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川唯低声应了句，没有说别的话。

简单吃了点午餐，众人各自找地方午觉去。

栗山樱良占据了船舱里唯一的一张沙发，她也不睡觉，就是叉着优美的双腿，笑盈盈地盯向靠着沙发席地而坐的多崎司。

很美丽的笑容，给人一种玉洁冰清的愉悦感。

多崎司一边翻她早上看的《麦田里的守望者》，一边问：“为什么笑得这么奇怪？”

“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什么事？”

“破坏完美少女的完美，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不觉得。”

“这种行为就好比撕裂她的外衣~”

“你要这么说，我就感兴趣了。”多崎司放下书，对上栗山樱良的视线：“请部长大人去撕吧，我已经擦亮眼睛了。”

栗山樱良脸色一冷：“你这人真俗！”

“说正事说正事...”多崎司稍微凑近了点，低声问：“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刻意针对金毛？”

“没那么回事！”

“得了吧，一眼就看穿你在撒谎。”

栗山樱良好看地蹙起眉，眼神冰冷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唔，我说部长大人的腿真漂亮。”

“多崎同学，请适可而止！”

栗山樱良在沙发上蜷缩起来，双手把裙摆下裸着的美腿抱住：“为什么针对她是我的事，你一个男的管那么多干嘛，傻气！”

“是抢男人对不......”

“啪！”

栗山樱良一巴掌把他的脸按到沙发上，咬着恶狠狠的小虎牙命令道：“你给我闭嘴！”

“那我换个说法......”

脸被压着，多崎司艰难地说：“我是你的部员，怎么使用我是你独享的权利，不可能把权利分给金毛。

这样可以了吧？”

“哼~”

栗山樱良松开手，表情冷漠。

故作冷漠。

“部长大人，我有件事。”

“说。”

“鉴于最近您老人家的暴力倾向越来越严重了，为了人身安全着想，我打算请两年半的假，等三年级最后一个学期再回活动室申请退部，您看可以吗？”

栗山樱良高高在上地冷笑了下：“不批！”

“一点都不民主。”

多崎司耸了下肩，把书还给她，走到栖川唯身边。

金发少女手拿着盖上镜头盖的摄影机，眺望窗外的海面。

多崎司也低下头看了看，目视所及的地方，上下左右全都是闪闪发光的海水。

“欸，有个问题。”他在栖川唯耳边问，“如果钓不到鱼，接下来怎么办？”

“回养殖场找一条出来拍。”

“效果如何？”

栖川唯用食指按了按额头中间，略显疲惫地说：“养殖场里的金枪鱼，从捕捞到运送出海这段时间里会死掉，所以我们只能得到一段钓上一条死鱼的视频。”

“一眼就能看穿是造假。”多崎司想象着那个画面，摇头感叹：“这要是加进成片里，就算之前拍得再好，都会毁掉整个宣传片的可信度。”

“是的。”

栖川唯略有些挫败地垂下视线，“看天意吧。”

“也不用这么垂头丧气，宣传片这个企划本身非常完美的。”

“结果不完美，过程做得再好也只是徒劳。”金发少女摇头，用极其平板式的声音说道。

说这话时，她脚上的拖鞋在地上来回划动，画出像鱼一样的小小图案。

“我一直挺佩服你的。”

栖川唯下巴支在摄影机上，回头看他：“什么？”

“像我这样的人...”多崎司笑了下，“喜欢的事自然可以坚持，不喜欢的怎么也长久不了。

而你呢，不喜欢的事，也可以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去做到最好。

坦白说，我要是有你这么努力，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成为全世界最厉害的十六岁少年。

当然，不用那么努力我也是。”

栖川唯定定盯着他，等待下文。

多崎司压低声音，指着沙发上面的栗山樱良：“那个懒虫在这一点上就差你太多了。”

“哈哈~”

金发少女没忍住，一下就笑了出来。

与以往略显程序化的笑容不同，这是一个很自然的笑容，双唇倏然绽开，犹如秋日傍晚升起在农舍上空的一缕炊烟般柔和。

但只过了不到两秒，她就反应过来，略显慌乱地别过视线。

栗山樱良白了这边一眼，翻了个身，背对着俩人看书。

“这样很累，也很难。”多崎司从一边的桌上拿起纸和笔，“不过真的很令人敬佩。

我会尽力帮你。

当然我也是碰运气，没有十足的把握，今天要是钓不到，那只能说是天意，要是钓到了，你记得把功劳记到我头上。”

金发少女简洁地评价道：“无耻！”

于此同时沙发上的栗山樱良朝这边看过来，“恭喜栖川同学，终于发现这渣男无耻的一面了。”

“懒得和你们这些凡人解释！”

多崎司拿起纸和笔，来到桌上开始画画。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二宫诗织嘴唇微微颤动了下，呢喃了句“kiki”，随后又意义不明地说了两句梦话。

栖川唯手扶着脸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

正午的空气很是滞重，强烈的光粒子犹如尘埃一般闪闪漂浮，照亮他脸颊那透出深思熟虑韵味的弧线。

“肤浅！”

栗山樱良朝着她说道，“就这么容易被感动的吗？”

“需要你的许可？”栖川唯反问道，表情颇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

“塞林格在这本书里说过一段这样的话。”栗山樱良晃了晃手中的《麦田里的守望者》，轻笑着说：“一个人活着要承受种种外部的压力，更要面对自己内心的困惑。

在苦苦挣扎中，如果有人向你投以理解的目光，你会感到一种生命的暖意。”

“你想表达什么？”

“所谓的天才少女表现得和一个普通女孩一样那么容易感动，你太掉价了。”

栖川唯轻蔑地哼了一声，“有空拿这个来嘲讽我，不如反思一下你自己是不是也落进了同样的圈套！”

栗山樱良脸上的笑容僵硬下来，视线愈发地充满敌意。

空气中顿时充满硝石的味道，两位美少女就这样你瞪我，我瞪你，久久地相互对峙。

我作证，她也一样......

多崎司闻着满船舱的火药味，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手中的中性笔在纸上临摹，前前后后画了十来个企鹅图案。

“kiki...”半睡半醒的二宫诗织微微抬着头，迷糊地问：“你在干什么？”

“画企鹅。”

“企鹅？”

“对的，从遥远地方游到东京湾的企鹅。”

小可爱没听明白，头一趴又睡了过去。

多崎司又画了几张，最后确定的图案，是一个Q版的麦哲伦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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