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未雨绸缪(二)(1/2)
大庆接到张彤打给他的电话,说晚上想喊上刘辉一起吃个饭,他想了想便答应了,正好他也想和刘辉聊聊自己的想法。
刘辉几人从五监狱回来后,小春红推脱说要回去带孩子,让他们几个去吃饭。
宋晓佳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就去了大庆家,找小花聊天儿去了。
刘辉开车接上大庆,直奔惠风楼而去,几人要了和畅居的一个单间,静静的聊着天。
张彤向大庆讲述了刘辉昨夜的事,大庆听后,琢磨着说:“我抽空找武局长和张宏宇坐坐,他俩是看着新天地公司建立的,而且对咱们都不错,张宏宇现在还是江东的区长,有些区里能做主的小项目其实也该主动去接,咱们要做好两手准备,不能吊死在蔡嘉盛这棵树上。”
“无商不奸啊,香港比咱们发达多了,人家可是亚洲四小龙,蔡嘉盛也经商这么多年了,绝对是个老滑头。”刘辉深有感触的说。
“哎,也怪我们底子不干净,要是年轻的时候不那么浪荡,现在我们也能正大光明的去找找张厂长,也不用陈局你总替我们操心了。”许建设说道。
“黑猫白猫抓住老鼠才是好猫,你们都挺上进的,不用总为自己的过去自责,有件事儿你们做的特别好,虽然你们没跟我说,但是我后来也知道了,我挺为你俩骄傲的。”大庆说道。
“啥事儿啊?”刘辉好奇的问。
“他们那年绑孩子,虽然公安局一点儿证据也没有,主家也没有报案,可是他们毕竟做了,去年这个时候,他俩偷偷给那家人把当时讹的钱连并着利息一起偷偷还了回去,还写了封道歉信,我也是那时候才对他俩刮目相看的。”大庆慢慢说道。
“您怎么知道的?”张彤问道。
“我干爹告诉我的,至于他怎么知道的,他也没跟我讲。”大庆说道。
“老爷子好人啊,他走的时候阳江太乱了,很多纺织厂的职工还有职工家属都还没得到消息,他老人家就火化了,中元节的时候,好多邻居都自发的给老人烧纸,您可能工作忙,没见到,那天晚上家属区的各个路口都烧的火光大亮,联防队的端着洗脸盆、拉着水车在旁边等着邻居们给老人烧完,才挨个把火灭了。”张彤真情流露的说着。
“不说这个了,听你一说我就难受,说点别的。”大庆说道。
刘辉想了想说道:“您让车撞的事儿,有点儿眉目了么?”
大庆苦恼的摇了摇头说:“人家在暗,咱们在明,太被动了。”
“这个事儿我分析过,我是这么想的,他们为什么盯上我的买卖?
因为这个买卖省心省力,生意又好,只要派出所不管,基本上是日进斗金。
我二哥他们干的建筑就不一样了,风吹雨淋的,还要惦记着这个工程完了,下个工程在哪,自己手下的工人怎么生活之类的,麻烦不说,还占很多资金,所以没人出来抢他们的买卖,顶多是当官的要点好处而已。
所以,只要是省心、不受罪、赚钱快的个体买卖,肯定有人盯上,旅馆、舞厅之类的都是这样的买卖,我们可以看看最近有没有这样的买卖换老板,如果没有经营上的问题,肯定是被人用什么下作的手段挤了,有这样能量,还有这样的脑子的,估计是一伙人。”刘辉侃侃而谈的说。
大庆想了想说:“你真聪明,比我脑子好使,看来是该查一查了。”
“这个事儿得暗地里来,就像您说的,人家在暗我们在明。”刘辉补充道。
“嗯。”大庆应声说。
“这可怎么查呢?
太不容易了吧?”张彤听后说道。
“二哥,你脑子还不如我呢,这个怎么查?
