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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甘拜下风(1/2)

甲斋内众人见端木渝居然服了软,        心中对沈休文的事又有一番计较。

端木渝走到自己书桌后坐下,沈休文也又继续温习功课。

教室内一时间十分安静。

眼看再过一刻就要上数术课了,        大家都准备好书本等物,        起身打算去课堂了,此时刑部尚书之子顾南周才匆匆赶到。

紧跟着他的脚步,        不见一天的罗朋也进了斋内。

他似是还想跟顾南周说什么,        被顾南周抬手止住。

“罗朋,此事我说了,我无能无力!

你别再缠着我!”他生气道。

罗朋脸上一时红白交错,低下头道:“行,        我知道了。

抱歉!”

他快步走回自己书桌,垂着脑袋,胡乱翻找起自己的课本,只是心中恨意滔天,        根本看不清什么,等人都走光了,他才狠狠地将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地下。

他父亲一被抓,家里就乱成一团。

他焦急忙慌去找二皇子,却被拒之门外。

满心失落和愤怒地回到家中,        又被哭天喊地的母亲赶出门去求人帮忙,        去打探消息。

然而,往日与他父亲交往密切的几家此时也是大门紧闭,        避他不及。

他想起自己斋中同学,        觉得与顾南周算得上交好,        早上急急忙忙去找他。

顾南周的态度虽然比旁人要好了几分,却也一直不肯松口。

罗朋在国子学外几乎要给他跪下了,他只是想知道一下他父亲眼下的情况而已,并不求其它,但是顾南周还是断然拒绝。

罗朋此刻望向甲斋外,见几个人隐隐簇拥着那沈二傻子前行,不由紧握着双拳,紧咬牙关,恨得双眼通红。

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

他罗朋如今是真正体会到了!

将来若有一天他能翻身,定要教这些人一个个都不得好!

罗朋扔下一地狼藉,直接出门,离开了国子学。

当日甲斋那多罗木王子依旧没有出现,长宁侯世子请了病假,罗朋继续旷课,十二个人坐在广业堂中学习数术课,由太学司业李思明讲授。

这所谓数术,其实就是关于天文、历法、占卜、阴阳五行等的学问,算是自然科学和玄学的大杂烩。

沈休文还是第一次听这课。

依他的理解,大概,这“数”,就是古人对世间万象的一种认识,对事物客观规律的一种总结,指数理,气数。

这“术”呢,就是运用这种认识和规律的各种方法,诸如星相术、堪舆术、相术、奇门遁甲之类。

国子学的学子只需相对粗浅了解即可,若有兴趣深入学习研究,那就要自行找人拜师了。

李思明说话慢条斯理,将一个概念会重复多次讲解,以便让众人了解。

他还特别关照了沈休文,若见他有疑惑处,就点他名,让他说出来,再给他详细解释。

甲斋的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明显殷勤地照顾学生。

大家又都知道这李司业最精通相术,都不约而同地想,难道他在沈休文身上看出了什么?

课后,李思明正要离开,被端木渝叫住。

“李司业,学生有个疑惑,想请教您。”

李思明笑呵呵道:“小王爷请讲。”

端木渝瞟了一眼沈休文,微笑道:“请问司业对‘天有异象,宁入沉手’这话有什么看法?”

此话一出,广业堂内气氛一时凝滞,针落可闻。

沈休文看向端木渝,嘴角微微翘起,眉头轻轻一挑。

李思明却是依然带着和蔼的笑容,摸了摸下巴,和缓地道:“这话这几日传得沸沸扬扬,下官是觉得,此话无根无据,来源可疑,十分荒谬。”

他看向众人,目光在沈休文身上停了停,继续道:“我与司天监太史令也讨论过,这‘天有异象’,司天监并未监测到。

这‘宁入沉手’,更是可笑。

根据星相,我大宁国朝稳固,绵延五百年方有大劫,如今我朝才不过一百多年,离更迭之危远着呢。”

虽然确实有迹象预示再过个二十年,大宁会有变动,但那并不是颠覆性的,他们也就先按下此事不提了。

至于沈家,据他的相术观察,沈家父子三人都没有帝王之相,沈茂同之后,沈休文运势最强,是必能做到万人之上,一人之下。

而据太史令的推算,他们的命宫也并不在紫薇,沈休文更是属于辅助保护帝星的重要之人。

这些他们都已经一一向皇上秘密禀明。

皇上心中已然有数。

众人听罢,心里都松了口气。

即使有谋反的嫌疑是在沈家,可一旦国家动荡起来,他们大体上也得不着什么好。

李思明望着端木渝道:“小王爷,皇上也认同下官等的看法,不知你还有什么疑惑?”

