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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卷 江湖长恨 第六章 妙手空空盗不来(1/2)

李秉三人驾着马车,没过多久就下了官道,取道小路。

这马倒是脚程快,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奔出去三十多里。

“喂。

这人醒了!”盈澜儿拉开马车的门帘,却见外面正是“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的景。

李秉轻轻拽了拽缰绳:“正好,这马儿也乏了,瞧着也没人追上来,我们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好了。”话还未说完,这马车就已经停下,一匹马驮着三人马车长途奔波,也确实太难了些。

“喂!

醒了就起来吧!

别再装睡了。”李秉倒是不客气,拉着少年手上的领子,一把拽起来:“救你出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答的好,我们就放你走。”说完李秉给盈澜儿使个眼色。

还不及她开口,这少年猛的坐直了身体:“得,不劳您大驾了。

这个我在行的很,我自己来。”

少年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我叫安庆方,鄂州人士,现年十四,无父无母,从小流浪乞讨为生,有过一个师傅,教我妙手空空和制作简单的迷药,后来我就靠这个为生。

嗯……自我介绍完了,下面该说什么……嗯……该说是为什么会被他们抓住。”

安庆方真是驾轻就熟,丝毫不顾及两人的反应,用肩膀蹭了蹭脖子,接着说道:“嗯……事情是这样的,两个月前,有人找到我,花三百贯钱让我去江南云起宗偷一本书,我随口就答应了。

费了好大功夫总算拿到了拿书,可我刚一得手就被住抓住了。

他们让我交代是谁要那本书,我照实说了,然后带他们去约定好的交货地点。”

少年似乎有点渴了,抿了下嘴唇,也不废话,接着说道:“他们设好了埋伏,可谁知道那人的武功很厉害,不仅逃走了,杀了一个人,还打伤了他们的老大。

然后又赶了一天路,就被你们救出来了。

好了,就这这么多了。

你们打算怎么办,放了我还是杀了我?”

这少年这么直接倒是弄的李秉措手不及:“行,真有你的。

是不是你每次被抓都是承认的这么利索?”

安庆方本想说话,嗓子却忽然哑了一声,只得咳两下清清嗓子,说道:“一开始当然不是的,可是后来我发现,就算开始不说,到最后还得说,平白无故挨一顿打,索性一开始就把我知道的全都说了好了。

你们省事,我也省的挨打。”

少年回答的义正言辞,李秉已经乐不可支,可是刚笑了两声就收敛了笑容:“小伙子,你很聪明嘛,交代了一堆事情,却把最重要的点都隐瞒了起来,你是不是以为不说这些秘密,摆脱自己的干系,我们就会放了你?”

李秉板起面孔,瞅了一眼安庆方的神态,接着说道:“首先,那本书是什么,有什么特别之处,你一点没说,既然这书惹出来这么多事情,总不会是一本《论语》吧;第二,那个人为什么会找到你,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那个人总不会在路上随便抓一个人就让他去偷书;第三,既然他们都已经找到跟你交易的那人,为什么之后既没有杀了你,也没有放了你,更没有把你送去官府?

留着你,肯定是你还有用的价值。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盈澜儿听得豁然开朗,连连点头,一拳打在安庆方肩膀上:“差点让你蒙混过去!”

安庆方本就瘦削,一拳打在骨头上,疼的哇哇直叫:“冤枉啊,我一时说忘了嘛!”说着本来想瞪盈澜儿一眼,最终还是没敢。

“那书的名字叫《白雪内经》,蓝色封皮,其实书名里面,我只认识一个‘白’字。

那本书我倒是翻看过,虽然看不懂,但是里面有些图画,看起来是本武功秘籍。”

盈澜儿听言,看着李秉低声道:“《白雪内经》是云起宗最上层的内功心法,是凝练真气的上上之选,等闲人是学不到的。”

安庆方也打量了一眼李秉的眼神,看着他不说话,只能接着说道:“来找我偷书的那人,见我的时候一直戴着斗笠,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至于他为什么来找我,说不定是因为我在这个行当已经小有名气了。”安庆方说到这里倒是有些亢奋:“不是跟你吹啊,别看我年纪不大,在这一行里面,我已经算是祖师辈的了。

前一段时间,江湖上还送我一个外号叫‘探风手’,就是说风里面藏的东西,我也能偷出来。

那人来找我也是理所当然。”

看着李秉默不作声,安庆方知道似乎已经打消了他心里的疑虑,似乎不会对自己动手,稍稍放松了一下,接着说道:“至于他们为什么还带着我,我也不知道。

说不定他们以为我还有什么知道的事情没有告诉他们,所以带着我。

就好像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也还带着我一样。”

听到这话,李秉笑道:“诶,我想知道的你可没有全告诉我。

我记得你今天逃跑时候用过一个竹节迷药,那东西倒是很管用嘛,哪里来的,还有没有啊!”

