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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九三卧麟起(3/4)

浓洌的蓝光自腰间绽现,将云冲波整个身子裹入其中,更不休不止,疯狂的涌向云冲波按在石壁上的那条手臂,只见得光浪滚滚,不住灌注入石壁当中。

与之同时,那石壁,竟也开始了轻微的颤抖,和发生了变化。

嗖嗖的响着,那些早已枯死的藤蔓竟又活跃起来,如无数草蛇般在石壁上高速滑动,缩进了多个起初已被它们完全掩盖的小孔中去。

而石壁的表面,也开始有了奇怪的波动和开裂,乍一看上去,倒像是蛇虫之属在换皮前夕的变化。

当蓝光尽散时,云冲波身子猛然一震,似被抽光了力气,栽倒在地,若不是孙雨弓急奔过来扶住他的话,他甚至可能连自己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没可能将随之而来的石雨躲过。

记住,你欠我一条命哎

精神依旧抖擞,孙雨弓边扯着云冲波狂奔,边在他耳边用力大喝着,而云冲波似是已将近虚脱,只是哼了一声,并不答理。

蓝光尽,藤蔓无,石壁表面的浮石也开始纷然坠下,大如车马,小似磨盘的众多坠石在地上砸出了深坑,也激起了高达数丈的烟雾,使已退到了安全距离外的两人什么都看不到。

而,当,烟雾散尽,当能够看清楚眼前的景像时

云冲波目瞪口呆,竟然向着石壁直直跪了下去。

那上面,是自上而下的八个大字。

桃李无言,下自成蹊

为何会跪云冲波自己也不明白,一种潜动自内心的震撼,将他的心灵牢牢掌握,使他不自由主,肃严跪下。

透过那巨大石壁,他似看见,一名轻甲武将纵马飞奔于大漠草原,箭出如电,将各方入寇酋首连同他们的野心一一射落,身形虽不高大,却如干天龙城,牢牢保住了万里边疆的太平时日。

立奇功,却无酬,那人言行止如鄙汉,吃吃不述,九论功勋皆错,只一声苦笑置之,仍旧踏马挟弓,纵横来去,须发逸飞风中,化作一个传说,千古流传。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如此,亲切,难道,这也是不死者吗

努力压制着心底的激动,云冲波慢慢品味着这意料之外的亲近,与之同时,他也隐隐注意到,在那蹊字的下面,石缝隐隐,若有一个空洞,似曾存放过什么东西

时候到了。

浑厚的声音忽然在空中响起,将云孙两人都吓了一跳。

下一刻,天旋地转。

当云冲波终于醒来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是满山满眼的雪白。

嗯,难道说

突然明白到了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什么鬼谷,云冲波大感振奋,一跃而起,果见周围山环雪堆,两侧崖立如崩,正是适才进入鬼谷前的地方。

却再看不着半点鬼谷痕迹。

不用找了,那地方,他已经走了。

轻轻的喟叹着,曹奉孝慢慢从雪堆中爬起,止住云冲波的努力。

那地方,我们,是永也不会再见得着了

看着云冲波与孙雨弓写满疑问的脸庞,他淡淡一笑,未再解说下去。

鬼谷,他是一个生命,一群拥有最高智慧者的集体生命,一个寄身于别个空间的生命,当他想见谁时,他方会从那人不能至的奥秘世界踏出,介入到现世当中,而当他满意和离去之后,便没有谁能够追踪到他的脚步。

只留下,一个脚印。

双目微闭,感受着胸中那晶美宝石的缓缓旋动,曹奉孝轻叹一声,神色当中,竟又多了几分漠落。

他本是个人材出色的男子,此刻若有所思,神宇如怅似惆,一发的散出一种难言难道的魅力来,孙雨弓云冲波两人呆呆看他,一时间竟都有些痴了。

寂静当中,忽有喘息声与脚步声响起,声音粗重踉跄,似极为辛苦。

此时,已是黎明了。

曹奉孝如梦若醒,全无反应,孙雨弓目注曹奉孝,似痴似呆,只一个云冲波有所警觉,拔刀而前,挡着两人,转眼已见一条人影跌撞而出,半身染血,须发皆白,乃是个伤得极重的老人。