端木渝忙摆手道:“没有了!

多谢司业解答。”

他起先听着还奇怪,怎么这李思明如此言之凿凿的,毫不怯畏谈及此事,原来是皇上早有定论了。

其他人也是恍然大悟。

沈休文对皇帝则多了一份感激。

在他养伤之际,还分出精力处理此事。

虽然为了朝廷稳定,这也是皇帝该做的,但确实受益的有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沈家。

李思明便对端木渝笑道:“那下官就告辞了。”

等他走后,云宗清不禁走到沈休文身旁,高兴地道:“被我说中了,沈休文,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沈休文笑笑道:“是,谢你吉言,宗清。”

其余人也都撤去心中那道无形的屏障,跟沈休文复又亲近谈笑起来。

到了下午,正是沈休文在国子学的书艺课。

报名的人除了甲斋众人,还有其他上舍生三个,内舍生六个,外舍生十二个,竟是挤不下一间教室,最后经过国子学管理层的讨论,将授课地点改在了大成殿内,让沈休文提前享受到了大师级别的待遇。

沈休文在现代参加过万人以上阅兵活动,在千人以上面前做过演讲,对于这样人数的讲课,还真丝毫没有紧张感。

因为事先了解过了报名人数,所以他也准备了充足的字帖发放给众人。

众人拿着他的字帖,心中对他的书法功力由衷产生了佩服之情,对他创新的书体更是越看越觉得不错,令人赞叹。

沈休文微笑开场道:“欢迎诸位来此与我共同学习领略书法的艺术。

书艺水平的高低,说深一点,关乎国家的强盛与否,说远一点,则维系文明的延续。

书艺若被荒弃,则将无以为国。

我在此深切期望,诸位能在学习中有所收获,将大宁的书艺发扬光大,流传推广。”

他一番话说得振聋发聩,激起不少人练习书法的热情。

一堂课流畅地上下来,沈休文不仅让甲斋众人对他佩服至极,也收获了不少其他学子的敬重喜爱。

“沈休文,我的哥,你收不收我当小弟啊?”云宗清看着好不容易才散开的学子,对沈休文夸张道,“我怕再过段日子,我就挤不到你面前说话了!”

沈休文失笑:“宗清,你我是同斋同学,何须说什么收不收。

何况,你年纪小,我虚长你几岁,本就是有长幼之别。”

云宗清看看他,笑着点头道:“对对对,哥,你就是我的沈哥,今后我再不问了,嘿嘿。”

旁边杨和鸣无奈地拍了一下他的头,又对沈休文笑道:“休文,今后你算是我的老师了,有事尽管吩咐。”

云宗清哇了一声道:“杨哥,没看出来,你这比我还狠,直接降到弟子身份上去了!

我甘拜下风!”

沈休文听后忙道:“杨大哥,这我当不起。”

杨和鸣微笑道:“今日听你一堂课,颇有些感悟收获。

休文,你这老师当得可以,我真的认,你也不必谦虚。”

旁边走来李恕,上下打量了下沈休文,随后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肩头道:“我的书艺先生,你肚子货不少啊。

以前我真是走眼了,抱歉,抱歉!”他对真正有学识有本事的人,绝对服气。

沈休文身形未动,笑道:“能得你李大公子夸赞,我也甚为荣幸。”

李恕微微扬起脖子,作出自傲状,道:“荣幸就对了,我李恕这辈子还只夸过两个人呢,一个是你,另一个是彦卿。”

提到谢彦卿,谢彦卿垂了下眸掩下有些复杂的心思,复又抬眼笑着走到他们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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