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 塞北萧风 二十章 百年奇才谁敌堪(1/2)
第二局药学派输了,现下这一比一打平,第三局显得尤为重要。
若说‘行功’‘植药’比的都是积年累月的功夫,这第三场比的‘问针’则更看做临场发挥。
“素闻‘青蝎苗寨’有一套闭人经脉、废人武功的针法,我千花杏坊也以行针见长,正想请教一下。”见着己方士气低迷,千花杏坊的坊主岑孤柔主动站了出来,这简单两句话,声音响亮,气势恢宏,不禁让众弟子心中一振。
岑孤柔如此自信,也有缘由——她千花杏坊本就是以施针见长的门派,她钻研数十年,更是将祖上各路针法研究透彻。
所有人都说,岑孤柔是青苗一脉百年不遇的天才。
她十二岁开始行医,十八岁将所有千花杏坊的行针典籍背个滚瓜烂熟,成为首席大弟子。
三十岁执掌门派时,整个江湖,论针法,已经无出其右。
经过这十多年的经验积累,她在针法上的造诣,早已经远远超脱出了所有人,可谓一骑绝尘,无人望其项背。
她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这一局,看起来,比‘行功’的比试,更没有悬念。
说话间,两个千花杏坊弟子已经将木质人偶拿了上来。
人偶一人高,身上所有经络和穴位都标注分明。
所谓‘问针’,也叫‘斗针’。
是青苗一脉比试方法中最有看头的一局。
人体经脉分十二正经以及奇经八脉。
十二正经共有三百零九个穴位,又分左右两侧,则共有六百一十八个穴位。
奇经八脉上,共五十二个穴位,还有分散的奇穴四十八个。
故,一个人一共有七百一十八个穴位。
以人偶为棋盘,分攻守双方。
攻方先施五针,然后双方轮流,每次各施一针。
若六十回合之内,这人偶的十二正经加上奇经八脉,二十条经脉中,有不超过四条被封,则算守方胜,反之,任何时候只要人偶的五条经脉及以上被封住,算攻方立即胜出。
这场比试要双方共施百针以上,更何况医针又有九种——鑱(chan)针、圆针、鍉针、铍针、圆利针、毫针、长针、大针。
其作用各不相同。
七百余穴位中选取百余个,配以九种不同针具,更有多重独特手法,组合起来,真是有万万种变化,结果自然难以预测。
更何况,医道如此严谨,往往只是一针扎错,便要落个满盘皆输。
岑孤柔走到那一人高的木像前,伸手问道:“谷寨主,你是想先出针,还是后出针?”
这谷寨主只有二十余岁,毒学派中的掌门,属他年纪最小。
苗族分支无数,每一支都有独特的名字和文化。
这‘青蝎苗’便是其中一支,十分擅长医学。
在苗寨之中,广有才名。
甚至其他苗寨,又把青蝎苗叫做“青医苗”。
“不忙!”萧何才看岑孤柔如此成竹在胸,伸手拦下谷寨主。
“哦?
难道萧掌门连这第三局也想认输不成?”岑孤柔求胜心切,出言讥讽,满堂药学派弟子笑成一片。
这斗针原本就考教心智,这谷寨主年纪轻轻,稍微施压,说不定就要乱了阵脚——岑孤柔真是一手好盘算,连心机也斗上了。
萧何才也不理会这嘲弄,走到木人身前,对着所有弟子朗声道:“两位都是行针的大家,青苗一脉,在无人能及,难免在斗针期间,使出些大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针法路数。
这一百二十四针下去,到时候人偶身上插得到处都是针,恐怕连我们这些掌门,都难以难以判断输赢,恐怕最后又免不了一场口水仗。”
“那以萧掌门高见?”岑孤柔眉毛上挑,心知萧何才又有诡计盘算,十分不屑。
“不如我们各派一个弟子,坐于堂上,每次施针分都别在他们两人身上,到最后他们经脉有无阻塞,一搭脉便知。”萧何才还是一副飘逸姿态,似乎丝毫不担心这场比赛会输。
“这样也好。”岑孤柔略作思索之后便答应下来。
以活人为棋盘,也不是首例。
更可况一边出一人,有两个结果参照,也不怕他们使诈。
只是在活人身上施针,没有经络图案标注,对针法要求就更高了。
岑孤柔和萧何才,各选了一个男性弟子,脱了外袍,只穿短裤,坐在堂上。
就算千花杏坊有温泉滋润,这寒冬腊月,刚落过雪,也不知道是冷是不冷。
两边都是学医弟子,即便是姑娘家,也是见怪不怪,看着两个弟子几乎脱光,也没有半分扭捏姿态。
“岑坊主,那我便先施五针了。”谷寨主见一切落定,终于走出人群,想当这进攻一方。
“且慢!”
