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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朕诛之(2/2)

他身子蠕动着,用出所有的气力,道出了一句话:“陛……陛下……莫杀我……我……我说……”

胡广:“……”

金幼孜虽是在文渊阁中资历最轻,可他确实基本上像个透明人一般,极少发表建言,也很少抛头露面,各部有事下意识的会找杨荣和胡广。

杨荣淡淡然地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一些闲言碎语。”

突然杨荣大笑起来道:“圣驾入宫?

对,这就是圣上的性情,圣上神鬼莫测,从不照常理行事,金公,陛下尚在!”

各部之间,本是大家都沉默寡言,在这个节骨眼,几乎每一个人,都显得格外的谨慎,生怕自己做错事,说错话。

“坊间之言。”

他道:“臣乃区区侍郎,不敢妄议宫闱中事,太子悲喜,臣无从所知。”

胡广道:“杨公所言,句句属实。”

朱棣点头,神色间看不出喜怒,只道:“看来你的耳目颇为灵通。”

可朱棣好像故意磨蹭一般,行辕走得并不快。

将臣努力地稳着声音道:“臣……臣也是听人得知。”

杨荣接过,只细细一看,而后抬头起来:“我料定……陛下假若是驾崩,势必有人要接触你。

胡公虽也是江右人士,可素来行事不密。

只怕有不少人,将希望放在你的身上。”

这人叩首顿地:“臣兵部左侍郎蒋臣,见过陛下。”

蒋臣稍稍犹豫片刻。

“圣驾行将入宫,圣驾行将入宫了。”却是一个中书舍人的声音,打破了文渊阁中的安静。

因为……这得看陛下如何理解。

朱棣便又至金幼孜的面前:“金卿也这样认为吗?”

老皇帝传出可能驾崩的噩耗,就难免会有人怀疑太子在背后窃喜。

杨荣叹口气道:“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告诉你,眼下事情没有定论,此时,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为好。”

蒋臣忙道:“这只是臣的礼数。”

杨荣颔首:“你乃江右人,迟早必有人暗中联络你。

只是……等到真相大白之日,只怕你不少乡党都要殃及,异日,他们必唾骂你无情。”

杨荣和金幼孜随即起身,二人对视一眼。

朱棣笑了笑,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却不露声色,又意味深长的样子,慢悠悠地道:“朕听闻有许多人盼着朕死,太子与卿等………似乎已经预备好了新君登基的大典了,是吗?”

杨荣和金幼孜大惊,可目中又有狐疑。

“你瞧,这么早得知消息,且又与这么多人交从过密,更甚的是,还……”

正说着,冷不防,外头有人咳嗽一声:“杨公……”

空气中猛然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诚惶诚恐地看着这一幕。

杨荣随意大笑。

太子朱高炽率百官拜下,恭迎圣驾。

金幼孜道:“这些年,我在新淦的亲眷,一直都颇受人照顾,还有在乡中的子弟,受到照料的也不少,抚州的吴氏,竟亲自招我那几个不成器的侄儿,收为门生。

他们这等名冠天下的大儒,难道是看到了我那几个游手好闲的侄儿们当真是什么读书的材料吗?

我清楚得很,无外乎是想借此,攀上我而已。”

朱棣点点头,突的转过身,回头看向那依旧跪在地上的一片乌压压的大臣。

“嗯?”杨荣道:“金公请讲。”

杨荣抿了抿唇,随即道:“区区一个兵部左侍郎,应该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正说话之间,突然,外间有人惊慌地道:“圣驾……圣驾……”

蒋臣猝不及防的一声哀嚎。

杨荣道:“我不知有几人,却知道,这必是江右人士。

胡公,这个人不会是伱吧?”

“父皇。”朱高炽躬身道。

朱棣将鞭子一卷,而后鞭子的木柄化作了短剑,狠狠地朝他的喉头一扎。

金幼孜才踱步进来,微笑道:“胡公竟也在。”

朱棣道:“这般说来,倒是辛苦了你,这几日来回奔波,这是要扶大厦将倾,还是为国分忧呢?”

转而,目光深深地看了太子朱高炽一眼。

胡广只好耷拉着脑袋道:“好好好,你能言善辩。”

朱棣道:“你的礼数倒是不少啊。”

胡广顿时气胡子瞪眼,骂道:“你这人……”

几乎每一个人,理论上都给出了正确的答案。

朱棣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别说了。”

可就在此时,朱棣却猛然举起了手上的马鞭,狠狠一下,那马鞭在空中飞快地甩出,直朝这蒋臣身上抽打而来。

因而,这大明门外,已是百官云集了。

可不等他继续更大声的嚎叫,又一鞭飞快地下来。

他忙不迭地道:“这……这第一次……”

这个时候,估计最为尴尬的就是太子了。

随即,他猛地喷出了一口血来,倒在地上,双目猛地张开,瞳孔收缩着,好似见鬼一般,惶恐且痛苦地看着朱棣。

杨荣神色从容道:“请进。”

杨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若是这样说,其实胡公也很可疑。”

金幼孜平静着脸,却是露出不屑于顾之色:“虽为同乡,可此等行径,本就令人不齿。

更遑论,当初我尚为一介白身时,却没有攀交,引我为同乡。

今日蒙陛下厚爱,才得此富贵,这才门庭若市,人人都要与我结亲,个个都说是同乡,仿佛这远亲和同乡,成了了不得的事,这等交情,实是可笑。”

“此人十之八九,不过是个跑腿之人罢了。”金幼孜道:“他可能知道不少事,可知道的未必很多,我与他攀谈过,此人轻浮,若我乃主谋,一定不会给他交代太多的事。”

当然,任何答案,也未必都是正确的。

金幼孜沉默。

蒋臣身子抽搐,捂着自己的喉头,他只觉得自己喉结的软骨已是碎裂了。

朱棣只笑了笑,提起了脚,随即,靴子狠狠地踩在了他的面门上,这狠狠一脚,生生将他的脑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好像与脖子分离了一般,直接歪成了诡异的形状。

“是为国分忧。”蒋臣道。

杨荣只微笑不语。

这鞭柄乃是菱形,硬木打制,这狠狠扎下,鞭柄虽不锋利,却还是在朱棣极强的力道之下,骤然之间,直接戳破了蒋臣的喉头。

杨荣点点头道:“那就继续与他们接触,但你也要小心。”

见朱棣的腿慢慢离开自己,蒋臣身形一顿,稍稍松了口气。

金幼孜背着手,双目深沉,目送着胡广离开,这才慢悠悠地落座,看向杨荣道:“胡公说了什么?”

胡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急了,气咻咻地道:“荒唐,荒唐,我胡广有这个心,我能有这个胆?”

朱高炽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大气不敢出。

说实话,谁有这么一个父亲,谁都没有心气。

朱棣甚至懒得再看脚下的人一眼,平静地道:“现在要说,是不是已经迟了,你的同党,有的人是要说,不多你一个。”

朱棣说着,目光如梭一般,朝着一个个人的面孔去。

只是……此时所有人都尽可能地匍匐埋头,无人敢对视朱棣的双目。

只有张安世在一旁心在淌血,无声地吐槽,这下好了,陛下你的逼倒是装了,可怜我的线索啊,又断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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