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漠沙如雪,阴山月似钩(2/4)
听着嵬名的说话,那少年的嘴角泛起了一阵神秘和了然的笑意。
很好,果然如此。
而那样的话,你也就可以去死了
你说什
大惊的嵬名,连一句话也没能说完,便嘎然而止,整个颈子已被那少年一捏而碎
那少年蹲下来,将嵬名的尸首翻过,轻轻一拍,只听波的一声,半片残箭自嵬名的心房中倒激而出,被那少年一把抄住,细细察看。
唔,出色的力量,和极佳的箭法,好箭,确是好箭。
神箭将军扈由基,它日若是有缘,再向你请教一下,看一看,是你们夏人的箭法厉害,还是我们项人的射功无敌罢
淡淡的说着话,那少年信手拂指,将残血弹去,转身去了,只留下嵬名一具残破不堪的尸身横在地上,两眼睁得大大的,似是还在困惑着今夜的诸多变故,和那少年令人没法索解的行事理由。
嵬名死不瞑目的时候,云冲波,他还在逃命。
小子,有本事便只管逃,看你还能逃多久
自离帐篷,那条高高瘦瘦的身影便如骨附蛆,一直坠在乘黄的后面,死死追着。
虽然脚力不若的他,明明已被甩开了四五里路,可,那似透着丝丝阴气的说话,却始终在云冲波的耳边回荡,逼得他几乎发疯。
混帐东西,这是什么人啊
心里面破口大骂,却也无可奈何,云冲波只能死死抓住乘黄的颈子,再三指望它能奔快一些,只是,一当想到自己刚刚还咬牙切齿,恨不得这乘黄能立时停脚时,云冲波的心里,便会涌上一点点无可奈何的苦笑。
而且,天不随人愿这句已被重复到烂的老话,也偏偏要赶来凑趣,以一种极为鲜艳的方式,在提醒着云冲波。
嗯颜色好象变了,这是
对神兽异禽几乎全无认知的云冲波,自然不知道乘黄的背部变成亮黄色时,便是它已渐渐平静,要潜回地下的先兆;也不知道从现在起,乘黄的每一次跳跃都是为了在选择一块舒服的土地以备沉回地下;但速度慢慢缓下,他却能清清楚楚的感知到。
该死的东西,至少要跑远些,跑到让那家伙追不上来吧
怕什么,偏来什么,一次高高的跳跃之后,乘黄终于满意,急停下来,沉入土中。
混蛋
泄愤的骂着,无可奈何的云冲波,被从乘黄背上摔出,划出一道弧线,没入黑暗当中。
呃,至少,别摔到太锋利的石头上罢
咚
一片漆黑中,云冲波努力的摇了摇头,把眼前飞旋的金星驱散,想要搞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嗯,这是那儿啊
渐渐适应黑暗,云冲波开始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却也只知道是和刚才一样的一片嶙峋山地,并没什么裨益。
不过,竟然没撞到什么石头上,我的运气还真是不错但,为什么我会一点都不觉得痛
奇怪吧
明明是身处在无人的黑暗当中,却忽然从身下冒出了一句口气中饱含敌意的问话,但,想到出神的云冲波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就已顺口答到:对啊嗯,你是谁
不觉得痛,是因为你正砸在我的身上,混蛋
大声吼叫着,云冲波被一下掀到了空中,一名满头满脸都是残炭余烬的大汉,从地上腾的弹起来,将他的脖子死死勒住,不住摇晃。
他妈的,你是什么人,敢这样暗算老子说,快说
呃这个你要不松手我就快要什么都不能说了。
半翻着白眼,被勒到连白沫也快要吐出,虽然云冲波真得是很有诚意和决心把事情说清,但,却委实是应着了有心无力这句老话。
这个,这个,骨哽在喉,是不是就是这个感觉了
就是说,你也不明白怎回事,就被那头鬼狐狸驼到这里,摔在了我身上
唔。
揉着自己的脖子,云冲波没什么好气的回答着。
喂喂,不要摆出这么幅死人脸吧再怎么说,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啊。
嘿嘿的笑着,那大汉提着袋酒,不住的向云冲波手中塞着,云冲波翻翻白眼,却还是收下了。
方才两人纠缠,云冲波被勒到发昏,本能的一脚蹴出,不曾想那大汉功夫实则不济,立时被他踢昏在地,反费了云冲波许多手脚才将他弄醒,两人这才心平气和,坐在一处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嗯,就是说,还有一个说话声音鬼里鬼气的家伙在后面追你
摸摸鼻子,那大汉正色道:恕我直言,贤侄,只怕你要大大的不妙了。
如你所说,那小姑娘又美又辣,护花人的本事自是不会差到那里说,别的都不讲,你那头什么黄狐狸跑得这么快,他还能吊住你,已足见其能,再说了,自古英雄多好色,便只为了哄那小姑娘开心,还怕他不全力来追你么
又眯着眼笑道:再者说了,便只为他自己,你刚才饱览春guang那一眼,还怕他不醋火攻心,必欲杀你而后快么
胡,胡说什么饱览春guang
脸涨得通红,云冲波怒道:还有,不要贤侄贤侄的乱喊,我可不认得你是谁哪
那大汉叹了口气,意兴甚是萧然,向后躺倒,道:那,你的死活,便和我无关喽