同样的一句话,又是灵枢派的郑掌门。
他喊住谷寨主:“依我看,双方还是验一验这两个弟子的经脉为好。
若是有人本身经脉就阻断,亦或是没有内功修为,那比试之后再搭脉,必然是经脉闭合的结果。”
被郑掌门已提醒,岑孤柔心中一惊:险些着了这萧何才的道了。
还是郑掌门江湖经验深厚。
萧何才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郑掌门还真是小心啊!
那么我也认为验一下最好。
不然有些人输了不服气,还要找这样那样的理由。
那么就请两位掌门,互相验一下对方弟子的经脉吧。”说完,他又微微点头笑笑。
这一笑,更让郑掌门觉得其中有诈,使个眼色,让岑孤柔仔细查探。
“没有问题。”青蝎苗寨的谷寨主先说了话。
岑孤柔上手搭脉,不仅号了双手双脚的脉,还在颈部也号了一脉,甚至连奇经八脉也检查了。
“这二十条经脉都是真气充盈,没有问题。”
“那好,我再确认一遍,两位掌门都验过弟子,确认已经了解情况,可以开始了吗?”萧何才说道,目光扫过郑掌门,笑的带着一丝轻蔑。
郑掌门很是不服气,心道绝对有诈,可连岑孤柔这个施针行家都没检查出来,他也只能忍住不发。
“检查无误,可以开始!”
“检查无误,可以开始!”
岑孤柔和谷寨主齐声答道。
谷寨主是攻方,在飞快的在自己弟子身上施了五针,然后又以同样的手法在千花杏坊弟子身上施了五针。
“任脉,水分穴,鍉针。”
“手太阳小肠经,肩中俞穴,铍针。”
“手太阳小肠经,肩外俞穴,鑱针。”
“足太阳膀胱经,魂门穴,铍针。”
“足太阳膀胱经,神堂穴,圆利针。”
报针的弟子,将这五针大声读出。
不过这在真人身上认针法要比木质人偶上认针要难上不少,这弟子站在边上,居然能将谷寨主的针法说个明白,显然在针法上的见识也不低。
岑孤柔看了这五针,心中大致已经知道这谷寨主想封住的是哪几条经络,略作思量,便在弟子身上也施了一针。
“手厥阴心包经,天池穴,毫针。”
这读针的弟子还未说完,岑孤柔就已经觉察出不妥,这谷寨主的的穴位虽然没有问题,但是这针法居然不仅仅是中原地区通行的针法,更混合了‘苗针’‘新罗针’的针法。
这不同的针法施展在同样的穴位上,效果和中原针法又不太相同。
(新罗,今部分朝鲜及韩国地区。)
“原来,你们打得是这个算盘。”岑孤柔看了萧何才一眼,瞧着他也在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心道:你想用别的针法来迷惑我,怕是痴人做梦。
岑孤柔不愧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即便是苗针或是新罗针,她也能将每一针的效果分说明白。
两人一招一招比试,岑孤柔每次施针,几乎毫无停顿;谷寨主则经常要思虑良久才肯下针。
饶是如此,岑孤柔也对他赞赏有加,论针法,恐怕千花杏坊之中,除了自己,没有人再是这个年轻人的敌手。
赞赏之余,她不免生出几丝担忧来。
毒学派有这么厉害的后辈,就算现在自己能赢了问针这局,等自己百年以后,哪里有人是他的敌手?
等这一共两百零四针完毕,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原本应当是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比完的,谷寨主思考的时间太久,延缓了进程。
“所以针已经施完,一共封闭了四条经脉,应该算是我们胜了。”岑孤柔让两个已经满是银针的弟子站起身来,展示给所有人,并且宣布了自己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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