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石壁空间在苏九夏眼中好像被整个慢放了，这个时刻的任何声音都已听不到，大脑全面空白，陷入了一片茫然，什么都已经来不及思考，只能呆呆地看着背向着他们和...正在保护着他们龙希儿。

“怎么会...身体...动不了...了...”，龙希儿同一时间，感到这一刻时间变得似乎好慢，脸色讶然地看着从自己胸口贯穿而出的经过灵术加持的金色子弹，以及越来越近的七把泛着寒光的刀，想活动身体却好像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的神经控制了，一时间移动不了分毫，“后脊神经...受伤了吗...”

“扑！”“扑！”“扑！”...

七把刀从不同角度贯穿了希儿那单薄的身体，剩下的七个人不是白痴，他们是身经百战和超自然生物作战的特种兵，敌人只要稍微露出弱点，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给予毁灭性的攻击！

“希儿！”苏九夏终于恢复了意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发了疯般地叫喊道，满腔的愤怒使他暂时性地忘记了自己的怯懦，仅仅是赤手空拳，就敢于冲向了那个正站在他身旁狞笑着还举着枪的“骑士之剑”士兵。

“碰！”，然而对方仅仅是抬起一脚就直接将九夏踹飞，奔波于世界战火，受过严格训练的赏金猎人并不是苏九夏这种人仅凭着发狠就能解决的，九夏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撞在岩壁上后又摔落到了地上，跪倒在地面上，身体本就不算强壮的他现在只能艰难的喘息，才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呼吸，“该死...混蛋...”

“真是的，换了身衣服就骗过了你们，本来以为只能吸引你们的注意力的，哈哈，你们是白痴吗？”男子狂笑着嘲讽道，“还帮我连队长都给一起解决了，看来最后获利的，终究是我克莫斯啊，哈哈！”

龙希儿紧咬嘴唇，反手握住隐隐泛出蓝光的虚灵巨剑，利用旋转巨剑的惯性，最后的奋力一击拦腰将之前攻击她的七人全数斩杀。

“噗...”鲜血已经不止从伤口处流出了，嘴角也已经流吐出鲜血了，龙希儿半跪着，左手艰难地撑着地让自己尽量不倒下了，右手费力地拖着虚灵巨剑，她有些自嘲地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身体的七把长刀，“果然...自己在保护背后的人...的时候...还真的不会防备背后...忻月姐姐...真被你说中了...”

血开始如细流一般在地面流淌，龙希儿平静地半斜着头看着那个正在向自己走来的“救下”的男人，原先梳好的马尾已经散开，零零散散的墨丝遮挡着她的眼神，那个临近死期却仍是自嘲没有怨恨的木然眼神。

“一群蠢货，哈哈！”克莫斯走上了前，拿枪指着龙希儿的头，疯狂的大笑道，他克莫斯竟然也有今天，他这个一直被人忽视的小人物也有能立大功的时候啊！

“九夏。”龙希儿侧过头望向正挣扎着想爬起来的苏九夏，露出了她那深入骨血的温柔笑容，“约定，抱歉...”

“砰！”，鲜血飞溅，九夏的目光也随之被击碎。

怎么会，死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像希儿那么强的人会死，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死亡会离自己那么接近，那么的...就在眼前...

开玩笑吗？

命运在跟我开玩笑吗？

怎么会这样？

自己明明才想开始改变的啊？

没有力量就要遭到这样的待遇吗？

为什么，同情救助他人有错吗？

幻想什么的果然还是太多余了，现实...根本...就不会顾及到你任何的主观感受啊！

“真是笨女人。”克莫斯舔了舔手上沾到的鲜血，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龙希儿，不屑一笑。

“死了...希儿她...刚刚明明还...为什么...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会...”，苏九夏眼神空洞地望着不远处的希儿，大脑里不断重复着之前那些短暂的画面，所有人的话，所有的画面一时间都开始往他的脑海中涌，轻欢的担忧，忻月的玩笑，墨城的...

“好了，该完成我队长大人未完成的遗愿，送你去和你的小女友见面了。”克莫斯枪口直指向九夏，他开始用中文嘲讽起苏九夏。

“喂，不会吧，心死了啊？

搞什么嘛。”克莫斯毕竟只是个小人物，没有像他队长那样优先解决对手的意识，况且他现在尤其兴奋，兴奋到渴望找个人来分享他的喜悦，在稳操胜券之余他竟然起了戏虐之心。

“这还真是个...残忍的世界...”苏九夏半跪垂头向地，双手狠狠地抓着地面，眼泪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流落，主角小说什么，自己果然是想太多了吧，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自己又算是什么，他虽然从他人的告诫中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现实，比他想象地还要直接，暴力，毫不留情，报仇，可我现在，该拿什么去报仇？

弱者，难道就只能被强者凌虐吗？

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他经历了这么多，长大或许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在这一刻，苏九夏仿佛一下子真正长大了起来，他不再去幻想，不再去抱怨，不再去想着耍酷，而是全心全意的想着，杀戮！

