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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青衣社(1/2)

“你们不是也刚到玉京吗?

怎地这么快就联络了青衣社?”

明钦大感奇怪,他和两人一路同乘,分开才不过两个时辰。

“公子有所不知。”雷大艋笑道:“我们早通过‘子母天罗’将状子呈告给青衣社。

她们今晚在北海庄园开设公堂,介时会召见我们嘞。”

“原来如此。”

子母天罗和业镜、心镜都是仙家的监察手段,明钦在地皇县的时候曾见过那种和铜镜相似的天罗,子天罗可以将收集到的讯息便捷的传送给母天罗。

雷大艋为了营救魔焰门主,提前写好了许多诉状,原本打算往七曜府投递一些,哪知此间防范甚严,根本就难以接近。

北海庄园是玉京城有名的富贵繁华之地。

处处是雕梁画栋,直插云汉,道旁的树木都张灯结彩,充满喜气。

鲜衣怒马、寻欢作乐的豪贵不知凡几。

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让人不知不觉就目迷五色,陶醉在一片丝竹管弦之声中。

青衣社指定的地方是一片烟波浩渺的湖泊,湖边筑了几个小亭,三人吃了点麦饼,坐在亭中等候。

一直到了子时以后,行人渐渐散去,夜空中不时吹些凉风,寒侵肌骨。

四周很有些神神秘秘的男女盘桓不去,明钦暗中猜测这些人跟青衣社只怕都有些关联。

再过小半个时辰,明钦坐在欄杆上靠着石柱方有些昏昏欲睡,忽一阵衣袂飘飞之声遥遥传来,雷大艋一跃而起,面露喜色,“来了,来了。

公子,快下来——”

明钦回头一看,黢黑的北山上飞来一群翩然起舞的宫娥,这些女郎一个个手持油纸伞,擎着青纱灯。

面罩薄纱,脚底踩着高高的木屐,肩头搭着长长的披帛,齐声颂唱:“青衣社、布德泽、拯道义、黜奸邪……”

飞到近处。

手掌在伞柄上一拍,花伞打着盘旋飞到半空,宫娥们舞动水袖,披帛纵横纷错将一座小亭里里外外遮蔽的风雨不透,这才接过花伞缓缓飘落。

一众宫娥将小亭团团护定。

就见影影绰绰的小亭中坐着个美好的倩影,方才宫娥们舞动的花团锦簇,以明钦的眼力都没看出这女郎是怎么过来的。

一人站在旁边恭谨的道:“夫人,诉状已经清点好了,请夫人示下。”

那夫人轻嗯了一声,幽软的道:“开始吧。”

侍者拿起书簿念道:“孙某状告海、竺几位公子乂乂,法不敢究。”

“法不敢究,我能奈何?”夫人淡淡道:“下一个。”

侍者揭过一页又道:“某某状告里长霸占桃林三千余亩。”

“下一个。”

“某地修建摘星楼活埋一人。”

“下一个。”

“某处……”

夫人打断道:“上次许某被缉查击杀,撇下老母和三个孩子还有生病的妻子,我让你支取的银元送到了没有?”

“夫人你还记得这事。”侍者忙道:“许某死的真冤呢。

对母杀子。

对子杀父,魑金楼还指使‘芒刺’文过饰非,百般遮掩,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处。

许某的家人一直在仙官的控制中,这件事情恐怕不太好办。”

“这事先盯着吧。”夫人道:“栖霞郡的善款送去了没有?”

