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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节 府城赶考见闻(1/2)

于南和钟会两人一路说笑往北面去,倒和以前赶考乡试的生员似的。

两人图个自在清净,路上也不寻那些会馆落脚,只找客店住宿。

足足走了十七天,才从海南岛最南面的崖州,走到最北面的琼州府城。

这天下起雨来,两个秀才背着包裹打着油伞往城里赶。

好在那土路刚刚翻修过,用沙砾质的软土铺的,在雨里没有积水,还能走。

两人沿着土路走了一阵,下午到了府城。

找了块石头揩掉脚底的泥,两人穿过南城门进了府城,便看见城里一片宁静景象,似乎已经逐渐从战火里恢复过来。

虽然下着雨,街两边的店铺里客人依旧不少,酒楼里听戏喝茶的坐着不少。

于南在街上左右看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才发现脚下青石铺就的主街,如今已经换成了一种石头般东西重新铺就。

那不知道什么东西铺成的路面,中间略高,两侧略低有排水浅槽,雨水打在路面上,就顺着路面流进了两侧浅槽,然后流向两边建筑后面的大水渠,排出城外去。

虽然阵雨很大,排水系统依旧运行良好,路面上也没什么积水,比其他老道路好得多了,让于南心里赞叹。

但更让于南想不通的是,那整个路面竟似一块石头铺成,毫无缝隙。

低头仔细看,又发现石头表面有工具涂抹过的痕迹。

钟会前段日子来了次府城,知道水泥路的来由,见于南低头看那水泥路,笑道,“于大哥见过这水泥没?

我听那些工匠说,这水泥是东王发明的,本是一团粉末,遇水成泥,所以叫水泥,风干后便这样坚硬如石,用来修屋搭桥甚是方便。”

于南这才收起了惊讶的眼神,解嘲道,“想来和那石灰差不多,就是硬了不少,我刚才还以为是块大石头。”

钟会笑道,“这个比喻倒是新奇恰当,说起来真是和那石灰差不多,据说也是烧出来的,好处是硬了不少,不会掉灰。

不好就是颜色有些发黑。

如今官家铺子里有卖,也不多贵,府城不少有钱人买去做院子,用来修路的倒是只有这一条示范路。”

于南闻言便道,“这东西我们贩卖到崖州去,不知道卖不卖得出去。”

钟会想了想,答道,“这难说,一个要耗费运输资费,崖州人穷,不一定用得起。

二个崖州偏僻,知道水泥好处的人少,就怕我们好不容易让百姓知晓,官家就自己运去卖了,倒为别人做了嫁衣。”

于南点了点头,换个手举伞,抖了抖已经浸湿的衣摆,岔开话题道,“这雨大,我们先找个落脚地方去。”

钟会眯着眼睛看了看雨幕里的街道,说道,“府城用钱颇贵,倒是城北那家闻道楼,清净实惠,我们就去那里先住下来罢。”

于南也来过几次府城,听说过闻道楼,知道是那家便宜的客栈,那地方不在闹市,但客舍干净整洁,一般都是各州县儒生落脚府城的地方,点头道,“那里向来人多,就怕没了房间,先去看看罢。”

两人穿街走巷,没多久就到了那个新建的水泥大广场,钟会上次来时候,这个广场也没建成。

下了雨广场上没人,两人好奇,还是打着伞四下里打量一番,在广场东面看到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董学普刚刚颁发的《民商法细则》

钟会一见那碑文上密密麻麻,刻着几千指甲大小字,摇头道,“除了读书人,有谁识得这么多字?”

于南点头道,“这能有几个人认真看,想来是供百姓追本溯源,作为断案判官清正的保证。”

钟会又指着上面一句话道,“‘所告案件判官已判后,不服可上诉法官再判’,这设定法律的人当真是迂了,判官是法官管得,能不是法官的亲信?

判官给了判决,法官难道还会驳回。

这么层层上告,岂不是让告状人找苦吃。

去法官那告判官,得罪了判官,这以后怎么过得了日子?”

于南点头说是,却是如此,这法文去落入了虚处。

两人正在那里叽叽喳喳议论,突然听见后面一个声音道,“二位有所不知!”

两个秀才看得入神,没注意后面来了人,吓了一跳。

转头看去,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军官站在后面,再后面还跟着两个带刀侍卫,帮这军官举伞。

两人见那军官一捻长胡子,穿着一身阔背束腰的金色锦袍,上面绣了流云海浪,知道是南海国高级军官服。

又见那军官头巾上有三星两杠的标志,知道是中等差办的大官,吓得赶紧作揖行礼。

来人是梁老大。

见两个秀才行礼,梁老大也回了一礼。

打败了明朝两次讨伐,穿越者料想短期内不会有大的军事活动,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南海国经济建设上。

