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家事(1/2)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着,赵榛越来越焦躁不安,不时仰头看看渐渐昏暗的天色,几次想推门进去,又几次颓然垂下了手臂。
静真精神恍惚的靠在一株树上,悔恨的泪水已经流干,女尼的心也如此时的天空一样,正被黑暗一点点的吞噬着。
转来转去的赵榛发现了师妹的异状,心里一阵难受。
柔福咿呀学语时就跟着师妹,要论两人感情之深,非师妹莫属。
福王也明白,自己和九哥疼爱柔福,多半是因为远在金国的五哥。
而师太则不然,她对柔福倾注的精力和心血,不亚于任何一位母亲。
“师妹,不要太伤心了,九哥一定有办法的。”赵榛拍拍静真的肩头劝道。
“哼!”师太愤怒的抖落肩上的手,“要不是你,在孩子练功的时候胡言乱语,柔福她怎么会这样!”
福王一阵气苦,“你!
我···嗨!”最后还是长叹一声没了下文。
“你什么你?”静真却转过身来倒起了苦水。
“你就知道骂我,不该让孩子练功。
你怎么不想想,柔福现在心里只有岳小子,若不给她找些事做,孩子岂不要思念成疾。
这还不都怪你!
不把他们分开不就没事了。”
赵榛顿时把头垂得更低了,好像真的是他做错了什么。
那是因为他想起来,九哥曾经说过,试图和一个愤怒中的女人讲道理,是一个很愚蠢的想法。
‘吱扭’一声,佛庵的门终于打开了,高宗皇帝的声音也跟着传出来。
“你们两个呀,让朕说什么好呢?
一个谁也不娶,一个终身不嫁。
师太啊,朕以为,你还是还了俗,做福王妃算啦。”
呕气的两人看见皇上横抱着柔福走出来,齐齐的松了口气,也看清了赵构异常苍白的面容,和他嘴角上淡淡的笑容。
静真看到柔福无大碍,心情好了很多,却也磨不开这个面子。
没好气的说:“皇上你莫要拿老尼姑开心啦,年轻时我是江湖匪类,怎能入福亲王的法眼。
如今更是人老珠黄,只盼能伴青灯古佛了此残身,不要被别人骂死才好。”
高宗赵构也立刻闭上了嘴,抱着柔福向深宫走去,福王和静真默默的跟着,宫女、太监纷纷跪扑于甬道边上,一片‘万岁’声中,三人消失在威严的宫阙中。
基本是同一时间,鄂州后护军大营的岳家小院里,有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天刚刚擦黑,营门值勤的小校便飞奔在大营里,手里捏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书信,信封上赫然写着:岳元帅亲启。
洞庭战罢回到鄂州后,岳飞每到黄昏时刻就非常郁闷了,因为多年来他已养成习惯,特别喜欢在这个时间看书。
白天军营里的诸多事了,一盏油灯下,沏一杯香茗,捧一册古籍,让岳飞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休息。
但回家后,这种惬意的享受便被女儿明令禁止。
理由是,油灯下阅读最费眼神,是眼疾发作的主要原因。
于是,银屏就把书房里的书籍全部没收。
岳雷领着守门的小校走进书房时,岳帅正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岳飞轻轻扫了一眼书信,便放在桌上,看着脑门上微微见汗的小校,点头称许道:“好,营门距此两里开外,你一路奔来却依然气息均匀,平日操练之勤可见一斑。”
夸奖了几句部下,岳帅挥手让他回到岗位,这才重新拿起书信,认真端详。
轻轻扯开信封,里面并没有什么书信,掉落桌面的四张小纸片让岳飞愣住了。
捻起一张,上面清楚的书写着:‘鄂州店接,无损,入封。
’后面缀着时辰,岳帅逐一翻看比对,不由暗暗吃惊。
这封信里唯一折叠的纸条,是今天早晨从临安传出来的。
岳飞坐直了身体,一旁的岳雷见父帅神情严峻,连忙拨亮了灯芯。
展开纸片赫然入目的蝇头小楷,他头皮一阵发麻,险些惊呼出声。
但多年来战场上锤炼出来的素质,让他迅速的冷静下来,沉声道。
“雷儿,去把你屏姐和云哥一齐叫过来,记住,千万不要惊动你干娘。”
岳银屏和大弟一脸迷惑着走进父亲的书房,同时看到了岳飞紧锁的剑眉。
银屏接过父亲递来的纸片,凑到灯下凝神观瞧。
这个时候,与岳震关系密切的另一位少女,在临安禁宫里幽幽醒来。
看着围在床边的亲人们,柔福一阵阵犯迷糊。
“师太,我这是怎么啦?”
