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花见,花开
甜蜜总是短暂,人生总是艰难。
离开苍头镇,登上天烛峰,蒋辽就迎来了师父第yi次严厉的指责。
“虽然筋骨和拳法进步神,但是你泥丸宫内的元气依然稀薄,数月来的开悟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蒋辽上前yi步,恭敬的说道:“师尊放心,我会更加勤奋。
从明天起,除了用餐时间以外,就到瀑布下修炼”微yi停顿,又道:“我可以yi天只用yi餐。”
明月在阴云间穿行,yi坨坨阴云被镶嵌上光明的边缘,好像天上飞奔的yi只只怪兽,张牙舞爪,阴森可怖。
洪飞虎看着远处月光下,忽明忽暗黑黢黢的群山万壑,如yi个个黑暗的金刚在夜幕中耸立,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心里有女人啦。”师父平静的说道。
虽然没有看到仓头镇生的事情,洪飞虎只yi眼就看出了弟子的变化。
有时候就是这样,感情来得如此突然,让人无法压抑心中的欢喜。
突然堕落进爱河的人和yi般人是有区别的,他们的眼光特别有神,平静的神情里又透出yi点隐藏不住的激动,就像喝了酒,但是又没有喝醉,刚刚好的样子。
蒋辽诚恳的道:“是的,师父。”
“这是好事!
世事如炉,人心如火。
人在存在于世间,就是要经历诸多事情,生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过就是yi些经历,心的经历。
修行之人如果能够体验真正的男女之情,对于心性和智慧都是yi次难得的历练,师父不做反对。”
吊着yi颗心的蒋辽,松了yi口气。
“不过,男女之情也是世间最难把握的事情之yi。
情义如刀,锋芒毕现,如果把握不好,伤人性命是小,阻碍了你的道心却是大事”
蒋辽心中yi紧,看着立在山巅的夜风下的师傅,以为师父要讲yi段风花雪月的陈年旧事,以为训诫。
不料师父只是看着沉默的群山,轻叹yi声,道:“你好自为之。”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洪飞虎道:“神念开悟不在于勤奋,勤有时候不yi定能补拙。
你就是化作石头,长在那飞瀑之下,也是白搭。”
“为师看来,可能是由于你的出身,你的经历,让你心中有太多的执念。
为了破除这些执念,修行的方法需要改yi改。”
蒋辽若有所悟,缓缓说道:“师父说的是,弟子也感觉,只有在重压之下,心境才能彻底的平和,例如身上背着粮袋的时候。”
蒋辽是yi个有yi些沉闷的人,十几年来经历的环境也比较简单,要么在家里光着膀子陪父亲打铁。
轮圆了粗壮的臂膀,奋力下去,yi锤yi锤击打在生铁之上,随着四溅的火花,渐渐忘记周遭的yi切。
要么就是呆坐在学堂里读书,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因为饭量太大还经常被yi帮同学嘲笑。
而神念的修行需要人有yi些灵性,心思里有yi些沟通天下的活泛,这些正是蒋辽欠缺的。
好在蒋辽身上还有非常突出的优点,那就是勤奋和坚毅。
洪飞虎也正是看重这两点,才收他为徒的。
尤其是坚毅,这个世界上能硬抗他三拳的年轻人可不多。
至于铁骨神体,那只是先天优势,却实非常难得,但是没有后天的努力和锤炼,依然难成大器。
洪飞虎慈祥的看着忠厚的弟子,缓缓点头,说道:“师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的高人,但自诩也是深悟道法之人,已经给你想好了修行的法门。”
蒋辽衷心说道:“在弟子心中,师父就是得道的圣人。
比所有修道之人都要厉害。”
听到忠厚的弟子这么直白的拍自己马屁,洪飞虎忍不住哈哈yi笑,说道:“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你不是说这种话的人。”
“弟子谨记。”蒋辽说道。
“这种修行法门虽然有效,却要你付出极大的艰辛,甚至受尽万千磨难。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道路为师已经给你指出来了,敢不敢走,就看你的了。”
次日。
天烛峰北面,yi道褐色的万丈绝壁,高耸入云。
光滑平整的涯壁如yi道石镜直通天际,有白色的流云在崖壁中间缓缓飘过。
日光虽然已经快要移到中天,天烛峰北面还是yi片阴暗,可见这片崖壁的高度。
洪飞虎指着通天的崖壁道:“半年之内,只要能够在这条崖壁上凿开yi条山路,你的心神自然就会凝练,神念必定提高,甚至可以达到天启中境。
但也仅仅以半年为限,如果这都无法让你的神念有所精进,那为师也没有办法。”
蒋辽仰望绝壁,刚好有yi只黑鸦从崖壁前穿过,出yi声凄厉的鸣叫。
好像即使长着翅膀的鸟儿也对这片天然形成的绝壁无可奈何,更何况是普通的人类,竟然想在崖壁上凿出yi丈宽的山道!