秦明韬最近一直在澄迈一带募人开垦,修水坝挖水渠,组织了一万多人,忙得热火朝天,要在澄迈南部丘陵地带建一个农业新城。

事情多,秦明韬把赵德几个都调了过去搞管理,自己也是分身不得。

南海国断了海上贸易路线,火药等军事物资严重不足,史班本来就忙,便以此为借口一直把改水营先锋营的火枪拖欠着。

军队没用上枪,只能做些日常的老式武艺训练。

改水营就在府城附近做些拉练,倒也没太多事情。

秦明韬今天难得回了趟府城,梁老大等几个旗总赶紧到北王那汇报了下训练情况,但秦明韬也没怎么认真听,表扬了几句就把他们打发了。

梁老大懒洋洋出了门,刚和其他几个旗总告别,就看到大雨里两个书生举着伞,在广场上在看碑文。

梁老大一时好奇,便过来搭话。

这碑文立了也快四个月了,刚开始天天有人围着看,还有好事的读书人给百姓逐条点评讲解,也是一件轶事。

但到了现在,大家都习惯了,除了要告状打官司的,少有人来读上面的文字。

梁老大现在也算是高级干部了,但是穷苦出身惯了,以前环境养成的文化习惯不是一时改得掉的,打心底里对儒生有种尊敬。

梁老大以为两个戴着方巾的秀才有事要告状,上来搭话。

见两个读书人跟他行礼,两人手上伞一歪,身上的青衫都打在雨水里,梁老大赶紧回了礼。

梁老大笑着指着那碑文对两个秀才道,“二位有所不知,我南海国如今的六十三个判官,十六个法官,都是大理寺这个部门的七个执事投票推举出来的。

而大理寺七个执事,又都是四王共同任命。

判官法官的一并用度,也都是**一条线,由南海国财政直接拨给。

所以判官不受法官管辖,也不受知县知州管辖,**判案!”

两个秀才见这高官,本来心里有些不安。

但见这大官没什么架子,倒是和善地给他们介绍起来,二人心里逐渐安定下来。

钟会胆子大些,看了于南一眼,答话道,

“这位大人说的是,我们不知底细,妄自议论了。”

梁老大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你们二人可是从乡里来府城打官司?

那边那幢水泥柱子房,那便是府城中区的判官院,到那里登记了,出五十文钱找个讼师帮你们分析仔细了,找出依据,排队等两个礼拜,判官便会叫你们去开庭断案。”

钟会听说还要等几天,想到前朝一州县一个衙门,打官司也不用排队,怎么现在一个州县一两个法官,七八个判官,怎么还要排队?

年轻人胆子大,钟会不禁晃了晃脑袋问道,“这还要排队?”

梁老大打量了下钟会,答道,“也就是这个月的事情,这打官司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多,有时候连几钱银子的纠纷,也有人告上判官那的。

你们是来告状的么?

莫急,也不过两个礼拜。

先找个诉师把案情分析好了,凑足了证据等开庭。”

钟会听了这话,叹气道,“上古治民之道,重教化而轻律文,才有三代之制。

民心若水,宜疏不宜堵,宜导不宜纵,若纵容之,必百倍千倍地钻营纠缠。

这判官法官一节,我看不好。

越级上告之事更不妥,此风一开,百姓不以本业为重,不知君臣之礼,抛隐忍勤勉之德,事事争对错言是非,诚非长治之道。”

明末风气开放,书生议论朝廷政也是一种风俗,钟会一时忘记了这是杀人如麻的新朝,对着梁老大说了这些。

可怜梁老大读了几年夜校,好不容易识点字,哪有这钟会能说会道,一时不知道怎么答他。

于南见状,赶紧打岔道,“大人,我二人本是书生,来考这次太学的,我这朋友考的是‘治论’一门,所以对这碑文法律治国之法,有些思考。”

梁老大听说他们不是来告状的,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多管闲事了,一时有些尴尬,哦了一声,道,“是要去太学读书的…那地方就在城东北。”梁老大觉得有些不投机,淡淡地道,“二位慢慢逛,我有事在身,先走了。”

两人赶紧行礼告别,梁老大想到这些学生以后不过分配做低级官吏,也不和他们多礼,虚抱一拳就走了。

于南见梁老大走了,苦笑道,“你对大人说那些做什么?

那位大人位高权重,说不得这政策也有他功劳,如何有当面说别人事情做的不好的。”

钟会也觉得自给有点唐突,笑道,“于大哥说的是,那大人那般友善,本是个结交机会,倒给我坏了事。”

于南摇了摇头,说道,“这话如何说得,这都是要机缘的。”

两人没了兴致,便离开广场,背着包裹往北面的闻道楼走。

还没到那客店,就有小二上来招呼,那小二穿一身海布短衣,殷勤不过地走上来说,“看二位样子,这是要寻个地方休息!”

于南以为是黑店揽客的,赶紧道,“我们定了要去闻道楼,你莫来多事!”

那小二听到这话,脸上笑开了花,大声道,“这不是正好,客官要去我家住宿,我前头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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