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直升机回到局里。

现在是五月二号，下午四点半。

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按照惯例，第三方信息处理小组不需要执勤。

“没人想去南岛别墅的地下室看看？”乔峰提出这个疑问。

毛子把身体往后缩了缩，这个肢体动作被我收在眼底。

“毛子。”我对毛子说：“如果你害怕，可以不用去的，没有任何人强迫你去南岛别墅调查案子，你做的所有选择我都尊重你，也理解你。”

毛子撇撇嘴：“怕倒是不怕，要是怕死当初都不干这一行了，我就是觉得，有鬼…”

现场气氛陷入了沉默，见他们都不出声，我给毛子打气：“咱们上一次也见过了，不是活下来了吗？

其实它们没那么可怕，只需要谨慎点，不去触碰它们的那些触发条件就行。”

“好了。”乔峰看着毛子：“毛子，你要是真不想去的话，你就回刑侦。”

“我去，乔帮主。”

“你想好了？”乔峰问他：“不怕鬼？”

“怕，但是我想去。”

毛子说出了我们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我提议：“要不明天白天再去？

今天太晚了，都早点回去休息。”

尤其是我，一下午的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感觉整个大脑都晕乎乎的。

他们同意了我的意见。

我和萧南说了一声，直接回家，到家傍晚五点半，天还是亮的。

我推门而入，奇怪的是今天父亲也早早回到家。

“爸。”我有气无力的叫他。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有种无法面对他的心理。

他扫了我一眼，没说话，场上气氛有点尴尬。

我坐在他旁边，他和我搭讪：“怎么啦？

安警官？

今天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啊。”

“嘿嘿。”安雅靠近我们：“说吧，大哥你是不是被妹子甩了。”

“去去去。”我把安雅支走：“我有点事想和爸谈谈，你先回避一下。”

安雅有点好奇，不过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去厨房做饭。

父亲合上报纸：“有什么事要跟我谈？

还是关于昨天的南岛别墅案子？”

他说，南岛别墅。

之前我一直在想，和他说我的发现，会不会打草惊蛇。

这时候我想通了，不存在打草惊蛇的。

从杜全死的那一刻起，蛇已经被惊了，之后不管怎么样，凶手都会有所提防。

想通了之后我直接和我父亲说：“你和蔡玲玲之间，是不是还有一层关系？”

我父亲皱了皱眉，并没有否认：“是，我是她大学辅导员。”

他直接承认让我更为不解：“那当初为什么瞒着我？”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想让你难做，让你在查这案子的时候分心。”

分心？

不可能分心的，只要我父亲是无辜的我压根就不会分心。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我直视他的眼睛，这一刻，场上气氛跌入冰点，即便我父亲脾气再好，现在也有点恼火：“安然，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以及你说话的对象。”

“对不起。”我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饮料。

“我可以理解，这几天这些案子缠在一起，让你精神多少有点紧张和压力，但是你不要疑神疑鬼的，你和我相处二十多年，你难道感觉不出来我是什么人？”

我表面上点头答应，心里却很不舒服，甚至在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还嗤之以鼻。

我并不是小孩子气，更不是这么大年纪了还处于叛逆期，而是他的措辞，对我而言，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他避开了话题，说明还有隐情。

“爸，我是刑警。”我抓着他的手。

他甩开我的手：“那又怎样？”

“这些事…”我把我想说的话咽下去，然后重新整理了一下措辞：“我们能调查出来的，肯定不止这些，所以你直接告诉我不好么？”

“我还能说什么？”他反应很激烈：“我已经把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你是我儿子，我为着想，怎么到你这意思还变了？”

四年了，四年的办案经验告诉我，他越激动，心里有鬼的可能性越大。

我直接咆哮起来：“你以为我们查到的就这点东西是吗？

非要我揭穿你心里才舒服？”

他愣住了，安雅在厨房里做饭，假装没听见。

我在故意试探他，这种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在那些没有嫌疑的人眼里显得很可笑，我父亲就是另外一种。

他此刻沉吟不语。

我更为震惊，我甚至后退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说吧。”即便再怎么痛苦，我还是得尽我的职责：“你和蔡玲玲之间，还有什么隐情？”

“她和我，是男女朋友关系。”

我父亲挣扎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这…”我无言以对。

我父亲抬头看着我：“好了，安警官，想知道具体吗？”

“先等等，我理一下。”我走进房间里，把门反锁。

然后打电话给叶局：“喂，叶局。”

“安然？

出什么事了？”

这种事很难以启齿，我必须编排一些，尽量委婉的措辞，首先我问叶局：“您对蔡玲玲这个人，是怎么看的？”

“怎么看？”叶局不明所以：“她是一个好姑娘，支持我，帮助我，鼓励我，人长得也漂亮，心地善良。”

完全聊不下去，叶局字里行间毫不掩饰对蔡玲玲的赞美。

我想到了一点：“您和蔡玲玲谈恋爱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我说的是结束时间。”

叶局叹了口气：“结束时间？

没有结束时间，她死了，就结束了？

我不这么觉得。”

“好，您等等，别挂断电话哈。”我叮嘱一声，然后走到门外。

安雅在父亲身旁，看到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逃开。

我问我父亲：“您和蔡玲玲谈恋爱的结束时间，是什么时候？”

他笑的很惨：“结束，她什么时候跟我说过结束？

从来没有，从她大一开始，到她毕业，我们热恋了五年，安然，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结婚吗？

我忘不了她。”

我有点凌乱，他们说的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蔡玲玲这个女人，在当年，不仅和我父亲谈恋爱，还和叶局在谈恋爱。

脚踩两条船。

“那对于蔡玲玲的人际关系，您理解么？”我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父亲。

“人际关系？”我父亲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告诉了我：“她的交际圈我几乎都了解，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我有气无力的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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