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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立马横枪 第四十二节(2/3)

虽然叛军被打惨了,但他们还有地盘,还有西凉百姓和境外羌胡的支持。

如果真要继续打下去,谁赢谁输还真不一定?

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就是,人家都造反了,诛杀九族都不怕,他还怕什么?

大不了就是一死。

现在是朝廷主动招抚他们,叛军提一点非分的要求,榨取更多的利益,也很正常。

但韩遂的要求实在太过分,招抚的条件无论如何都要符合大汉律,否则陛下怎么会答应?

李弘望着边章期待而失望的眼神,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通过边章给韩遂施加一点压力,迫使韩遂改变割据一方的要求呢?

“先生,昨天晚上我和韩先生,以及你的几个部下就朝廷招抚的事情正式磋商了一下,但你们提出的要求实在让朝廷无法接受。”李弘稍稍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先生,你们说,你们不反大汉,不反陛下,反的是陛下身边的奸佞权臣,西凉的贪官污吏,但看你们所提的条件,却和这个说法有很大的差距。”

边章没有做声,凝神思索。

“先生,反叛毕竟不是你们的目的,也不是你们为了满足个人私欲的手段,而是一种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手段,所以,这次陛下下旨招抚,的的确确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的机会。

先生以为呢?”

边章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思。

他一直都不说话,李弘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坐了一会儿,李弘自觉无趣,随即轻轻站起来,恭敬地说道:“先生,不打扰你休息,我告辞了。”

边章慢慢睁开眼睛,还是没有说话,甚至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

李弘看他那样子好象一直在思索什么事,看上去恍恍惚惚的。

他估猜边章大概是因为听到部下们抛弃了他,心里难受。

“临行前,受傅大人所托,给先生带来一封书信。”李弘从怀内掏出一卷红色丝绢,小心地放到边章手上,躬身说道:“恭祝先生早日康复。”

===

徐荣和赵云迎上从屋内走出的李弘。

“大人,先生怎么说?”徐荣那只硕大的手紧紧地捉着自己的黑须,不急不忙地问道,“他挽留你了吗?”

李弘摇摇头,他举目看看院内的花木,笑道:“边先生很有雅兴,家里的花有这么多。”

徐荣面显忧色,没有做声。

赵云小声问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李弘微微一笑,指着远处的院门说道:“我们一边赏花,一边聊聊天,如果走到院门,边先生还没有喊我们,我们就立即回去。”说完举步先行。

“子烈,你当心什么?”李弘看看徐荣,问道,“谈不成也很正常嘛。

这样一来,双方再次开仗,应该在十月之后,算起来,我们还要在一起相处三四个月。

如果战事拖延到明年春天,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更长了。”

徐荣乐了。

“都尉大人是担心我们返程的安全。”赵云笑道,“双方能不能谈成,倒是次要的。

现在要杀你的人太多了。”

李弘无所谓地挥挥手,说道:“人各有命,想许多干什么?”

三人正在闲聊着,一个伺候边章的侍从飞一般地跑来。

李弘惊讶地看看两人,说道:“这么快,边先生很果断嘛。”

===

“先生……”李弘躬身施礼,问道,“先生有事吗?”

边章手里拿着傅燮的书信,叹了口气,说道:“大人暂时不要离开允吾,再等一天。

如果明天没有消息,后天我就亲自送你过黄河。”

李弘连连摇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先生,万万不可,你的身体……”

边章打断李弘的话,说道:“大人,你是南容老弟的朋友,又是条血性汉子,我佩服你,我就说句实话吧。

大人,你上当了。”

李弘有点莫名其妙,但看到边章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不象是在开玩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边章又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其实,这件事,只要南容的一封信,就行了,我难道还信不过他?

我要死了,随时都会死的,我还留着它干什么?”

他望着李弘,苦笑道:“你来干什么?

你来了难道这事就能谈成吗?

子烈是凉州刺史府的都尉,他完全可以代表你来谈嘛。

那么太尉张温极力要你来金城招抚,南容也极力鼓动你来金城找我,为什么?”