云冲波自不认得那人是谁,却有了先前在孙雨弓身上吃的教训,再不敢轻动英雄之心,按刀喝道:谁,谁,那个谁,你站住,不要过来,你是干什么的

那老者似没听到云冲波说话,踉跄前行,喘息着道:义士救我说话时不住咳喘,唾中夹血,将一口花白胡须染得斑斑点点,看上去甚为使人心悸。

云冲波按刀手中,大感踯蹰,终于还是狠不下心,见那老者似要跌倒,忙收刀腰间,奔前欲扶,却忽听曹奉孝失声道:公孙家主

正是

长笑声闪过,灰影闪现,如狂风般掠近,扑向两人。

大将军,你英雄一世,不当死于庸卒叛第之手,让在下送你一程罢

人尚在数丈之外,鼓荡的劲风已令云冲波欲要皱眉闭目,大感难受,怪叫一声,手中蹈海化作一道蓝光,挥斩向那疾风

他这一下非独为要相护那什么大将军,亦是为着自保,那人扑击之势极猛,更兼杀气横溢,怎看也不似个会因有他人在侧而留手不发的善类。

便听风中传出一声怒斥道:小儿取死云冲波只觉手上大震,蹈海如被千万细索缚困,向各个方向猛力扯拉,一紧一松之下,立将他刀势尽数轰溃,未及有所反应之前,疾风呼啸,已卷至身前

曹奉孝孙雨弓两人大吃一惊,纷纷抢前欲护,却已不及。

忽地一声巨响,便见刀光如幕,飞旋而起



狂嗥声响,带着震惊,不忿与伤痛,那人急急飞退,在空中留下一溜血珠。

他没有想到,在这必死情地之下,云冲波竟能忽有神助,挥出如此完美的一刀

另一边,云冲波浑身大汗,心下大呼侥幸,想道:可正是时候,若要差上一点,这个,这个

他自在金州入梦而回之后,每每入夜独思,常常想见蹈海当初横刀怒海,力拒千百凶徒的绝世风范,便有摹仿之意,却怎也不能成功,反平白吃了无数苦头。

直至方才,面对那饱含杀意的一击,他脑中忽地一片空白,竟不知如何是好,唯一的意识是若挡不下,便死定了随后,不知如何,手中蹈海竟自行舞动起来,直等意识回复,方才发现,对面强敌已被挥退,自己手上正在用出的,却赫然竟是那一着面壁十年图破壁

他心神一乱,手上刀势便见破绽,对面那人是何等人物,早已见机复至,一着便将刀幕破开,正待将云冲波重创时候,却忽地身形急停,失声道:怎地又是你

云冲波此时也讶然道:是你

对面那人此时已将身形按定,高立于距三人十来步外一颗松树枝上,随风轻曳,眼神似怒似讥,正是当初在金州与云冲波尝有一会的云飞扬。

此时曹奉孝孙雨弓两人都已抢到云冲波身侧,分立左右,云飞扬却并未将他们看在眼中,只淡淡一瞥,冷笑道:云台山孙姑娘,国子监的曹少监,几位竟然一路而行,倒也有趣啊。

便再不理睬二人,冷冷看向云冲波,嗔目笑道:你倒还真是个寻死的性子,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敢杠上一脚,这么急着去见你爹么

云冲波胸中剧震,失声叱道:你说甚么

自离金州之后,云冲波一直都在潜行逃避,始终未有过云东宪等人的消息,心中极是牵挂,他虽也觉得金州事多凶险,但一直以来,心中总还是存有一丝希望,但此刻听云飞扬说话,隐隐意指五人经已不幸,大出他意料之外的同时,更令他心跳如狂。