面对这片孤高的崖壁,蒋辽有yi种渺小的感觉,隐约间他有yi种念想,仿佛在自己的身体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似的。
收回望向山顶的目光,静静调息片刻,蒋辽拿起师父早就准备好的大锤和铁钎,yi脸坚毅的向崖壁跟前走去。
“且慢,师父为你的修神之路开个好头!”站在崖壁前yi丈开外的洪飞虎双拳平举,对着崖壁轻轻探出。
崖壁前的乱石好像听到命令yi样四散躲开,然后在二人后方轰然落下。
“记住,修路就是修心,等这通天的神道修成,你就算出师了。”
绝壁山崖下,蒋辽对着师父双膝跪倒,行了yi个大夏王朝标准的师徒之礼。
蒋辽身着短衣,左手拿着yi根二尺多长,婴儿小臂yi般粗细的钢钎,右手轮着yi只足有百斤重的巨型铁锤。
金石轰鸣声中,石屑纷飞,渐渐有yi个又yi个台阶出现在北崖坚如钢铁的绝壁上。
但是比起插入云端的山峰,这些台阶渺小的就像帝国郢都万里城墙上的几块黑砖,就像王朝南海碧波万顷中的yi个浪点。
yi个时辰过去了,yi天过去了,yi个月过去了。
这个如熊yi样壮实的少年就这样毫不停歇的捶打着山岩。
不论狂风暴雨,白天黑夜,都能听到天烛峰北崖轰然而起的金石交鸣之声。
偶然有人从山崖下路过,对着石屑灰尘间的少年很是疑惑,不知道他为何跟这矗立的山崖作对。
有几次,两三个朴实的老农大着胆子走到跟前,看着山崖前石屑里yi脸疲惫,眼光却格外精亮的少年摇了摇头,以为是哪家的子弟疯掉了,只是默然扔下几个馒头就离开了。
方圆几十里的人们渐渐都知道,天烛峰北崖有yi个疯子,手里拿着铁锤和钢钎,日夜不停的凿击着山崖。
竟是要在通天的崖壁上开出yi条石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蒋辽手里的钢钎越换越沉,铁锤也越来越大,每yi锤砸下去崩飞的石屑也越来越多,蒋辽就像yi个开山的巨神,在乱石飞舞,狂风呼啸里,yi往无前的砸下去。
砸在钢钎上,砸在山岩上,砸在道心上,崩出铁花,崩出石屑,崩出yi丝丝凝练的天地元气。
蒋辽的道心好像被放在铸铁的砧板上反复捶打yi样,越来越凝练,越来越坚韧。
直到有yi天,整齐的石道已经修到了几十丈高,蒋辽看到崖壁缝隙间生长的yi朵白色的小花。
那花朵很小,如米粒yi般大小,孤零零的立在绝壁间的缝隙里。
洁白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动,蒋辽看着微风中孱弱的小白花,脸上露出孩童yi般灿烂的笑容。
宁静的道心忽然打开yi条缝隙,天光乍泄。
蒋辽好像看见了这朵花的过去。
从yi只飞鸟的嘴里跌落在此间。
它没有抱怨生存环境的艰苦,没有放弃自己内心灿烂的追求,依靠可怜的雨露,顽强的生长。
终于等到有人越过数十丈高的崖壁,来多它的近前,欣赏它花开素净的美丽。
见花,见道,见天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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