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九节 庞宁的判断(1/2)
凌河一战,女真人失去了五千多战士,他们何曾丢下尸体?
在冷兵器时代,拥有大量马匹的女真人无论输掉多少场战斗,都是只溃不败,哪怕明军偶尔能以优势兵力取得局部胜利,女真溃兵也能依靠机动力迅速逃离战场。
像天命十一年宁远之战,天聪三年州之役,或者今年三月的麻线馆之役,女真人吃了红衣大炮的亏,打了败仗,伤亡却也就几百人。
而这样吃败仗的时候是少之又少的,在辽东这块土地上,更多更多的时候,女真人都是拍马追杀的胜利者。
自老奴努尔哈赤举“七大恨”竖旗反明起,女真人便始终是这片土地上的胜利者。
万历四十六年,努尔哈赤先夺抚顺,打赢了震惊四海的萨尔浒之战,再下开原占铁岭,往东征服叶赫部,往北接纳了科尔沁等蒙古部族。
天命六年,当天启皇帝还在“三大案”和党争中分不出身的时候,后金人已经一路南下夺下了辽东重镇沈阳、辽阳,控制了整个辽东。
天命十年,努尔哈赤定都沈阳,从此以这里为中心向四方征战。
一次次的劫掠壮大了后金的力量,他们习惯了在马上追逐败兵,抢劫富有的明国市镇,他们习惯了掠夺边境明人为奴,习惯了一个胜仗接一个胜仗的生活,在战利品和战俘的奴隶中富裕起来的生活。
辽东的百战明兵被打光了,只剩下会逃命的老兵油子。
辽西敢战的明兵打完了,只剩下躲在城墙后面的新军。
而后金的勇士却在一个接一个的胜仗里不停地锻炼,越打越多越战越勇。
虽然总有些战损,但劫掠来的人口更多,这些战俘被平均分配到各个牛录中,他们中地一些很快会成为战士,为了军功和命运在战场上为后金厮杀。
他们打得辽东明军一溃千里跳进了大海,他们打得辽西明军闻风丧胆再不敢出城,他们打得方圆千里地游牧民族不敢应战甘心做帐前鹰犬,他们打得朝鲜纳贡称臣再不敢和明国来往。
他们只要凑满八百骑便敢在朝鲜半岛杀个来回,他们曾经横扫过大明京畿,让整个大明朝在他们的铁蹄前颤抖。
除了高耸的长城关隘,再没有什么能够拦住这些骑士的铁蹄。
像滚雪球一样,女真人地这个强盗集团越滚越大,威震四邦。
其中的关键,便是女真“满万不能敌”的神话,便是这些骁勇能战地战士。
在东北亚威风八面的后金,实际上却只有这五万战士,每战死一个,后金就少一分力量。
对于皇太极来说,每一个战士都是宝贵的依赖,什么都可以失去,唯有这些战士不能失去。
但在大凌河边。
只用了十分钟。
皇太极就失去了两千多精锐摆牙喇。
只用了十分钟。
南海人就把女真人满万不能敌地神话狠狠撕碎。
改水营赢得那么轻松。
仿佛是信手拈来。
仿佛早已计划好这一场胜仗。
仿佛这只是一个庞大战略中地一步小棋。
仿佛在辽东打败这支近乎无敌地女真大军。
屠杀了五千女真骑士。
也根本不曾让他们有多少兴奋。
女真人恨。
他们绝对仇恨这支杀了他们五千同胞地军队。
但由恨转化到杀戮地条件是自信。
女真人被改水营打掉了这种自信。
无论有多少恨。
改水营这样地杀神。
女真人绝不敢再试第二次了。
三千名关宁溃军和三千匹军马被送到了临时港口。
听到了大凌河一战地战况。
庞宁惊叹之余。
也相信这次通商会取得成功。
大明是个有油水地敌人。
那里有大量地人口和财富。
后金有理由不停地和大明作战。
打家劫舍掠夺资源。
而南海国这样地敌人。
是一块又臭又硬地骨头。
既然后金咬不动。
庞宁不相信皇太极会继续死扛着。
果然。
不过五天。
贸易队就飞马来报。
后金愿意和南海国做生意。
条件是改水营在十天内撤出大凌河。
贸易队带回来了皇太极地一封信:
“尔既与我通商,何又出兵助明?
尔既与我欢好,何又杀我金人?
我不知尔而围攻营寨,是我之错。
尔明知我而直趋逼迫,尔之错!”
大段大段的话,都是皇太极对大凌河之战地不爽。
作为失败者的后金看来,南海国非常错误地杀害了五千名后金人,应当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和责任。
但话锋一转,皇太极在信里说道,
“……大金南海二国,合当通商互换,永世盟好。
若违背誓言,不以客国相待,或再对尔举刀相向,我必受天惩罚,寿命不长而夭亡。
尔若再助明军,害我金人,亦必遭老天惩罚,寿命不长夭亡。
两国誓遵盟约,相处以诚,则必蒙天地保,年代久远。”
庞宁愣了愣,弹了弹信啐道,“谁说要和他们这些野蛮人盟好了?”庞宁疑惑地看了看贸易组几个人,问道,“你和他们说的?”
庞宁这边的人都是些海盗,在风浪里锻炼了几年,要打要杀没问题。
但要说精通礼仪,仪表形象要能上台面,那还真找不出几个。
这个贸易队的负责人叫“公子”,是赵如通过走私商人招来的帮手。
这人不肯和人说真名,惠州的那家海商只知道他原
官宦人家的长房子弟。
天启元年努尔哈赤打下沈阳老小却全毁在的后金人手上,与女真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因为这层实打实的背景,庞宁也不他,找了几个“破海营”的老水手协助,便放心地让“公子”负责这次交涉活动。
见南王问道,“公子”拱手笑道,“我们何曾这般说过,这是鞑子被打怕了,满嘴的好听话,其实就是求饶!”鞑子示弱似乎让“公子”心情很好,笑道,“对付这些夷人,便是要用硬拳头,说得再好听也不经用,打得他痛了,他便知道让了。”
庞宁和赵如对视了一眼,笑了笑。
皇太极这土包子是被改水营的火力吓到了,说什么也不敢再招惹南海国。
其实真论起来,南海国背后只有一个小小琼州府,三十万汉人,又哪里有实力能和皇太极耗下去?
史班去年生产的全部两万枚手榴弹,这一次就用掉了大半,皇太极要是继续和改水营死磕,几万骑兵围着这边打,手榴弹扔光了改水营肯定顶不住。
皇太极如果真下了狠心,庞宁和秦明韬也只有上船逃跑的命。
其实握手言和不但是后金的愿望,也是南海国的愿望。
这些算是军事机密了,庞宁不会随便说出来,只淡淡说道,“公子辛苦了,这次出力甚大!”庞宁打量了下这个“公子”,见他一身世家子弟的风雅气度,心里颇有些好感,点头笑道,“只是不知道那皇太极开地什么价钱?”
公子想了想说道,“鞑子贝勒说,最好是换我们地大炮。
那贝勒杜度亲口说的,价钱由我们开,只要能换到打那么远的大炮便成。”
赵如听到这话,笑道,“这些鞑子当我们是傻的么?
炮给他们了,他们可以远远地拆了我们地围墙,再拿骑兵来冲锋,火枪手也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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