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卷入(1/2)
五月初,金陵这座巨城在花魁大赛的歌舞升平之中,绽放着迷人的魅力。
热闹、喧嚣、人流、商业、繁华等等等等一切可以用来赞美城市巨大活力、物资丰富、安居乐业的词汇都可以用在此时。
金陵,江南的化之都,政治之都!
国朝定鼎一百五十年,四方太平,人民休养生息之后,正尽情的享受着富裕、平静、丰富的生活。
在这样的太平盛世、国泰民安的氛围之中,令人们不自觉的忘了暗中的刀光剑影,忘了权力与利益交织出来的惊涛骇浪。
四月底,奉命清查江南织造局亏空数百万两白银的高御史已经进城。
而这一事件被掩盖在五月初天下宗方望进京的盛大欢送仪式之下,掩盖在金陵城的烟云、繁华之中。
但,刀已经架在甄家的脖子上。
刀锋上的寒意凛凛。
在此时,金陵城中一个安静的角落,贾环还在安静的读书,静静的。
一个小小的举人,在这幅浩瀚、巨大的历史画卷之中,是何其的不起眼!
画图之中:失去耕地的农民、飞涨的盐价、贬值的银钱、亏空的国库、贪——腐的官吏横行。
贾环在这画图的一角。
改革中的南京国子监,一千年来改变衣着**的,热闹中夹杂利益的花魁大赛,贾家与甄家的世交,盐商总商制的纠葛,对贾雨村的厌恶,这些散乱的线头在无形编织着一张大网,在不久的将来,将他拉入到这危险、汹涌的大潮中。
是沉没在历史的长河中,默默无闻的死去,还是做一个弄潮儿,站在潮头?
…
金陵的夜晚总是那样的美丽。
秦淮河上,桨声、灯影、歌声,交织着令人沉醉、着迷的画卷。
明天五月九日就是花魁大赛的复赛之时。
夜色中,十名入围的名妓们在各自的小楼中坐着准备。
更多的江南名妓飘荡在秦淮河上的画舫中,与人士子唱和。
一道道的暗潮在涌动。
在那一艘艘的画舫之中,有人在谈论着过夜的薪资;有人在鼓吹着某位当红姑娘必然夺魁的话语,十取其四,竞争激烈。
“水军”们正在不遗余力的吹捧,影响着有话语权的人、士子。
头名花魁更是几家实力雄厚的官宦人家在争夺。
陈家、甄家、邓家、化圈。
人们的言语如刀,在夜幕中争夺着舆论。
还有,有人暗中传播关于甄家亏空的“真相”,时时的引起一阵附和、感叹之声。
甄家应该无忧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人尽知甄家为皇室鞠躬尽瘁。
天子不可能下令追赃。
漆黑的夜晚中,住在驿馆中的高御史在灯下写着奏章,嘴角带着冷笑;金陵城的某处,锦衣卫的校尉们正在汇总着最新两天的消息;南京户部尚书卫弘在家中与来访的甄应嘉喝酒笑谈,和甄应嘉绕圈子;金陵知府贾雨村和小妾在喝酒,他与甄家并无密切的来往,这场不可能落在他身上;陈家的父子在低声商议,书房周围十米无人。
“都准备好了吗?”
“万无一失。
紫南必定会拿下花魁,我陈家能吃下十万两银子的交易额。
**那边也安排好。”
“好。”
一直忙碌着的甄礼在复赛之前反而清闲下来,在家中陪来访的宾客喝了一顿酒,甄礼带着长随出了家门,到秦淮河南岸珠市云烟院见名妓苏诗诗。
他忘了不她那张清丽娴雅的娇靥。
正适合他在今晚放松一下,不是吗?
苏诗诗只是寄住在金陵四大名馆云烟院中。
虽然她今晚正在静心准备明天的复赛,但云烟院的妈妈不会为她得罪甄家的大少爷。
片刻之后,住在云烟院后院一栋小楼中的苏诗诗出面招待不速而来的甄礼。
她心中很不满。
明天的复赛,第一天要表演词作,她手中有贾环给她的精美人词,内容不会比别人落在下风,但唱功,她并不擅长,需要好好准备。
甄礼环顾着布置精美的客厅,四处可见粉色的装饰,充满了女子的气息,回过头,目光落在苏诗诗的俏脸上,微笑着道:“诗诗姑娘在担心明天的比赛?”
“嗯。”
“其实你不用担心。
我可以保证诗诗姑娘能进入前四。”
“啊?”苏诗诗讶然的看着甄礼,二十八岁的年纪,眉清目朗。
身姿颀长,穿着水蓝色的绸衫,一幅贵公子装束。
很出色的男子。
她在金陵这段时间,自然知道甄家是什么地位。
但是,甄家捧的是江南名妓袁静香,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捧她?
苏诗诗探询的看向甄礼。
好聪明的美人,甄礼微微一笑,凑近半步,“诗诗姑娘来江南之后,似乎还没有留人过夜,不知道在下今晚能否一亲芳泽?”这是他心底现在最直接、原始的想法。
苏诗诗脸色顿时微变,后仰着拉开和甄礼的距离,站起来,勉强的笑道:“诗诗艺不身,还望甄公子见谅。”
“是吗?
呵呵。”甄礼讥讽的笑一声。
一名,跟他说艺不身?
好笑!
可笑!
甄礼并不打算用强制手段硬上,那是很没有格调的事情,只有那个智商堪忧的陈家四公子才会用的路数。
而是看着苏诗诗的眼眸,“既然如此,诗诗姑娘不用参加明天的复赛了。
你被淘汰了。”
苏诗诗后退两步,轻声道:“甄公子恐怕还决定不了明天的复赛名单。”声音坚决,但心中却是担忧无比。
“哈哈!”甄礼张扬的一笑,从圆桌边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一股热闹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诗诗姑娘不相信啊。
不如我现在展示给你看。”
甄礼让候在楼下的小厮去将云烟院的粟妈妈喊来,淡淡的道:“我和诗诗姑娘有点过节。
你这云烟院还想要接着开下去的话,就不要收留她。
她以云烟院的名义报名参加花魁大赛的资格,也相应的取消,你明天去莫愁湖那边做个见证。”
苏诗诗用力的咬了下嘴唇。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长久以来的愿望,就这样破灭。
本来最近就有着巨大的压力,一阵眩晕感袭来,她扶着椅子背,才没有倒下。
粟妈妈立时傻眼。
她还指望着苏诗诗在刘如烟之外帮她打响名气呢。
苏诗诗住在她这里,她当然也是要抽成的。
忙打着圆场,“甄大爷,诗诗姑娘…”
丹儿进来了,李妈妈也进来了,好友刘如烟也过来了。
一句句的赔笑、服软的话语在苏诗诗耳边响起。
飘忽着,又远又近。
苏诗诗都快要听不清楚,耳边突然传来甄礼温尔雅的声音,“既然几位如此劝说,我也不为己甚,只要诗诗姑娘向我道个歉,陪我喝杯酒就行。”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苏诗诗抬起头,眼中恢复焦距,看着甄礼那张英俊的,但令她无比厌恶的脸,娇斥道:“你无耻!”两行清泪滴落。
这是决裂,不妥协的态度。
甄礼愣了下。
所谓的“艺不身”在中就是个笑话,只是看出的价码够不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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