“这事我准备让姐妹们亲自去办。”侍者感叹道:“前天听说栖霞郡查到五个仙吏私分善款,竟然只落了个革职察办。

照这看来,庞国舅作为皇亲国戚只因克扣赈粮便被包龙图喂了铡刀,他死得可真冤呀。”

明钦和雷大艋两个远远听着,侍者念的大概都是青衣社从‘子母天罗’上收集的诉状,青衣社虽然颇有一些能力。

但也只是救困扶危做得多,对于贪官巨恶涉及朝廷的往往也是爱莫能助。

侠之一字渊源甚远,古来有一种专门的游侠,太史公著为列传。

韩非说‘儒以文乱法。

侠以武犯禁’。

侠是不被官府所容的。

要做侠就得像墨者那样摩顶放踵,居无定所,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个‘游’既是主动的也是被迫的。

至于地方上财雄势大的士绅,修桥铺路、仗义疏财、救困扶危,能够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做一些仁侠之事。

也算难能可贵了。

中夏地大物博,山高皇帝远,游侠或士绅自有其合理存在的空间,仙家神通广大,监察和交通百倍于凡间,本应该法治彰明,廓然大公,像三侠、五义之流辅佐官府不失为一件好事,然而这些人之所以遗讥江湖,目为鹰犬,总是官府不能代表道义、邪恶充斥,侠者又怎么能不以武犯禁呢?

雷大艋见亭中人迟迟不予召见,不由着急起来,上前拱手道:“小人魔焰门雷大艋恭候多时,龙门山十万百姓哀苦无告,万望夫人赐以援手,加以救拔。”

亭中人小声议论了两句,侍者掀帘出来站在石阶上,“龙门山的事夫人已经听说了,近日会派遣姐妹前去调察,倘若查证属实,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雷大艋诚恳地道:“那章高林开设银庄,以重利诱骗百姓,又曾在传敃宝殿通告天下,是以百姓信而不疑。

谁知他携银潜逃,致使百姓血本无归。

本门门主进京求告,又无端被囚。

无奈请夫人主持公道。”

明钦听了个大概,心说那什么章高林固然罪有应得,魔焰门在这件事中怕是也扮演了不怎么光彩的角色。

昔年墨子声称兼相爱、交相利,众人虽不知利人以利己,却颇能损人以肥己,七曜府公然以利益为天下倡,七大楼主一个个闷声大财,处处与民争利。

众人不小心捂紧自己的口袋,偏要往这圈套里钻,送羊入虎口,哪里还能保全?

…………

“哪个是青衣社的春寒,快快现身相见。”

一个清冷的女声忽然响起,一头云兽迅捷从空中疾驰而来,上面坐着个帷帽低垂的女郎。

“是她?”

明钦大感意外,这人原来是来时在道上擦肩而过的异士,她一身宽袍博带、不露面目,若不是吐气开声还真是难辨雄雌。

“大胆,夫人在此。

谁敢惊驾?”

青衣社的女郎反应过来,立时排好阵势,严阵以待。

“退下。”夫人不愠不火的摆摆手,“谁是春寒?”

一个青裙女子越众而出,施礼道:“弟子就是春寒。”

“你可认得这位姑娘,与她有何过结?”夫人问。

“不认识。”春寒掩口笑道:“夫人放心。

弟子从不侍候女人的。”

“那必是哪位恩客家中的母狮子打翻了醋坛子了。”

一个相好的女郎从旁打趣,众女一听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这话有理。

春寒,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听说现在的正房都凶得很,说不定逮住了你要剥光了丢到大街上呢?”

“去。”春寒轻斥一声,心头有些虚。

神秘女郎暗暗恼怒,质问道:“春寒,你倒底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害得我哥一天到晚吵着要娶你呢?”

“你哥?

曲公子?”春寒讶然道:“你是曲公子的妹妹?”

曲若嫣不肯答应,这种事情又没什么光彩,“春寒,我希望你能断了他的痴心妄想,从此不要再跟他来往了。

你们是不可能的。”

春寒踌蹰未答,身边的姐妹不平起来,讥嘲道:“你这当妹妹的未免管得太宽了,人家你情我愿的怎么就不能来往了。

喜欢我们春寒的达官贵人多着呢,他曲公子算老几呀,春寒可不是你们这种人家想娶就能娶的。”

曲若嫣轻哼道:“总之你们一刀两断,我哥很快就要成亲了,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

“曲小姐你多虑了。”春寒怅怅笑道:“咱们这一行逢场作戏是家常便饭,客人说什么话我哪能都当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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