安庆方刚才还大大咧咧,这会儿却忽然低沉下去,眼睛望着车厢外的淡白的云彩,似乎想起了旧事:“那东西是我师傅给的。

我以前四处流浪,经常吃不饱,后来在幽州遇到一位好心人,他教我妙手空空的本事。

他虽然没有收我为徒,但我在心里一直管他叫师傅。

他一共给了我五枝迷香,让我遇到危险的时候逃跑用,不可以干伤天害理的坏事。

今天那枝已经是我最后的一枝了。”

盈澜儿听到此处,嘟嘴说道:“这算是哪门子的好人啊,教什么不好,教你偷东西。”

安庆方听了这句话,似乎有点发愁起来,原本的活泼性子也不见了,眸子已经染出斑斑血丝,嘴上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我师父是好人,你不要说他。”

李秉猜着怕是他师父已经过世,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略微摇头道:“好了,既然你交代完了,那你走吧。”

安庆方正要下车,硬是被盈澜儿一把拽了回来:“你就这样放他走了?”

“不然呢?

难道还把他送回去?”

盈澜儿闷不吭声,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我刚才糊里糊涂跟着你把他救出来,已经是不对了。

现在知道了他是贼,更是不能放他走了。

仔细想来,那大汉是见过我的,等他醒来发现人不见了,一定会去‘非派’找我的麻烦,到时候你走了。

我可惨了。”

李秉看他固执,起身准备跳下马车:“那好,反正这里马上也到进巴蜀了,你送他回去吧,我可走了。”

“祸是你惹出来的,你这就想走?”说时迟,盈澜儿一鞭挥出,想要缠住李秉的小腿把他拉回来。

李秉也不甘示弱,双手抓住车厢顶棚,用力跃起,单凭两脚便死死定住盈澜儿的长鞭。

一场惨烈厮杀即将展开,顷刻间,小小的车厢剧烈震荡起来。

……

四个时辰过后。

已是寅时末刻。

月还朦胧着,天色已渐亮。

灰蒙蒙的天,太阳和月亮一东一西、一明一暗同时挂在天上。

饶是马儿赶了一天路,晚上也未休息,已经疲乏不已。

回客栈的时间竟比逃离时多了整整一个时辰。

李秉一宿没睡,多少有些倦意。

走过镇子的牌坊时,拉开车厢的门帘瞅了一眼,里面的两人倒是睡得踏实。

他放慢马车,伸手摇了摇盈澜儿,手背上一排整齐的牙印还渗着血丝。

“到了镇上了,你快起来吧,一会按你说的,就说是他逃跑了被我们抓回来。”李秉看她不起身,又轻轻推了两下:“你确定这样没问题么?”

盈澜儿执拗两下,还是最后还是被摇醒了,睡眼惺忪,满是血丝。

右手揉揉眼睛,左手捂着嘴打个哈欠:“没问题的,不管我们怎么说,他们都知道是我们带走的人,现在人交回来了,只要面子上过的去,他们不会管那么多的。

毕竟都是法家四门,闹不翻天的。”

李秉关上车厢的帘子,哼哼一句:“早知道你睡的这么死,我就自己走了。”

盈澜儿听得似清非清,朗声道一句:“愿赌服输,既然输了就要信守承诺,帮我把他送回来。”

李秉摇摇头,微微一笑:“谁能料到,堂堂非派女侠,居然会‘边哭边咬人’这种招式,我真是输的心服口服。”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客栈门口。

正门半掩着,门前挂的两个灯笼还发着淡淡的烛光。

盈澜儿下了马车,一个人走在前面。

李秉本想把安庆方也弄起来,但看着这孩子面黄肌瘦,睡的正香,只是轻轻推了推他,转头一看,盈澜儿已经进了客栈,便冲她说道:“你先去吧,我把他绳子解开就过来。”

李秉刚解开他脚上的绳子,还未等到盈澜儿回话,只听客栈传出一声尖叫。

说时迟,他也顾不得车上的半醒半睡的安庆方,立刻冲进客栈,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客栈大厅四壁已经被鲜血染红,地上的几具尸体惨不忍睹,仅仅勉强可以辨认出来,正是店小二和云起宗的四人。

五人似乎都是炸体而亡,内脏器官溅的满地都是,好不恶心。

李秉看这惨状几乎要吐出来:“这是什么邪法?”

盈澜儿初入江湖还不久,更是没见过如此惨状,着实下的够呛:“我也没见过。

看那些血还鲜红,这些人都死的不久,凶手说不定还未走远,我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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