找工商局的人查呗,换了老板,工商登记肯定是要换的。”许建设说道。
“你们别操心了,这个事儿因我而起,我想法查吧。”刘辉说道。
“你一定偷偷的干,不能让人知道。”大庆嘱咐着说。
“放心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君子,我能忍,只要是能找出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忍我都认了。”刘辉咬着牙说。
“杨海庆这条线我也不能放,还不能让他发觉,我也想法儿盯着他,看看到底是谁当初命令了他。”大庆也狠狠的说道。
“能给他下命令的都是公安的领导,无非就那么几个人,您就看看他逢年过节总去谁家,就八九不离十了。”刘辉分析着说。
“要是他看望的领导也是受别人的意呢?”大庆说。
刘辉有些痛苦的说:“那,那咱们暂时就忍了吧,就算调查出是谁了,咱们也招惹不起。”
“先按计划来吧,走一步看一步。”大庆有些心口不一的说。
张彤见两人说的差不多了,插话道:“陈局,马红玉估计帮不上咱们,这个娘们是个离不开男人的主儿,越是有钱有势她越往上靠的厉害,在她眼里,估计现在只有姓蔡的。”
“那就跟她搞好关系,只要不坏事就好,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大庆感慨着说。
几人随意的聊着,分析着新天地以后的路,规划着以后要干的事儿。
大庆第二天,打电话联系了张宏宇和武志学,三人晚上又来到了惠风楼的房间里,彼此相谈甚欢。
张宏宇客套了几句,就开言道:“武局长可是了不得啊,灾后的建设局尤为重要,领导能将大哥调过去,估计对你的工作是相当认可,高升指日可待啊!”
“行了吧,你从一个工业局副科级的干事到和我平级,简直就是神速,没准你比我早升一步呢。”武志学笑着说。
“你俩都是大哥,相互吹捧特别有意思是吗?
哎,一点榜样的力量也不展示给我。”大庆逗弄着说。
“其实咱俩都比不上大庆,大庆是真真正正靠着自己的本事,从一个农民的孩子走到今天的。”武志学由衷的夸赞道。
“大哥啊,你还在互相吹捧。”张宏宇说道。
“高兴嘛,平时不敢吹不好意思吹的,也就跟你们俩肆无忌惮的瞎说一下。”武志学说道。
“宇哥,你当了区长,平时也见不着你了,不像武大哥,随时相见随时就可以去他们家遛个弯。
说实在的,我还真是想你,上次晓佳结婚,也没什么工夫说话,今天咱们畅饮一番,不醉不归。”大庆说道。
“大庆,你怎么舍得跑惠风楼来请我俩啊?
这可真够稀奇的。”张宏宇也比较了解大庆的生活,稀罕的问道。
“托武局长的福,帮张彤他们把建设局押他们的保证金要回来了,他们觉得自己上不了台面儿,非要我帮忙请请武大哥,正好我也借这个机会,一是来找两个大哥聚聚,二是来这里打打牙祭,一举两得嘛。”大庆说道。
“那笔钱怎么回事儿啊?”武志学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儿,挪用了呗,反正是找回来了,相安无事也挺好,我也没具体问,这话不能开口,问多了招人烦,还得罪人。”大庆故作无奈的说。
“你真不容易啊,在派出所的时候,既能管好治安,还能教育了张彤这些人,两者兼顾还能让他们给纺织厂出力,干成了不少事儿,他们的新天地公司,自从被港商看上之后,现在也算名头不小了,要不是以前有过些劣迹,市里可能真会宣传宣传这个民营企业呢。”武志学说道。
“给纺织厂平房装管道的工程可不好干,影响居民用水不说,还要调解邻里关系,也就是这俩人挑头才把这事儿干成了,我也在纺织厂落了个好名声,呵呵。”张宏宇也有所感怀的说。
“说实话,我是帮着他们一点点干起来的,我不想功亏一篑,看着他们真的重新来过了,我,还有我干爹的在天之灵,都欣慰。
两位要是有什么合适的工程,不妨替他们想着点儿,现在阳江到处都在施工,建筑工人又严重不足,弄的建筑材料堆放的满城都是,一下雨下雪就造成浪费,平时还总被人偷,能让新天地这样的民营企业多参与参与,建设速度上不是也能提高不少嘛。”大庆说道。
“他们给港商盖厂房呢,哪能有精力还干别的。”武志学说道。
“什么港商啊?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钱,张彤他们要是催款催不来,估计只能给他先停工了。”大庆编着瞎话说道。
张宏宇听了一惊,沉声说道:“大庆,哪说哪了,这话不许再跟别的人说了,我也不瞒你,这个蔡嘉盛是我亲大哥张宏图招商招来的,要是真有问题,我大哥也要受牵连。”
大庆心想:自己怎么就瞎说了这么一句呢,真是嘴欠。
嘴上说道:“放心吧,不会跟别人说的,我回去找张彤他们一下,也叮嘱一下他们,不让他们跟别人瞎说。”
“宏宇,你平时多去建材厂看看,毕竟这个企业在江东,你又是区长,万一有什么不顺利的,你也早点儿跟市里说,别因为它耽误了自己,招商引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咱们阳江建厂子的。”武志学关心的说。
“嗯,我知道了,回去我就给我大哥打电话,让他想法再调查调查这个蔡嘉盛。”张宏宇说道。
“造纸厂的一伙子工人都跟着新天地干建筑了,厂子是不是缺人不好开工了?”大庆换了个话题说道。
“缺人?
