹭蹭了。
没想到的是,他这个叫床的人磨蹭,那个被他叫的人更磨蹭,他在门外敲了门,里头应了,可应完就没半点动静。
他等了很久,直到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显出几分不耐烦,他等不要紧,可主子不能等,这个丫头简直没半点分寸。
当他想要伸手去推门时,那门吱呀一声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时机拿捏得刚刚好,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故意的。
沈碧月磨磨蹭蹭走出来,一身粉嫩的衣裳衬着她的脸蛋更加白净圆润,乖乖巧巧地福了个身,“见过天风大人,让大人久等了。”
不用猜了,这么乖顺的模样,绝对是装的。
天风看她一眼,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两人到了后院,满院的王府侍卫分列两侧,包围着中间那辆黑红色的马车,四匹毛发黑亮的高头骏马前蹄微抬,低低哼哧着。
赤红玉莲,黑红色车壁,车身描绘着傲然盛开的雪莲花,只是少了一层浅红色帐幔,却依旧是那日见到的奢华与内敛。
看来是那日被风流少年错认成姑娘家的马车给惹恼了,今儿个竟然把帐幔给卸了,也是那个公子哥有眼不识珠,人人见着豫王的马车都闪之而不及,偏偏他上赶着去凑热闹。
要是找茬还好些,偏生要调戏。
这件事闹得太大,听说那位公子哥被砍手臂后就昏死过去了,豫王让人丢他进妓馆,让馆里的小倌轮番上阵伺候,一直到他浑身青紫,不能人道。
惹了豫王,本来以为他只是被砍一只手臂,没有整条命都给拿去折腾,已经算是走运了,现在看来还不如折腾几下呢,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损了命根子不说,这一生都要被人笑话得抬不起头了。
这招数阴损又缺德,偏偏只有他能做得这么光明正大。
沈碧月想着又看了一眼马车,突然发现这辆马车跟之前的看到的不一样,除了没挂帐幔,车身上的花纹也不一样,她记得那天看到车身上描绘的应该是含苞初绽的雪莲花,现在这个却是盛开的。
他换车了?
天风走在她后面,看她磨磨蹭蹭的背影,真是恨不得一脚踹上去,将她一头给踹进马车里去。
主子的车驾已经等了非常久,加上她洗漱换衣的那一会功夫,天色早已大亮,再让她这么拖下去,能在这里耗上一天,也不知道主子怎么等得住,也不派人来催。
沈碧月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天风大人,奴婢是骑马还是走路?”
天风冷冷看她,语气不善,“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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