云飞扬面上微有愕色,却旋就泛出了丝邪笑来,道:我说什么我什么也未说啊

忽地身形展动,化作一团狂风,扑掠而下。

吾侄,你刚才那一刀很是有趣,便让我这个二叔再来看看罢

云冲波心神大乱,脱口呼道:你说什么

说话声中,蹈海已不能拿握,被云飞扬一脚踢飞,与之同时,两道呼啸风锥已将曹奉孝孙雨弓两人逼得急退自保,无计相援

后来,很多次,云冲波都很肯定的说,在那一瞬,自己心里,连一点点会死的念头都没有,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救星的来临,不过呢,无论他说多少次,和用什么的态度去说,结果总是一样:信他的那个人,随他怎么说都是信他,而除了那个人之外,所有,别的人都只是对他嗤之以鼻。

那个人,此时,已经到了。

蓝霜掠空,以比云飞扬方才更快的速度逼近。

飞舞空中的蹈海,忽地被人握住,更随之掀出一道阔大刀弧,追斩而下距云飞扬还有丈余距离时,已令他背上衣服绷紧,汗毛倒立而起



惊怒交集,云飞扬强行逆住去势,身子倒屈弹起,双手交叉握住,向上急送,顿见黑风liu溢,自他十指间涌出,凝作巨大拳形,与刀弧撞在一处

云飞扬精修风系法术,已堪堪练到了第八级上段的地步,所谓天下第一风系大家之说并非虚言,更兼练得无定云身相佐,便是暗算,当今天下也真没多少人可以将他一击重创,他这一拳出手,只使了不足六成功力,同时早潜运风锁布于身侧,一是防备云冲波自身后突袭,一是预着那人破拳袭下,他便要发动第二重力量,将他困锁。

他修为既深,阅历又广,只听刀落风声,已知来者大是劲敌,并未指望自己这一拳之力可以退敌。

是以只求自保无过,欲决胜负与后,却不料,那人刀势竟也似猛实虚,一触即散,光烟乱走当中,那人已自云飞扬身侧掠过,挡在云冲波身前,顺手将蹈海也塞进他手中。

直到这时,云冲波才回过神来,喜道:闻霜,是你

来者正是萧闻霜。

书中暗表,萧闻霜当日独入盛京城,正逢地动,急返回山时,云冲波已然错入鬼谷,她遍寻不着踪迹,惊悔交集之下,又见公孙家大军入山,没奈何只得隐身山中,潜察云冲波消息,她此刻伤势已然尽愈,重拾其第八级力量修为,既是刻意潜伏,山中高手虽多,却真没几个可以看破她行藏所在。

强如杨凡这等级数,也要被她道法所惑而不自知,那些个公孙家的士兵更是对面不识,只有瞠目而过的份儿。

龙火一现,将各路人马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萧闻霜却是半点兴趣也欠奉,只是专专与求索云冲波的所在,所谓工夫不负有心人,云冲波蹈海一出,她立有感应,不计功力损耗的全速赶至,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云冲波。

她听得云冲波问侯,心下也略觉宽慰,却不敢回头,双眼紧紧盯住云飞扬,口中道:公子这几天都在那里,真把闻霜急死了

云冲波心中大疚,又不知怎生说才好,鬼谷一行,他至今还是昏头昏脑,搞不清楚状况,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忽然想起一事,忙道:对了,闻霜,你要我背的东西我没有背完,真是对不住,不过我确实有看啦,不信你瞧说着探手入怀,却摸个空,方发现那卷轴早失落鬼谷当中,却摸着了那颗孙雨弓摔出的珠子,不觉心中一动,便想拿出送给萧闻霜,却又顿住,想道:这死丫头还在,不大方便。

云飞扬此时已然调息完毕,目注两人,面色阴晴不定,一时拿不定主意当如何是好。

曹奉孝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忽地踏前一步,与云冲波并肩而立,朗声道:云先生,请回吧。

云飞扬瞳孔收缩,锐声道:你什么意思

曹奉孝微笑道:先生以为是什么意思,在下便是什么意思。

云飞扬目光游移,在曹奉孝孙雨弓公孙伯硅萧闻霜间来回扫视数次,终于冷笑道:曹冶好大的胆子哪一拂手,竟当真转身而去。

云冲波大吃一惊,追叫道:喂,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我爹到底怎么样了云飞扬却早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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