闲人多的是,缺的就是肯卖力气的,他们也该好好想想办法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拿着工人老大哥的身份教育人,也不给工人点儿实际的,干好了就是一个奖状,奖状到了冬天倒是能烧了取暖,可是这点火也暖不了工人的心。”张宏宇不屑的说道。
“南方的民营企业都是按劳取酬了,干的多挣的多,我听说有的工人干好了比车间主任挣的都多,人家也不给老了的养老,也不用养活医院、学校、澡堂子这样的单位,成本低的很,利润也大,这样的企业的产品早晚会挤兑的国营厂一点儿出路都没有。”武志学叹气道。
“国家就允许个人这么不管不顾的干?”大庆问道。
“也不能说不管不顾,从发达国家的经验来看,医院、学校本身就应该是社会所承担的事情,不应该是企业管的,企业办社会了,还要政府干什么?
咱们在这方面早晚要改革,只要一有政策,上级领导真的也能领会精神,国营企业抓住机会,就能打个翻身仗。”武志学说道。
“纺织厂摊子太大,现在回想起来,要不是王楠肯干,也付出了很多辛苦,我这个厂长真的不敢说能让工人月月发全工资,现在就让许健头疼去吧,纺织厂的贷款越来越多,如果不再扩大规模,还完利息就不够发工资的,先发了工资就不够还银行利息的。”张宏宇说道。
“你小看许健了,许健毕竟是工业厅出来的人,他的办法能吓死你。”武志学说道。
“什么办法?”张宏宇和大庆同时问道。
“再接着贷款,拆东墙补西墙,实在倒腾不开了,拍屁股走人。
不是有的是人请客送礼想来当这个厂长么?
许健就是一边往自己兜里装,一边给炉子里添柴,火烧的越旺,惦记纺织厂的人越多,等炉子都烧裂了,他就把这个烫手的家伙甩给一心想当厂长的人,自己吃干抹净脚底抹油,溜了。”武志学叹气说。
“天啊,几千口人啊,要是真到了这么一天,谁来收拾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大庆听懂了武志学和张宏宇的谈话,吃惊道。
“不知道,我也不敢想,我现在有时候坐在办公室里,总觉得这几年干下来,心里空落落的,我想带你们嫂子去建设局的宿舍住,想刻意的回避纺织厂这块儿地方,因为我不想有一天亲眼看着一幕幕伤心的场景。”武志学有些悲痛的说。
“行了,不说这个了,对了,大庆,你要是愿意,我帮弟妹调动个工作吧,趁现在家里还有些关系,未雨绸缪一下吧,听我的,让她离开纺织厂吧。”张宏宇真诚的说道。
“嗯,听宇哥的,你看着安排吧,我这个小人物这方面实在力不从心。”大庆惭愧的说。
张宏宇看着大庆有些低落的情绪,说道:“不是你力不从心,你是不愿意用手里的权力去做这样的事儿,就冲这一点,当哥的我就佩服你。”张宏宇端杯道。
“别抬举我了,我毕竟是个副职,有些事儿做不了主,有啥权力不权力的。”大庆说道。
“宏宇,不要说了,这种事儿不懂最好,懂了就觉得自己脏了,我也佩服大庆能洁身自好。
公安这个工作,尤其是基层工作,总跟坏人打交道,时间长了人的思维都变了,就说驻厂派出所那几个老民警吧,换上便服之后,哪个看着都不像好人。”武志学说道。
“看您说的,我怎么没这个感觉。”大庆不好意思的说。
“所以我说你出淤泥而不染嘛。”武志学夸赞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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