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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是我(2/4)

“稚绳……”方从哲正欲出言转圜,于慎行却先开口了。

但见于慎行举起公函道:“此事哪里可以一蹴而就的,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还是要以社稷为重。”

萧良友出声道:“于公说得好,眼下当务之急,还是以社稷为重。”

众官员们纷纷点头。

说话间雨势更大,京师下了一夜的雨。

次日一早雨势稍歇,于慎行,萧良有等众官员们即入宫早朝,也是等消息。

天子久已不朝,但规矩仍在,但众京官一般也只是到午门报个道后即行回衙,不会在朝房多作逗留。

但见今日午门朝房左右,已是提前来了不少官员驻足于此。

众人见了不通气说因何事而来,但彼此也是心照不宣。

文渊阁里。

正是张位当值,他比谁都早知道林延潮进京的消息。

他一夜辗转反侧,晨起后他吃了一盏茶,用了半碗饭,然后就于值房里踱步了一会。

这时候内阁中书敲门入内然后向张位耳语了几句。

张位闻言道:“立即去朝房!”

张位正出门,却迎头碰见沈一贯。

二人四目交对,张位道:“肩吾,你听说了吗?”

沈一贯点点头道:“略有耳闻啊。”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

沈一贯神色有些闷闷的,仍是道:“天子授以权柄,此朝入阁不亦于宣麻拜相,次辅,你说是不是?”

张位点了点头,沈一贯的话他听出几分味道来。

张位道:“肩吾的意思,仆明白了,我等官位都是皇上所授,所谓宣麻拜相不过礼遇更隆而已,为相者不是更在于人心所向,大势所趋,肩吾你说对吗?”

沈一贯笑着道:“次辅高见,沈某受教了,只是他入阁是孙富平推举的。”

孙丕扬与张位是政敌,沈一贯言下之意很显然。

张位不置可否,而是与沈一贯一并走至午门朝房外。

但见雨中,已是来了近百名官员,而且广场远处陆续有官员撑着伞朝这里走来。

沈一贯方明白张位方才所言的人心所向,大势所趋这句话的意思。

一路之上,自有官员向两位阁臣见礼,张,沈二人进了值房休息,这方掸去了蟒袍上的雨珠,就听得外头禀告吏部尚书孙丕扬到了。

那日避轿之事后,张位与孙丕扬自是王不见王,各自不打招呼。

片刻后兵部尚书石星来,他来内阁朝房打了个招呼即走了。

不久又听说户部尚书杨俊民到了。

然后又是谁谁哪个大员来,但是大家都没有走,全部都在朝房等候。

不久又是官员从吏部值房出来向张位暗中通报孙丕扬说了什么什么话。

大雨下了许久,终于有些下透了,天空不再是是彤云密布,而是稍稍露出一些熹光来。

景阳钟的钟声回荡空荡荡的广场上。

雨中一名官员来不及撑伞从宫门外向朝房奔来……不久后官员们都是从朝房涌出,伸长脖颈向南面看来。

张位,沈一贯自也是步出,孙丕扬离二人不远。

但见孙丕扬为百官簇拥,抚着白须对附近的官员言道:“国先有内忧而后必有外患,局面到了如今已是积重难返,海内兆亿生民无不望治,孙某感于皇上的知遇之恩,念天下之多艰,百姓之困苦,每夜踟蹰徘徊,却无所依。”

“眼下林侯官能回朝,孙某心中就有底了。

诸公就不要再言,孙某为何不举庙堂之辈,反而推举逸才了。”

听孙丕扬之言,众人都是附和地笑了。

但此话在沈一贯,张位听来很不是滋味。

一旁户部尚书杨俊民也是道:“大冢宰所言极是,天下至此,还需林侯官入阁来主持国事啊。”

连石星也在旁道:“治国安邦实为林侯官之长啊。”

众人说话之间,但见在张诚,陈矩以及锦衣卫的簇拥中,林延潮身穿常服,手里撑一柄伞从金水桥上走过往朝房行来。

连司礼监掌印太监与秉笔太监都前往相请了,这是何等隆礼啊!

众官员都是羡慕不已。

此刻朝房的官员不约而同向前,有的打着伞,更多则是冒着雨踏在广场上的青砖上拥来。

“林公!”

“林公!”

林延潮立朝多年,虽知官员评价你如何,有时常非因为你的操守,而是在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但此时此刻林延潮左右看去,但见杨俊民,于慎行,萧良有,方从哲,孙承宗,叶向高等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喉头哽咽。

“见过列位阁老,见过列位部堂,见过诸公!”

张位居中向林延潮笑道:“数年不见,林公的风采更胜当年啊!”

“不敢,不及次辅万一。”

沈一贯也是笑道:“林公入京就好,我等就有主心骨了。”

林延潮微微一笑,这时候突然一名官员插声道:“林公,天下苦矿监税使久矣,两京十三省无不是民怨沸腾,你要为此替我们向圣上进言,立即废除矿监税使啊!”

此言一出,孙承宗,方从哲等人脸色一变,但却有不少不明真相的官员跟着附和。

林延潮当然是知道,这话不好说,但见他微微一笑,正要开口。

孙丕扬已出声解围道:“矿监税使之事不操切一时,林公先面圣再说。”

有吏部尚书开口,百官们都是称是。

“正如太宰所言,皇上还在等着呢,诸位大人,咱们是不是等等叙旧。”在旁的张诚笑着道。

“是。”

面对笑里藏刀的张诚众官员都不敢得罪。

雨水浇打着手中之伞,林延潮道:“天下之大,治理兆民,何其难也。

林某不过山野之民,不堪操劳,只怕辜负了诸位期望。”

说完林延潮作礼离去。

张诚,陈矩闻言都是色变。

而孙承宗,方从哲皆知原来天子与林延潮暂未谈妥。

至于百官们,心底不由生出,‘林公究竟还有何顾虑’如此想法。

林延潮撑伞从皇极门侧门而入,但见昔日雄伟的皇极殿及三大殿已尽为瓦砾。

再加上乾清宫,坤宁宫。

在三大殿的汉白玉台基上,就连原先千龙吐水之景象,也变得有气无力。

林延潮到此驻足,见此一幕不由叹息。

重建三殿两宫,最少要耗费四五百万两银子,这消耗都是国家的元气。

眼下的明帝国岂堪如此折腾。

张诚,陈矩引林延潮步入毓德宫时,但见另一位秉笔太监田义已是率着十几名太监在宫门口等着。

“林先生来了,陛下已是等了许久,请随咱家来,还不给林先生打伞。”

林延潮点了点头,负手步入毓德宫。

对于这毓德宫林延潮并不陌生,当年林延潮随申时行,许国,王锡爵曾来此见了皇长子第一面。

而今乾清宫被焚毁后,此宫即成了天子的寝宫。

到了殿门前,张诚,陈矩二人都是停步向林延潮一揖。

在田义欲给林延潮推开殿门时,张诚忽道:“林先生留步,咱家有一句肺腑之言。”

见张诚神情郑重,林延潮转过身道:“请内相指点!”

张诚敛去笑容道:“如此隆礼之下,皇上已是给足了林先生面子,切莫敬酒不吃吃罚酒,请林先生三思。”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果真附和天子的性子。

陈矩目视张诚额上渗出冷汗,至于田义则暗笑,心底乐见于此。

林延潮笑了笑拱手道:“真是金玉良言,林某感激之至。”

张诚又是满脸笑容道:“林先生是聪明人,咱家倒似多次一言了,以后我等都要仰仗林先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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