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张了张嘴，想问为什麽，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还好江余为他解惑。

“因为她每次受难的时候都想的是，有你在，有你喜欢她，她愿意承受一切苦难。

她就靠着这么卑微的想法，一直坚持了两年。

这两年里，她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可她仍然咬着牙坚持。”

“你说谎，既然她喜欢我，又为什么不同意我的追求？”方林怒声质问。

江余闻言，唇角的讽刺更甚。

“为什么？

因为徐弦啊，徐弦说了，只要她敢答应你的追求，会立刻找人轮了她，还会让父亲安排两家的联姻。

徐媛怕徐弦，更怕你会联姻，所以就那么卑微的忍受着。

直到那一天，那一天，是徐媛的人生中最阴暗的一天。”

说到这里，方林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面容涌上愧疚，惨白一片。

“想起了吗，方二公子？”江余讥讽的喊道：“那一天，你喝醉了酒，被徐弦设计，与她生了关系。

更可恨的是，女人不止徐弦一个，你们np，而徐媛就站在门外，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心如死灰，想自杀，却被方木救了。”

江余看向方木，眼里的情绪多样。

“你知道吗，因为你，她悲惨的人生得以延续，她睡觉都会想起当时的场景。

那天以后，徐弦折磨得越得劲，她的身体和心理都出了问题。

可你们谁都不知道，还是像以前那么猛烈的追求，她真的恨透了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她能过得平安幸福，而不是像当时那样，身体成了躯壳，心灵无法安放。”

方木和方林看着彼此，眼里的悔恨与愧疚没有掩饰。

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的身体在一点点融化，恶臭的味道散开来，可没有一个人提醒。

“在消失之前，我送你们一个秘密吧，这也是你们的执念。”江余捋了捋耳间的碎，笑得无比残忍。

方木和方林似乎知道了答案，拼尽全力想让她别说，可他们早就失去了灵力，身体也消融了大半，怎么拦得住她？

“杀死你们的人就是徐媛，她给你们一人送了支玫瑰，把你们约到了废弃的房子。

在那里你们殴打彼此，身上沾满了汽油，她点燃了火柴，扔了进去。”她的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残忍。

“知道了吗？

去吧。”她轻点额间，紫色的光芒一点点散开，覆盖了方木和方林的身体。

几秒过去，银灰色的西装落到了地上，里头的躯壳消失不见，空中漂浮着一大片金色的小鱼。

成功了。

林程兴奋的冲过去，却在刚刚抵达的时候，机缘巧合的接住了她软摔倒的身体。

“江余？

小鱼？”喊了两声没有应答，没顾及善念值，林程紧皱眉头抱着她回到了山庄。

结界中的孟夫然不敢出来，没有林程的命令，他怕擅自出来坏事。

林程完全忘了孟夫然这回事，抱着江余坐下，看着她惨白的脸蛋，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疼惜至极。

“我不是叫你走了吗？

为什么又回来？”他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动作轻柔，满怀怜惜。

可惜这些情绪江余完全感受不到，倒是孟夫然，看得真切。

眼神里光波流转，不知落定了什么。

“如果不是方木方林的执念恰好如此，你回来就是找死。”林程握紧拳头，嘴唇咬得白。

他无法想象，如果江余没被认作徐媛，那她冒昧回来的结果会是如何。

方木与方林都不是善灵，对待狩灵师也不会手下留情，江余会和他一样，遍体鳞伤，甚至就地死去。

他可以接受自己战死，却无法接受江余与自己一起死。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强势也罢，他就是想江余好好的。

“傻子。”放下帕子，他的手指与江余的脸部皮肤相触。

温热的感觉，极大

的安抚了他担忧的心。

他的手指在江余脸上轻轻抚摸，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包含了他深切的爱与珍惜。

江余就这么躺在他的怀中，安稳的睡着。

而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生怕她睡得不舒服。

结界中的孟夫然看了许久，最后别开头，脸上表情不定。

“咚！”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唤回了林程的思绪。

结束了啊。

他拿过江余腰间的纳灵袋，打开以后，一大群金色小鱼涌来。

他只取了方木方林两兄弟所对应的善念值，剩下的则是留下来，准备给其他狩灵师们平分。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结界里还有人，于是连忙收回结界，露出了其中的狩灵师们。

结界一开，孟夫然立马露出了揶揄的眼神：“老大，刚才我可都看着了。”

除了狼崽以外，他是唯一醒着的狩灵师，自然把刚才的场景收入眼底。

林程闻言，不气也不恼。

“看着就看着，怎么了？

我喜欢她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尽管说，我还省了告诉大家的劲儿。”义正言辞的语气，让孟夫然一口老血哽在喉咙。

他还想借此敲诈老大呢，现在看来没戏了。

“我不和你说，我照顾大家去。”败下阵来的孟夫然朝林程做了个鬼脸，便跟着狼崽跑来跑去忙活大家的治疗了。

见他走开，林程吐了口气，顺便扇了扇脸上的热气。

事毕，他抱着江余起来，往他们的房间走去。

找到她的床，他小心翼翼的把人放上去。

脱离温暖的怀抱，睡着的江余似乎有些不安，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两下，眼角渗出泪水。

“对不起师父……小鱼违约了……对不起……”她轻声的喃喃着，心里愧疚极了。

她做好了送死的准备来救林程，她忘了与师父的约定。

她说好等实力足够就去救师父，说好等救出师父以后会与他一起回到桃源，说好要和师父一起到老的，可那一刻她全部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她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曾经忠诚的自己。

她没有知觉，眼泪却肆虐得厉害。

林程矗在床边，看着她小声呜咽的模样，心脏疼得要命。

就像是有人拿着刀站在他的心脏上，一刀一刀的刮，持续绵长的疼。

他蹲下来，双手撑着床沿，慢慢地靠近江余。

熟悉的气息传入鼻孔，进入脑袋，是缠绵浪漫的味道。

低下头，唇瓣相碰。

他闭上眼，眼前烟花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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