忽又叹道:唉,原道是萍水相逢,救人一命,也算是积些阴德,却那想到,落花有意,流水无心唉最后一个唉字拖得又长又慢,倒似是戏台上的道白般。
什么落水流花的,他用得是什么鬼比喻
云东宪本是文武双全,自是不会落下云冲波的文功,是以云冲波虽然自小同山野猎户学得满口粗话,文字底子却委实不错,此刻听这大汉信口胡用,心中立时大为不屑,却又有些希冀:他这会儿虽和大汉说笑,心底实也担心,只怕那高瘦人终于追来,自己不免大大不妙。
现下听那大汉话里有话,虽不大信他,却也存了个姑妄信之的主意,想道:便听听他胡说些什么,也无妨啊。
便凑过去,笑道:那,大大叔,你有办法对付那个家伙了
那大汉双手交叉枕在头下,右腿架在左腿上,晃啊晃的,悠然道:哦,贤侄,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哪
混蛋倒会趁机拿架子的
心里恨恨的骂了两声,云冲波赔笑进了几句软话,那大汉才似是终于满意,笑道:说来其实也简单,那个么忽地一跃而起,还在云冲波来得及反应之前,已将他一脚踢倒,拔出把雪亮刀子,加在了他脖子上,方才眯着眼续道:只消你乖乖听话便成啦
糟这下真得糟了
唔,乘黄的气息没了,该已潜回地下,那未说,那小子该在附近了。
主意虽定,月氏勾却没有急于进行搜捕工作,而是捏着下巴,扫视着眼前这片陌生的山地。
身为项人最大的三个宗族之一的阴山月氏族的少主,同时又是项人大可汗大海无量的大弟子,月氏勾自小便受着最好和最严格的训练,在这过程中,他的师父,大海无量,曾经不止一次的对他说过:面对陌生的草场时,永远不要轻率的进入,鲁莽的牛再强壮,也敌不过狡猾的狼。
好奇怪,竟然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刚刚明明还很强烈的嗯,那是什么
碰。
轻响着,蓝绿色的火苗在右侧的山石上燃起,大约比月氏勾所站的位置高出三四丈的一个拐角上,一条大汉斜倚着一块有两三人高的大石,背对着这边,淡淡道:你在找人夜色如墨,蓝火绿焰不住吞吐,衬的那大汉的身影时明时暗,看不清楚,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什么人
狐疑着,月氏勾拱手道:正是。
那大汉哼了一声道:是个年轻小子对么态度好生的无礼。
月氏勾好生不悦,复又心道:这厮来历不明,深更半夜的,何苦惹他。
忍气道:正是。
那大汉呵呵笑道:如此甚好,那小子我代你处置了便是,你回去罢。
说着右手一搓,两团绿火应声而明,闪闪烁烁间,映出一条人影,歪着头,动也不动的附身在石壁高处,却不正是云冲波
月氏勾心下大怒,想道:他妈的,信口便想打发,当我是什么人哪却终是虑那大汉鬼里鬼气的来历不明,未肯立时发难,只铁青着脸道:在下乃是大项阴山月氏勾,好教先生知道,这小子刚刚对我族女眷颇有无礼之处,先生若要这般处置,却还请先生示下理由一二,好教在下回去有所交待。
他听那大汉声音,年纪已然不小,称呼中便仍以下位自居,但一言一语当中,却已是暗藏杀机。
那大汉听到他身份,也是肩头微微一震,道:哦阴山月氏勾
复又狂笑道:好,算你运气,看你们大汗面上,今日便饶你不死大笑声中,一张上绘五色华彩的六尺长弓蓦地在他身侧浮现,悬于空中,自行拉的饱满,架着支赤羽乌头雕翎箭,箭头寒光闪烁,正指着月氏勾右胸
五彩长弓,难道是他
蓦地想起一个大海多量曾多次提起的名字,月氏勾全身一震,背后竟迸出汗来,却又有些不服不甘。
不会这般巧得罢
大笑声渐渐收住,那大汉寒声道:
至于你想要的理由
冷淡的语声中,那大汉半转过头来,月光如芒,将他向光的半边脸染作银白,与另半边仍是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月氏勾虽是见惯凶恶强梁,却也不知怎地,心中一跳,退了半步。
看在眼中,那大汉冷冷的一笑,将手伸出,按在了旁边的那块大石上,也不见他怎样用力,可扑扑索索着,那块足有将近三人高的大石竟就快速的开始分解和崩溃。
石粉随风飘动,将他的身形遮至半明半暗,如在雾中,而从石雾中传出的声音,听上去,也是更加的令人心悸。
便凭独射天狼沧月明这七个字,小辈,你可满意
月氏勾远去了许久,那石粉仍在飘飘扬扬,未有散尽,那大汉也仍是方才的姿势,冷冷注视着月氏勾远去的方向,目光闪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本是极有气势,有高手味道的场景,但,可惜,一个极为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将这气氛打断。
还不放我下来,看什么看,你真当自己是沧月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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