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重获新生(2/2)
张安世见这汉王朱高煦昏昏沉沉的不醒,便也没有打扰,在旁只默然踱步。
否则,好端端的赵国使节的扈从突然与人争执,还闹到上达天听的地步。
“至少九成以上,是西洋那边较为流行的疟疾了。”这大夫小心翼翼地回答。
京城里的事,除非意外,绝大多数时候,许多事不都是有人刻意想要传达一点什么。
朱棣听罢,却是猛地拧紧了眉心,道:“但愿……能起效吧。
只是……这疟疾不是无药可医吗?”
这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所谓金鸡纳霜。
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
可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朱棣的子嗣不多,只有三人,如今直接两个被放倒,换做是任何一个做父亲的人,也是无法想象的。
视线由朦胧慢慢变得清晰,只是依旧还是头痛的厉害,且似乎胃部翻滚,可比起此前的意识模糊不清,意识和精神似乎好了不少。
却听张安世继续道:“还可……救活无数的百姓,除此之外……更可借此……将这医学院,遍布四海……挣来数不清的银子……”
他焦灼不安地来回踱步,而此时,亦失哈已悄然而至。
沉默。
这张面孔,是何等的熟悉,却令他觉得宛如做梦一般。
张安世听罢,立即疾步走到了朱高煦的身侧,看着面容憔悴的朱高煦,连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高热的情况已经有了好转。
亦失哈也一副无奈的模样,他额头已磕破了,一滴滴的血甚至忘脸上流下来,却不敢拿手去捂,这医学院就在眼前,更不敢包扎。
很快,那大夫便将药取出来了。
张安世命人栽种了一些金鸡纳霜树,又教人剥下树皮,再将这树皮,碾成粉末,虽没有采用什么手段,提取其中的奎宁成分,不过……用这种土办法,药效应该也已足够了。
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朱棣大怒:“说。”
朱棣突然慢条斯理地打断他道:“够了,朕只问,到底是何人这般说?”
张安世一面吩咐人道:“记录服药之后的体征,每半个时辰都要记录一次。”
张安世道:“现在这个时候,顾不得许多了,眼下情况紧急,也只好拿他们来试药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一张眼,便见到了张安世。
那一双眸子,多了几分如锋刃一般的寒芒。
张安世道:“那就试一试那个药。”
亦失哈道:“东厂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在鸿胪寺……赵国的使节团中,有一仆从,与读书人产生了争执。”
“多为读书人。”亦失哈忍着额头上的刺头,眼也不敢眨一下,只老老实实地回话:“若非是赵国使团中的仆从与之吵闹,惊动了鸿胪寺,奴婢只怕还不知晓……”
朱棣皱眉起来:“既有神药,为何不早说?
何况若是神药,又为何担心不成功?”
都说宫里人勾心斗角,那都是污蔑,宫里头都是一群奴婢,伺候人的,再怎么勾心斗角,那也有个限度。
面对着明显积累着怒火的朱棣,亦失哈只好硬着头皮道:“好像……好像是听闻了赵王和汉王殿下病危,有读书人高兴不已,赵国的一仆从见状,很是生气,便与他们争吵了起来,幸好……被解缙拦住,才没有闹出什么事端。”
与此同时,再改进药方,甚至专门组织人穷尽办法去研究药理,从而,筛选出最优的治疗手段。
从清早到现在,陛下水米未进,让亦失哈慌了神。
这里依旧还是医学院,虽是夜深,可这医学院里依然还是灯火通明。
即对所有的病症,进行记录,通过各项的检验,来确定病症。
亦失哈这才开口道:“东厂那边……那边……”
朱棣没有说话。
解缙继续道:“所以,那就只好苦一苦他们了,他们再多吃几茬苦,将来也会有好日子也是未必。”
既得了张安世的准话,大夫只好道:“好,学生这就去准备。”
“高热到了什么地步?”张安世道。
可此时朱棣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像他这样的人,足足有两百多人,从基础的病理开始学习,同时学习药理,再一次次观摩或者亲自解剖尸首,也足足花费了数年功夫,现在才勉强可以派上用场。
“应该不低,已经危及性命了。”
此时,亦失哈亲自端着晚膳,至一处休憩的地方。
副使张口欲语地看着他道:“解公……”
春暖鸭先知,陛下的脾气,他最是清楚。
张安世会意,便与朱棣至庭院。
历史上,当地的土人,便是用此来治疗疟疾,效果极佳,此后便被西方人发现,从此,借助这金鸡纳霜,制成了特效药,战胜了疟疾。
副使道:“妥当了。”
朱棣心情郁郁地摆摆手道:“不要再说了。”
朱棣冷冷地道:“为何争执?”
他亦失哈是什么人,那也是浑身上下长满了心眼的人。
夜深,星辰已经洒满夜空,笼罩着这片已经安静下来的大地。
说罢,拼命叩首,直到头破血流。
……
“现在病情太重,臣也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这毕竟是重疾,随时可能有性命危险。”张安世老实回答道。
朱棣此时心中五味杂陈,他心中凌乱得很。
不曾料想,这病房外的长廊上,朱棣已站在此,抿着唇,像是一直在等着他出来。
“争执?”朱棣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眯着眼,凝视着亦失哈。
当然,细菌学还有解剖也是重中之重。
“那个……”这大夫抬头看着张安世,迟疑地道:“此药,还未……在其他的病人身上用过……只怕……”
“可是陛下……”
亦失哈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脸上的血迹也清理干净,只是头因为伤口的刺痛依旧有些刺痛。
张安世说罢,伤心欲绝起来,忍不住擦拭眼泪。
只是朱棣却再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来回踱步,只是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朱棣道:“那就将这些饭菜搁下,等他来进用。”
“芜湖郡王殿下又去巡诊了。”
解缙却道:“你心里就这般想的。
可我这样做,是为了爪哇数万的汉民啊。
赵王若有好歹,爪哇悬孤域外,少主登位,将来拿什么自保呢?
越是这个时候,我们就越求贤若渴。
可若是教人背井离乡,哪里有这样容易。
是……这些背井离乡之人也不容易。
可你想一想你在爪哇的家人,想一想那些同样疾病缠身,与土人日夜作战的兵丁,还有那些在种植业中的妇孺吧。”
就在张安世也开始变得焦虑不安的时候,猛然之间,一个大夫惊喜道:“殿下,殿下……”
“这样说来,可以确定大抵的病症吗?”
亦失哈本想说已用过了,可话到嘴边,见一脸焦虑的朱棣,却道:“这个……奴婢不知,奴婢只见他忙前忙后,想来还没有进食吧。”
张安世之所以对此药颇有把握,是因为这药本身对疟疾就有起效。
朱高煦张口,不确定地道:“我还活着吧?”
张安世露出一丝笑意,道:“有我在,当然还活着,你不必感激,反正你还欠我几次人命呢,这人情你肯定是还不清了,不过这不打紧,性命的事,终究是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补偿的。
来,快来人,将预备好的米粥,喂汉王殿下吃下。”
朱高煦听着张安世的话,还是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令他感觉亲切无比。
他笃定起来,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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