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大顺何去何从(1/2)
李过率残部一路疾逃,径往西安而去。
而一路追击的唐军,因其早已远遁追之不及,同时亦已人马俱乏,又因天时已晚,故亦就此收兵,全军返回潼关。
唐军此番作战,大获全胜,全军亦颇为疲惫,故唐军统帅田威下令,全军暂于潼关休整数日后,再行西进,将来再一路沿渭河西向进攻,夺下沿途州县,一直进逼西安。
李过等人一路仓皇西去,不敢稍歇,一天后,便全部径返西安。
返回西安后,李过不敢稍停,立即前往宫中,去觐见李自成。
“皇上,潼关,潼关丢了!”
“啊!”
见到须发蓬乱衣衫不整的李过,哭丧着脸从外面踉跄而入,李自成的内心已陡然揪紧。
不过,他还是迅速听到他最害怕听到的话语。
“你说什么?
!”
“皇上,潼关丢了,兵马尽失,在下无能,请皇上赐死!”李过双眼含泪,连声低泣,一声完毕,便连连磕头,砰砰有声。
随后,李自成阴沉着脸,听完伏跪于地的李过,在不停磕头的空隙中,哭诉着讲完潼关丢失的经过。
在听完那近六万兵马丧失的过程后,李自成的内心,有如刀割。
他嘿的一声站了起来,双眼血红,表面愤怒而狰狞,这般模样,倒似要将李过给生生活劈了一般。
不过,好在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已,只是恨恨地将拳头捏了又捏,方一声长叹道:“李过啊李过,你也是打仗打老了的,却真他娘的令俺失望!
现在说这些屁话,又有甚用。
纵将你这厮剁成三千段,又能与事何补!
快滚吧!
等老子想明白了,再来处罚你这厮!”
李过一脸羞惭,额头已磕得鲜血淋漓,他不敢稍留,急急应喏而退。
李自成怒视他退出殿外,随即便宜令宰相牛金星与户部尚书宋献策入殿商议。
很快,牛宋二人急急而来。
李自成注意到,二人皆是一脸沮丧之色,便立即猜到,他们极可能已知晓现在的潼关情状,不禁心头又是一颤。
一时间,君臣三人面面相觑,整个东暖阁倒是一片死寂。
最终,还是李自成先开口,他瓮声瓮气地问道:“入他奶奶,李过这厮端的无能,现在潼关已失,兵马尽丧,东面已是危急万分,却不知,现在陕西北面情况,又是如何?”
他话音刚落,牛金星一声长叹,回道:“禀皇上,现在我军北面情况,京是堪忧。
北面的唐军,分成两种一路从山西保德州入境,一路取道蒙古,径攻榆林卫地界,两路兵马均有十余万之众,又兼兵精将锐,火炮凶猛,这一路攻来,可谓所向披靡。
而我军兵马,主力集中于西安以及潼关一带,北面布防兵力却是薄弱,自是难与唐军争锋。”
宋献策亦低头叹道:“禀皇上,北路唐军攻势极猛,我军难以抵挡,先后失了镇羌堡、双关堡、榆林城,以及神木县、葭州城等地,现在两路唐军正集齐兵马,合力杀奔陕北门户,也就是皇上故乡米脂而来,在下只怕,米脂县城兵少粮缺,绝难抵挡得住唐军进攻啊,到时候……”
“不要再说了!”李自成烦躁站起,厉声打断二人的话语,复冲着二人大声道:“他娘的!
唐军这般东北两路兵马齐攻,分明是要彻底灭了我大西国呢,难道,我大西只能任其进攻,乖乖束手就擒不成?”
李自成说完,又是狠狠一跺脚,脸上的烦躁之色,
牛金星微微摇头,又是一声长叹,才低声道:“皇上,现在唐军两面逼来,我军势难抵挡,不若……”
“不若就此投降唐军,是不是!”
李自成不及其说完,就暴怒地打断其话语,表情十分狰狞:“牛大眼,你他娘的是不是早与唐军串通好了,要甘为其内应,要来夺俺之位,要灭我大顺,是也不是!
他娘的,老子先砍了你的脑袋!”
牛金星骇得一脸惨白,扑通跪地,忙道:“皇上,微臣就是长了一万个脑袋,也断不敢行此反逆之举啊!
微臣深受皇恩,叨食国禄,定愿与社稷共存亡,又安会有投降唐军之举。
在下只是想说,现在的局势,皇上若要与唐军再正面强抗,只怕会凶多吉少,难有生机。
若不赶紧采取变通之举,臣只怕唐军最终两路合进,兵围西安,而皇上……”
“而俺也与那崇祯老儿一样,在西安城中坐等被杀了,是吧?”李自成又凶声恶气地打断牛金星的话语:“哼,就算到了那般境地,俺也不会象崇祯佬儿那么窝囊,俺定亲点大军,一道出城厮杀,就算死,也要人死屌朝天,轰轰烈烈地战死于沙场之上!”
“唉,皇上,这般话语,不到成不得已,何必轻言。”一旁宋献策亦一声长叹:“皇上,恕微臣直言,事情还没有到完全无可挽回的地步。
我军尚有一条道路,可以去试一试。”
“哦?
