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忽的站了起来，委屈的双眼含泪说：“大小姐这么说，是要逼死我么？

天地良心，我虽然是你的后娘，可是自从嫁入上官家门，一直把你和云哥当自己孩子一般。

洗洗刷刷，缝缝补补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那日我们离散，我一个妇道人家千辛万苦的带着小宝来到京城。

当日我就把事情禀告老爷，后来实在见不到你们俩，才去庙里给你们祈福来的。

至于你说的小厮，那是阿满，他的为人老爷您是知道的，他是万万不能说出这种话的”。

上官灵凤委屈的说：“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去了两次，那个小厮都是那么说的。

我身上又没有银子，又饥又渴的才倒在这门前，被师太救了”。

大赵氏开口道：“三妹，你看你这么多年不见，急什么。

你疼凤丫头的心，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感同身受，何况老爷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孩子还小，之前的事记不清楚也是有的。

天长日久，就是块石头，也能让你给捂热乎了”。

上官灵凤好容易见到亲人，还没等叙叙旧，说说这些年自己吃得苦，受的罪。

可是这赵氏通篇的话下来，净都是自己的不是。

这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上官灵凤这些年跟在慈心的身边，何曾像现在一般，跟个市井妇人打这些个嘴头上的官司。

而且对方是自己继母，一时间气的浑身发抖。

上官秉文也说：“快跟你母亲赔礼道歉”。

赵氏激动地仿佛要昏了过去似的说：“老爷你快别这么说，现如今看到凤丫头平安无事。

我这些年的心思总算没白费了。

道歉就不必了”。

上官灵凤气得五内俱焚，但还是咬着牙问：“我大哥呢？

他怎么没跟你们一块过来看我”。

赵氏诧异的说：“你们俩不是一直呆在一起么？

你怎么过来问我”。

上官灵凤焦急的说：“什么，我大哥没找到你们，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上官秉文说：“我怎么知道，我们费了多大力气才找到你。

你不知道感恩戴德，还敢用这种口气质问你母亲，可见你这些年没学什么规矩”。

上官灵凤破罐子破摔的说：“是呀，我是没学什么规矩，那是因为我爹娘没在身边，当年我病倒在师太门前，她不眠不休的照顾我七天，我方才醒过来。

她还省吃俭用的养活我这个野丫头”。

上官秉文听她胆敢顶嘴，气得把茶杯往地下一摔。

气得喊道：“你这个没规矩的丫头，来呀上家法”。

上官灵凤气得把脖子一梗：“家法，我竟不知道我上官家的家法是多年不见，不关心孩子这年是如何过活，反而对她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

赵氏见状忙过去扶着上官秉文劝道：“老爷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凤丫头如今大了，又结交了贵人，想来看不上我这个出身卑微的后娘也是有的。

她不是对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上官秉文听她这么说更生气了：“她敢，本朝以孝治天下。

她是我的女儿，打死又能如何？”

大赵氏这时候出来打圆场说：“我的好妹夫，好好的吓唬孩子干什么。

看着丫头长的多标志呀，我看呀这满京城的姑娘也没有她水灵”。

上官灵凤听到现在也没明白他们到想干什么。

于是干脆的说：“人你们也看到了，之后你们预备拿我怎么办”？

大赵氏说：“凤丫头你是不知道呀，你爹现在只是个六品的小官，在礼部呆着。

听着威风，可是到底没什么根基。

拼死拼活挣了一处房子，可怜那么一大家子人，就住在那么个小院子里”。

赵氏看了一眼上官秉文接着说：“这几年，你又多了个一个妹妹并一个弟弟，家里也添了一房姨娘”。

上官灵凤记得之前小叔和大哥跟自己提过，娘刚死的时候，那时候赵氏还没进门，爹还经常作诗做文章祭奠娘。

可是自己印象中，自从赵氏进门，就再没好好的祭奠过娘。

都是舅老爷陪着去坟上给娘烧点纸，摆点贡品。

可是现如今他日子是好过了，人也富态了，小妾也娶了，再也不是那个乡下穷秀才了。

上官灵凤苦笑了一声，三家店村的事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了。

于是说：“我现在在这呆的挺好的，师太对我也很好。

那边既然那么挤，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赵氏一听心中暗想，这可不行，要是从这嫁人，拿好处就是那个不知所谓的师太了。

于是伏低做小的说：“姑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爷千辛万苦，费了多少银子和精神才找到你。

怎么忍心让你流落在外。

何况一个小姑娘，整日里谈经论道的，难不成以后不嫁人了不成。

家里虽然小，但是我宁可去和你弟弟灵宝挤一挤，也不能委屈了姑娘你”。

上官灵凤想了想赵氏的为人，觉得她不是一个这么大公无私的人。

心中暗暗警醒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去了就把你从正房撵出去。

说出去就是我的不是了。

你心这么善，断不会让我背这种名声的”。

赵氏心中暗恨，这个上官灵凤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的牙尖嘴利。

她看了一眼三姐。

大赵氏开口道：“你这丫头，要我说你就别推辞了，快要嫁人的姑娘家，哪有住在别人家的道理。

尤其这还是个道姑清修的地方”。

上官灵凤不解的问：“嫁人，谁要嫁人？

嫁给什么人”？

赵氏说：“你看你这孩子，说起嫁人怎么还害羞上了，姑娘大了自然是要嫁人”。

上官秉文也说：“自古嫁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没出阁的姑娘自己问的。

没规矩。

让你嫁你就嫁，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上官灵凤听到这恍然大悟，心道我说呢，突然找我，原来是想让我嫁人。

于是故作扭捏的说：“爹，您这话说的，可就冤枉我了，我和您有七八年没见了吧。

突然间我就得嫁人，这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可不得问问嫁的是谁家儿郎”。

赵氏热情的说：“姑娘，那家的人品自然不用说，东西也都预备下了，光聘礼就五百两白银呢，各种首饰用度都是极好的。

你爹爹对你珍而重之，白银只留下三百两，首饰也给你挑了两件好的让你一并带过去。

让你风光大嫁”。

上官灵凤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还好，还是该笑才好。

区区五百两银子的聘礼，还要扣下一半，首饰就带回去两件。

这日子该过得有多难呀。

自己跟在楚叔叔和师傅身边，好东西也算见到不少，好像自己身上带的这个白玉镂雕凤凰坠佩，据说是前朝古物，应该就已经值五百两了。

他们到底想要干嘛？

居然为了区区五百两就把自己嫁了呢？

然后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自己今天身上带的东西，没有特别粗笨的金银首饰，也没有镶嵌特别大的宝石，所以看起来日子像过得不太好。

再加上师傅这客堂布置的，外行以为家境一般吧。

又想了想赵氏身上的穿戴，很明显这些年又买姨娘，又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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