既然自诩为怪物，那么他就该有怪物的样子！

“喂，不是吧，还哭了，你是特种兵吗？

不会只是个学生吧，哈哈。”克莫斯继续不屑地嘲讽道。

“唔，我当然只是个学生。”苏九夏忍着身体的疼痛，面色冷酷地站了起来，通红的眼眶中满是奔涌而出的杀意，“至少，我比起你们这些只会利用人同情心来出卖自己尊严的人渣要好很多！”

“出卖尊严，那有什么可耻的，我可不介意出卖自己的尊严甚至是灵魂，小朋友啊，真正可耻的，是出卖了尊严还没有卖到一个好价钱啊！”克莫斯毫不在意地狂笑道，“不然你以为像我这样的人能有出头的机会么，就这次来说，毫无疑问我是赚了！”

“该送你下路了，然后就是那个小孩，你们执行任务还带个小孩，都是白痴么？”感觉情绪冷漠的苏九夏已经满足不了自己的虚荣心了，克莫斯抬手便是连开数枪。

终于...自己也要死了么...希儿...到底谁该说抱歉啊...苏九夏始终冷冷地站在那儿看着克莫斯的整个动作过程，自己没有相对应的能力却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宝物，但是，却根本就守不住！

虽然我不能像怪物一样战斗，但至少，我可以死的像一个怪物。

“铛！”“铛！”“铛！”......

发射出的灵纹子弹就像是撞击在一道无形的壁障上，在蹦出火花后竟然就消失在了苏九夏身旁的半米处，只能听的见声音，却看不到实际的杀伤效果。

“玩...玩大了？

难道是觉醒了异血病症？

！”这种不详的异象瞬间便激起了克莫斯的危机意识，其实光论战斗力克莫斯并不强，不然也不会被他的队长派出来当个送死的先头兵，他懊悔地怒骂了自己一声，“该死。”

打完了整个弹夹都没有效果，克莫斯当机立断地丢掉了手中的枪，转而冲向已经被龙希儿斩成了两半的男子身边，那把剑，那把刻有灵纹的他平时只能仰望的剑，才能让他有信心面对苏九夏的变化。

“希儿...”苏九夏呆呆地看着自己身旁的无形气流，那些是他平日都不曾见过的元素流动，他记忆中与之最相近的也只有梵高的画作了，那充满着色彩流离的星空原图就像是被无限放大在他的眼前一般将他整个笼罩了进去...原来，这才是被掩藏在社会中的真实世界！

而不远处龙希儿的尸体，已经开始分解为点点的蓝色荧光，继而凝成丝状游星，宛若流星雨般射向了苏九夏，“铛！”“铛！”“铛！”...长刀落地，只留下了地面的一滩血迹。

“你相信吗？

武器...也是拥有自我的意识的，像九夏这样温柔的人，一定可以办到的，希儿相信你。”

“头...好痛...”恍惚的神识间，苏九夏仿佛闻到了龙希儿身体上独有的栀子花般的清香，听到了她在耳畔轻语的温柔细语，一片刺目的白光出现在他的意识之中，他试图去用双手挡住这刺目的白光却蓦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双手，等等，连身体也没有，这是...平常发呆时的不属于这个身体的空灵感觉，这就是师父说的精神海吗？

苏九夏缓缓地睁开眼睛，“好...奇怪的世界...”一声轻语，右手张开蓝光在他的手中凝聚，变形，渐渐成型，刃长两米半，宽二十厘米，周身青蓝色，剑刃中央却是诡异的红色。

崭新的虚灵巨剑，属于他的，虚灵巨剑！

他的意识在精神海中不知道沉沦了多久，或许对于苏九夏来说很长，但是现实中却仅仅只有几秒钟，而克莫斯已经拿起了那把长剑，准备先下手为强地攻过来了。

苏九夏表情失神地凌空一挥，一股凌厉的剑气自虚灵巨剑中横扫而出，将克莫斯拦腰斩断，同时也包括了他手中的那把视为救命稻草的长剑。

苏九夏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虚灵巨剑，突然手一软，跌坐在地上，虚灵巨剑摔落在一旁，他埋头无声地抽泣起来，“笨蛋，你这个笨蛋，我只是想想而已啊，我可以自己锻炼的啊！

谁稀罕你的力量啊！

我错了，我不要力量了啊，我把力量还给你，希儿，回来好不好！”

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要想获得都是没有捷径的，如果你走的比同行人更快，你就得承受更多的痛苦，过于执着于超出自己能力外的东西，不管有没有得到，所付出的代价都是难以想象的。

苏九夏那懵懂的情愫，刚刚萌发的情意，已经连同龙希儿一起，化为了自己身旁的虚灵巨剑，现实已经无比清楚地告诉他失去的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不能恐惧，不能痛苦，那么，我该干什么？

虚灵巨剑...他双眼无神地望着这把属于他的巨剑，是啊，答案的话龙希儿已经给了自己，可是...我现在这种莫名的心情又是什么呢？

愤怒？

九夏确定这和自己生气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悲哀？

刚刚是有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么，痛恨？

对啊，就是痛恨，痛恨无力的现状，痛恨这个环境，痛恨一无是处的懦弱自己。

希儿，我现在，该按着你的答案继续下去吗？

苏九夏静静地望着躺在他旁边的虚灵巨剑，他第一次地，从内心深处产生了怀疑的扭曲感。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