是何道路?”李自成皱眉急问。
宋献策轻咳一声,试探着说道:“皇上,这路么,其实是这样。
现在既然陕西难保,我军又不能向唐军投降,那只得另寻出路。
依在下来看,我军虽然在唐军面前难以抵挡,但若用兵他处,我军尚存的十余万兵马,却可能会觅得意想不到的机会呢。”
“嗯?
你且说明白些,我军现在,到底该在何处用兵?”李自成亦是眼中一亮。
宋献策闻声而起,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幅地图,就在御桌上摊开,然后指着嘉峪关外西边地界,向李自成问道:“皇上,你可知道,此处乃是何地?
又是何国管辖么?”
李自成愣了一下,便回道:“听闻现在嘉峪关以西,乃是一叫什么叶尔羌国的地方,是么?”
宋献策点头道:“皇上说得是,正是叶尔羌汗国。
此国之境,我军当可伐之。
这叶尔羌汗国,细论起来,倒是由察合台后裔、东察合台汗国满速尔汗的三弟赛依德,于一百多年前,在原察合台汗国的旧地上创立的一个国家。
因早期都城在喀什噶尔,因此称为喀什噶尔汗国;同时,又因其国是由成吉思汗的后裔建立,因此称为蒙兀儿斯坦国。”
他略顿了一下,复道:“现在,叶尔羌汗国的首都,已从喀什噶尔搬到了现在的莎车城,其国家疆域,包括吐鲁番、哈密、塔里木盆地等处,汗国版图辽阔,东方是嘉峪关、南方是西藏、西南是克什米尔……”
李自成摆了摆手,脸现不耐烦之色:“说这些劳什子作甚!
现在这叶尔羌国,却是何人当政?
兵力如何?
你又为何说我军可以攻伐其国?
速速讲来!”
宋献策忙道:“万历年间,叶尔羌国统治者阿不杜热依木老死,之子阿不杜拉继位。
此人雄材大略,方登大位,便乘其兄弟争夺吐鲁番统治权之机,阿不杜拉带领叶尔羌汗国军队出兵吐鲁番,再次统一了叶尔羌汗国,并使哈密臣服。
后来,他又任命胞弟苏里唐为吐鲁番阿奇木,直接管辖吐鲁番。
接着,他出兵伊犁河谷,在巩乃斯草原击败了北面的准噶尔汗国,重新控制伊犁河谷和巴尔喀什湖一带。
总之,在阿不杜拉的领导下,经过一系列战争,叶尔羌汗国再次统一塔什干和费尔干,大体恢复到赛依德时期的疆域。”
眼见得李自成眉头紧皱,越来越不耐烦,宋献策赶紧道:“但是,阿不杜拉执掌权柄到现在,其治下已是危机重重。
其国中,有黑白两派教会势力,各有强大信众与权力,互相敌对,形同水焰,此为国家分崩之兆也。
而其长子尧勒瓦斯,年岁渐长,亦开始拥有自已的部众与军队,其势力亦是越来越大,渐不可制,估计稍有异动,便要对其父王发难了,此又是其国另一败亡之兆也。
更何况,北面的准噶尔汗国对其领土一直虎视眈眈,侍机进犯,其边境诸地,多有摩擦,极不安稳。
故三点结合来看,其国家虽大,却已是内忧外患,不可久立。”
宋献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所以,叶尔羌国虽大,却是一座被虫子蛀空的房子,已然摇摇欲坠矣。
若我军现在,对其国突然全力进攻,必可起到出其不意之效,将其一举击败。
更何况,现在的叶尔羌国,为了防务北面的准噶尔汗国,其中国中兵力,大部集中北边,东边的防备,甚是空虚,正好给我军提供了乘虚而入的机会。
而我军一旦攻入其国,其国中教会势力,以及那心怀异习的长子尧勒瓦斯,甚至北面的准噶尔汗国,估计皆会蠢蠢而动。
这叶尔羌汗国,必被各股势力豆剖瓜分,再难复存矣。”
说到这里,宋献策脸露向往之色:“只要能击败叶尔羌国,我军便有了立足之地。
将来就算是关中不保,乃至河西丢失,我大顺亦不至于灭亡无遗。
当可于异国重整基业,再图复兴矣。
只要我大顺能在西域立足,得以养精蓄锐重振旗鼓,将来国中有变,我军再从嘉峪关挥师而入,重夺关陕,再取京师,当为可行之策也。”
李自成听到这里,原本紧锁的眉头顿是舒展开来,他捋着浓须思忖了一阵,便道:“宋尚书之话,倒亦是有些道理,只不过,就这样放弃关陕,转战西域,俺心下着实有些不舍。”
“咳,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得大顺还在,保得兵马留存,就算暂时丢了西安,乃至全境国土,又有何妨。”宋献策急道:“当年辽朝灭亡,那大将大石林牙,率五千残卒,远征西域,重建西辽,亦将国祚延续了数十年之久。
这历史之鉴,我等安可不察之。
想来大林石牙率一般残兵败将,尚可得如此功业,而我军尚有兵马十余万,战将数百员,此番征伐叶尔羌国,必可大获全生,一举以竟全功。
若此番行动成功,恕在下直言,纵然暂时丢失关陕,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将来之前程,却比死守这关陕一带,更为广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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