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尔现在也在愣神中。

汇智冲上来那一刻，她避无可避，只得将珠子的运转速度提高，期望能够通过小珠子的高速运转泄一泄力道。

只是珠子似乎是有自己的意志一般，直接飞到了汇智的眼前。

难道是要围魏救赵，逼汇智收了招数保汇智自己的眼睛？

杜尔还没来得及揣摩小珠子的意图，就见小珠子围成一圈高速旋转起来。

它们的速度实在是太迅捷，杜尔都感觉珠子边缘的空气被扭曲，而周围，似乎也有什么悄然改变着......

缓缓闭上眼睛，神使鬼差一般地伸出手，杜尔五指缓缓叩拢，就仿佛是她命令小珠子如此做的一般。

杜尔感觉有些奇异，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她似乎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个小世界，就像仙人站在云端窥视一般——众人惊异或者兴奋的神色，楚随风紧皱着眉头，眼中的担心远胜过一个朋友应该有的，甚至有些祈求；慕四仰天狂笑，大开大合；汇智面沉如霜，似乎在尽力抵抗着什么。

不，不，除了这些，还有人们只见流动着的细微的气流，花草树木摇摆着的频率，她甚至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在她遭遇危险的时候，悄然逼近......

若说之前这些杜尔凭的是感觉，那么现在，杜尔凭借的是“眼睛”。

她看到众人只见的气流有亮有暗，看见慕四因为畅快大笑而周身发出莹莹的亮光，看见汇智力集右手，那只手的颜色莹白如玉，还看见了有一道亮到了极致的气息，从一个阴暗的角落，直直窜到她面前，欲为她当下汇智的攻击。

拿到气息似乎察觉到了有人窥探，一道力量夹着森然的警告递了过来。

杜尔却已经自动收回了这些窥探——她似乎将要掌握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正因为这件东西而激动不已——

“我是谁？”

脑海中有个声音响起，极为庄重。

啥？

为什么要问这个？

这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还有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来自何方？”同样的声音。

杜尔眨眨眼，我也不知道啊?

“我要去哪里？”

啥？

杜尔真的一脸蒙圈，不过事不过三，杜尔试探着回答道，“你要来我这里？”

“蠢！”

一字破空，可以想象说话人愤怒地想把这个字仍在杜尔脸上。

......

怪我？

？

杜尔很无辜。

“或者，什么是机关之道？”那声音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问道。

“机关之道，小则拟物，大则化城......”杜尔呢喃道，这是深刻刻在她脑海中的一句话，机关一道，小里说可以用之造物，机关之大能者甚至可以凭借机关造一座城池。

那声音没说话，只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等等，不！”杜尔只觉得脑子中有什么闪过去，凝眉苦思，却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旷，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却依旧咬着牙不肯放弃。

什么是机关之道？

她用着机关，造出了无数的东西。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机关之道是什么？

有过的经历在脑海中高速放过去，每一幕却都极为清晰。

什么是机关之道？

她的记忆残缺，只从山上老头那里开始，记忆中从来没有这个回答。

究竟是什么？

杜尔眼中一片迷茫，竟然是魔怔了一般。

却有一股力量再度从那阴暗处发出，牢牢停在杜尔面前。

带着试探，带着询问。

带着极为熟悉的气息——

“我的命，我自己定！”一句话猛然从记忆深处释放出来，脑海里极为精准地回放着当时的场景：那个妩媚、妖艳至极的男人，曾经强大却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力量的男人，那个爬行于地面眼神却依旧傲气的男人，用着极其温柔缱绻的语气说，“我自己的命，我自己定！”，坚决得似乎要甩脱一切，温柔得却又像是在她耳边低语。

自己的，自己来定！

什么是机关之道？

杜尔迷糊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机关之道是......掌万物之规律，化为己用！”

分明没有回答，杜尔却感觉到一声欣慰的叹息。

杜尔轻轻抬手，那些气流似乎有所感应，默默地聚集而来。

掌万物之规律......杜尔恍然看向掌心，哪里上千乃至上万的气流在她的掌心缓缓移动。

似乎在顺着杜尔掌心的纹路而走，又似乎杜尔的掌心是因为这些气流而改变了纹路。

为己用。

杜尔轻轻挑眉。

猛然收拢手指。

就见那些气流仿佛得了命令的兵士一般，快速而从容地回归了自己的位置，开始按照杜尔设想的方式运动起来。

所谓机关者，小则拟物，大则化城！

杜尔一直以为那所谓的“城”是凭空而造。

却未曾想，它真正的意思是，掌握了万物的规律，自然可以依规律而动，因势利导，因地制宜，将某个地方按照自己的心意改变！

杜尔的手缓缓地动着，轻而易举地抽出属于慕四和汇智的气流，素手一挥。

二人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

随后慕四竟然仰天大笑，想要说什么，但是语音已经淹没在了笑声里，兀自拖起锤子舞动起来。

汇智的面色先是一沉，踉跄着摸出自己的木鱼，下一秒却狼狈地想挣扎着远离。

最后却不得的拾起了木鱼，开始梆梆敲了起来。

不同以往，这次敲的不是让众人烦的想打和尚的音调，而是一首常见的童谣。

众人未处其中，不明就里，倒是有人笑闹了起来。

也有人开始怀疑推测，

“唉，慕四，你倒是上去啊。

怎么不上去了。”

“就是，这汇智和尚怎么还敲起来木鱼了？”

“莫不是想要放水？

这我们可是不服气的。”

“去你的吧，我们派的慕四是什么性格，他怎么可能放水，你可不能平白这么瞎说。”

杜尔做完这一切，手缓缓放了下来。

眼中却有欣喜涌出来——“她，似乎成功了！”眼神不由地转向那先前感应到的阴暗的角落，却被一袭麻衣挡住了视线。

是荣华。

一身温润，浅浅作揖。

荣华的气度让周围慢慢安静了下来。

“老先生有事情，在下奉命前来帮忙宣布结果：这一场，杜尔姑娘的机关造诣胜过了其他二位，所以杜尔姑娘胜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机关？”众人反应各异。

杜尔却站起来绕过荣华看向先前的角落——只余一个华丽的衣袍边角。

断处极为平滑，另一端挂在了一个突起的石头上——似乎是着急的时候扯破了。

是谁？

连同楚随风之前的叙述，是谁？

难道真的是——顾长天？

而且，自己这是，机关术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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