李弘惊悚不安,默然不语。

边章挥挥手中的书信,说道:“南容是个刚直忠烈的好人,他敬重你,自然不会杀你,更不会怂恿你到金城来。

现在他这么做,肯定是受到了上官的压力。

还好,他还没有昧良心,给我写了这封信。”

边章痛苦地摇摇头,说道:“大人就和我当年一样,血气方刚,勇往直前,结果临到死了,才明白自己做错了。”

“在这个世上,无论做什么事,都有千千万万种办法。

我当年就和你现在一样,用的都是代价最大的办法。

虽然搏得了一世英名,却换回来终生的痛苦和悔恨,失去的东西也再也找不回来了。”

李弘突然想到风雪,霎那间,一股锥心的痛苦和悔恨蓦然涌上心头,他心头一酸,泪水不由自主地润湿了眼眶。

李弘顿时感觉浑身疲乏,双腿竟然难以支撑庞大的身躯,缓缓坐到了床边。

这一时,他再也无心聆听边章的话语,整个身心好象都湮没在了风雪的泪水里。

“大人在西凉肃贪,大刀阔斧,快意恩仇,孰不料已经危及了朝中各派势力,彻底打破了朝野之间的势力平衡。

以国家中梁自居的门阀世族岂能看到摇摇欲坠的大汉国再起波澜。

这个波澜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是你在西凉肃贪这件小事,而是因你在西凉肃贪形成的另一股庞大势力。”

李弘猛然抬头望着边章,吃惊地问道:“势力?我有什么势力?”

边章面色凝重,略略提高声音说道:“一个昏庸无能的天子,一个手握重兵的大臣,如果这两股力量非常巧妙的结合起来,对整个朝廷来说,对朝堂之上的各方势力来说,意味着什么?

大人,你知道吗?”边章猛地抓紧手中的丝娟,脸显惊色,“权臣掌国,前有屠族之祸,后有亡国之恨,史上比比皆是。”

李弘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

边章狠狠地盯着他,干瘦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说道:“对,就是你,本朝的第二个祸患。”

“第二个?”李弘问道,“还有第一个?”

“皇甫嵩。”边章说道,“前面一个就是皇甫嵩。”

“义真兄剿灭黄巾之后,威震天下。

你呢?

你虽然出身,资历,声望,均无一可比义真兄,但你年轻,你有军功,你和义真兄一样,得到当今天子的信任。

你如果象义真兄一样,非常明智,聪明的适可而止,见机避祸,你就不会被人当作眼中钉,视作必杀之人了。”

李弘奇怪地问道:“皇甫将军见机避祸?

怎么说?”

边章笑笑,道:“这件事你不知道?”

李弘猛然醒悟,说道:“先生是说皇甫将军被奸阉诬陷,结果被陛下罢职一事吧?

我听人说,皇甫将军被罢,主要是因为他和陛下在征剿西凉平叛的问题上产生了严重分歧,见解不一致,所以……”李弘随即想到傅燮曾经对他说过,皇甫嵩和边章,和韩遂都是几十年交情,那么皇甫嵩被免职的事情,边章当然知道内幕了。

“先生的意思是说,皇甫将军是故意这么做,以便落人口实,去官免祸?”

边章点点头,说道:“事实正是这样。

两年前,义真在冀州剿灭黄巾之后,冀州安平郡的信都令阎忠曾经劝说义真兄举旗造反。

阎忠也是我们的朋友,现在住在陇西。

义真兄世代忠烈,岂肯造反?

但是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传到了朝堂之上。

天子当时非常信任义真兄,对这种传闻不以为意。

但是朝中奸阉和一帮世族官僚们非常警惕,大小事情都从中作梗,义真兄的一帮好友也旁敲侧击,提醒他小心在意。

这种事说起来虽然是捕风捉影,但将来一不小心被人抓住把柄,就是灭族之祸,所以义真兄立即趁着到西凉平叛的机会,借故延误军纪,和天子交恶,于是很快被罢官回家。

他回家赋闲,不问政事之后,各种传闻和敌对立即就销声匿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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