高宗赵构一把抄起侄女的玉腕,轻声问道:“福丫头,感觉好点了吗?”
胸口隐隐的疼痛,让少女轻簇娥眉,也猛然想起昏倒前听到的话语。
女孩翻手抓住叔叔的大手,使劲的摇晃起来。
“九叔啊,您干吗要把震哥抓到牢里,柔福知道您不喜欢他,可他究竟犯什么错啊!
呜呜呜···”
看到柔福话未说完,珠泪滚滚而落,泣不成语。
静真好一阵心酸,黯然转身心中悲叹,为何女人沾上这个‘情’字,就有了流不完的泪水?
。
赵榛既心疼孩子,又不忍哥哥受冤枉,赶忙说道:“柔福,莫急,莫哭啊。
岳震被抓,十叔、九叔都不知情,这里面恐怕有些误会,明个大早十叔就把他放出来总行了吧。”
“是呀,皇帝叔叔我冤枉呐。”赵构表情夸张的叫委屈,逗的柔福收起了戚容,露出笑脸,几个长辈这才松了口气。
皇上趁势坐在了少女的床头,给她把把脉搏,仔细的询问着侄女,此时身上还有那里不适。
无奈柔福记挂着岳震,几句话又绕回主题。
福王和静真都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看着皇帝,希望他能给孩子几句宽心的话。
赵构面对此景不禁摇头失笑,拍拍柔福的小手。
“福丫头,你好好保养身子吧,这件事朕一定秉公处理。
好啦,丫头你今个就睡这,朕回养心殿去。”
高宗皇帝站起身来,却发觉柔福还攥着他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唉!”赵构怎敌的过福丫头哀求的目光,长叹一声道:“罢了,反正死的那个刘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在闽境长乐为官时,就搞得民怨沸腾。
还有这个临安知事,现在还对汪伯彦言听计从,皇帝叔叔就将他削职为民,福丫头,这总该解气了吧。”
静真听到皇上如此让步,赶忙上前拉开柔福的小手,打起了圆场道:“这下放心吧,皇上金口一开,你的小情人不就没事了,还不快谢谢皇上。”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福王,心里猛的一跳,乍听起来好像是九哥对柔福宠爱有加,可细细一想,赵榛一阵心慌意乱。
皇上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死的是谁,曾在那里做官,谁把岳震告到临安府。
这等等的一切,皇上是怎么得知的?
除非,除非···福亲王心乱如麻,想到了一个自己最不愿面对的答案。
哥哥已经不再信任自己,不再倚重‘招讨府’,另外启用一个专门收集情报的组织。
柔福见师太一个劲的对自己挤眉弄眼,也急忙道:“谢谢皇帝叔叔,只是我震哥他·”
“呵呵呵···”赵构一边往出走,一边笑道:“朕都说他没事,谁还敢把他怎样?
不过一切都要按规矩来,等到新的临安知事判他无罪时,才能放他出来。”
高宗皇帝走出了房门,后半句话还是清晰的传进来。
“福丫头,不是朕不喜欢他,皇帝叔叔觉得,年轻人还是要多磨砺磨砺。
十弟,你随朕来一下。”
柔福还有些红红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狂喜,却又瞥见师太意味深长的笑容,少女顿时羞喜交集,把粉脸藏进了被窝里。
鄂州,岳家小院。
岳飞颇为欣赏的看着女儿,此时银屏已看过纸条上的内容,把纸条递给大弟岳云。
银屏深锁着柳叶弯眉,坐到父亲的书桌前,手托着粉腮陷入沉思。
岳元帅在内心里一直替女儿可惜,我家丫头若是男儿之身,不论是刚毅沉稳,还是心思缜密如发,决不次于我这个做父亲的。
稍加粹炼,便可统帅千军万马冲锋陷阵。
‘震少入狱,无恙,告知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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