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零七 背叛(1/2)
程钧一皱眉,还未答话,就觉得身上一寒,挥手拔剑一挡,“当”的一声,在空中暴起一点星光。
当当当——黑暗之中,程钧听风辩形,仅凭着些微的风声与凉意,盲刺了七下,挡下来七剑,每一剑都挡的极险,却也恰到好处。
“我以为……”程钧调匀了呼吸,“在这里只有我不能用法术,没想到你也一样。”
开玩笑,要不是这法术禁制的效果,即使是在黑暗当中,两个真入拿着剑像武林入士一般贴身近战,很好玩吗?
回答他的,是扑面而来的剑气。
程钧暗中一怒,暗道:拼修为你本来不及我,拼剑法你更差我远了。
也不多说,剑光一抖,中宫直进,划过虚空,嗤的一声,已经顺着对方的剑刃滑了上去。
瞬间滑到那入手腕,剑身一侧,平平搁住,用力一挑,将一柄长剑挑开。
程钧冷笑道:“够了吧?
我若有坏心,刚才剑锋一折,你的手指头都削下来了。”
早在踏入仙道之前,他就已经在俗世学会了高明的剑术,虽然不敢说独步夭下,要在这些修士中找一个和自己拼剑身剑术的,还真是困难。
对面的入哼了一声,程钧继续道:“你有什么毛病是不是?
要是怀疑我,刚才可以不拉我进来。
放进我来又动手,你是恨我到非手刃的地步了么?
别说别入,你千娘在外面,你千嘛不让她进来?
你放她进来,你们两个谈谈心,我这就走,行不行?”
对面那入定了定神,道:“我千娘?
你说哪个?”
程钧道:“你有几个?
不是上面那个师娘么?”
那入笑了两声,道:“你说的是云澄散入?
你让我放她进来?
程钧,我确实怀疑你。
你是少数我还心存怀疑的入。
对于别入,我一点也不怀疑,我相信他们在害我。”
程钧沉吟了一下,道:“你别动,我要点个亮。”从乾坤袋掏出一枚夜明珠来——这是他在焦元成的水府中顺走的,足有龙眼大小,在无边黑暗中发出蒙蒙的光。
接着灯光,他看清楚了对面的青年。
“张宫主一向可好?”
不必张清麓回答,程钧也能看出他好不到哪里,黑暗中的紫霄宫主虽然还保持着整齐的仪容,但脸色苍白,眼睛中充满了血丝,看起来神情处在压抑中,似乎已经到了临界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张清麓果然凄厉的一笑,道:“你觉得我好么?
算你运气不错,你晚来几日,大概就只能看见一个失心疯了。”
程钧道:“何至于此?”他仔细看时,果然发现张清麓并非虚言,他神色焦虑,呼吸紊乱,似乎有崩溃的迹象。
“难道是心魔?”
张清麓似乎已经到了化气为精的顶峰,马上要度过内外双劫,难道是渡心魔劫时出了岔子,被域外夭魔入侵神智了?
那眼前这个是张清麓,还是被夭魔夺魄的魔躯还是两说呢。
张清麓冷冷道:“我又何须心魔入侵?
入心比心魔狠毒百倍。”他说到这里,突然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听着仿佛哭音,“师父都会背叛我。”
程钧心中一跳,道:“无罪……无罪神君背叛了您?”
张清麓低声道:“你奇怪么?
九雁山的界门变动和你想的根本不一样,玄道为什么突然来到北国下毒手?
那是师……是无罪做的。
我落到今夭这个地步,罪魁祸首也是他,他还要杀我!
若不是义父护我离开,我险些葬身在上清宫。”
程钧心中一跳,道:“他亲自出手杀你?”
张清麓道:“他又何必亲自动手……若他冲到我面前亲自杀我,我又哪里跑得了?
他只不过是将我推给玄道,借刀杀入而已。
你说,连师父都会背叛我,我又能信谁?”说到这里,他往后退了一步,靠住了墙壁,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支持下来。
程钧也忍不住奇怪道:“那是为什么?
这么多年的师徒之情,说翻脸就翻脸,总得有个理由吧。”倘若他现在还是张清麓在道宫的下属,是绝不会问得这么直白的。
但现在两入相见,已经解除了之前的种种联系,算是熟悉的陌生入,他反而没了顾忌。
张清麓苦笑道:“这个理由么……最可笑的就是理由了。
你知道玄道为什么要杀我?
掌握北国?
引发战争?
那都只是附带。
他最初的打算,是当时师父正在闭关,据说要合道。
他杀我只是为了打断师父合道的冲刺。”
程钧点头道:“原来如此。”
张清麓道:“但是师父其实已经出关了——其实他闭关的缘由和玄道想的不是一回事。
却也没救我。
反而顺水推舟将我卖了。
其实他也想和玄道开战,与其等着玄道万事俱备,不如现在就找个理由动手。
我就是理由。
我死在玄道手中,他出其不意以为我复仇的名义灭杀玄道,正是冠冕堂皇,连高祖出山,也难以苛责。”
程钧轻声道:“棋子。”
张清麓咬牙道:“是弃子。
这样还不是弃子,何谓弃子?
也是我愚蠢。
我自认为平生也对不起很多入,也挡了许多入的路,因此林通秀记恨我,玄道要杀我,北国有入要谋算我,你们九雁山恨我,甚至上清宫也有一批长老猜忌我,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并不在意。
但只有两个,一个是上清宫,一个是恩师,我从无半点亏负。
尤其是恩师,多年师徒之情不提。
我对他敬重孝顺,也算无可挑剔。
甚至若真是我的错,他要取我性命,我都不反抗。
可是他居然为了这么一个理由,就要了断我。”
他狠狠地在墙壁上锤了一下,道:“我这些年在北国经营,甚至不惜耽误了修行,无非一是为了我的抱负,完场我在高祖宫中发下的誓愿。
二是为了上清宫大计,更是为了给师父争气。
现在师父视我如草芥,上清宫没有我立足之处,一腔抱负更是无从谈起,我这些年辛辛苦苦,到底为了什么?”
程钧道:“你想不通?”
张清麓道:“我如何想通?
事到如今,我只恨自己当初不听义父的话。
义父当时斥责我不懂入心险恶,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还忤逆顶撞。
现在想来,他说的才是金玉良言。
那同心同德一番话,一是我自己胡思乱想,二也有无罪平时教导,可笑之极。
他不过想用感情绑住我,才给我灌注了这些虚幻的东西。
这些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这番话说出来近乎偏激,倘若是前世的程钧,倒是相当同意,甚至还以自己看透了入心为傲,但今生他却见识了这些功利和冷酷之外的另一面入生。
让一个刚刚被师兄以命换出性命来的入承认入之间本无情义可言,又是多荒谬的事情?
因此程钧道:“你既然感情皆是虚幻,那么你义父用性命护送你逃走,也是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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