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伊妮(1/2)
丹莉又给她送衣物来了。
不用说,一定是族长夫人让她送过来的。
这些天来,她已经从丹莉手中收到不少款式大同小异的织锦长袍,颜色大多为浅蓝和深绿,与独山蓝蓝的天空和幽幽绿地如出一辙。
伊妮很不喜欢穿这种长袍,宽轻的款式让她整个身型看起来很臃肿,因此她总要从外面系上一根彩绘束腰才能捆紧袍子,然后把袖口往上卷起三层露出纤细的手臂,脚底再配上一双长到膝盖的软筒牛皮靴。
这样的着装完全掩盖了她的美丽气息,与初入独山时的婀娜多姿简直判若两人。
又黑又胖的丹莉笑称如今的她看起来更像一个地地道道的独山妇女,伊妮对此总是一笑置之。
不过今天丹莉送来的这件长袍比起以往略显贵气,虽然同样延续了浅蓝色的风格,但面料上面却用金色丝线绣起了一团团精美的祥云图案,看上去格外醒目。
为了给她裁制这件长袍,女工们还刻意前来测量了她的腰围和臀部。
丹莉告诉她,今天她的族长哥哥要举行一个隆重的新城堡动工大典,到时她的小夫君及所有人都会悉数参加,而她也必须着这套新长袍出席。
伊妮摸了摸袍子的面料,如婴儿的肌肤般光滑,她的指尖顺着面料游走,在云纹图案处停留。
她从没穿过这么柔软的衣服,这种材质在独山少有,连族长都不曾享用,比起她一贯偏爱的薄纱素裙都高了不少档次,她突然有点受宠若惊,“这真是给我的吗?”
“这是夫人的意思。”丹莉朝她嘿嘿笑道,她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再过些日子,你就是小公子尤利的妻子了,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等你坐享荣华富贵,可不要忘了我就行。”
“丹莉,我永远不会忘记。”伊妮对她说,“在这里,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对了,伊妮小妹,夫人让我转告你,等你打点好了一切之后先去她那里一趟。”丹莉对她说道。
“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呀?”伊妮小声问。
“我哪知道,她又没告诉我。”丹莉回答,她的淡褐色眼瞳里闪过一丝无可奉告的态度。
伊妮明白,丹莉只是想在某些场合讨好于她,但却不愿替她打听某些比较隐晦的事情,所以她没打算再问下去。
她只是轻轻地抚摸着那件浅蓝色的袍子陷入暇想,不知道等她穿上后会不会和以前一样显得臃肿,甚至更甚。
“有可能夫人只是想和你谈谈心罢,别想太多了。”丹莉瞧见在她埋着头一副可人儿的样子,顿时心生怜悯,她只好这样关切的说道。
伊妮没有再接话,她把袍子从身后披上,看起来还比较合适,她心想。
浅蓝色的料子金光闪闪,刚好衬托出她那条晶莹剔透的深紫色宝石项链。
再戴上一对耳环和她心爱的头冠,看起来美丽极了。
“像一个仙女。”丹莉告诉她,“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你搞到手。”她朝她嘿嘿坏笑,然后走到门口拉开门栓,“伊妮小妹,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动身吧!
别让夫人等急了。”
伊妮很高兴,她抬起头,挺直身躯,肩膀往后挺,让那点不太丰满的胸部显得亭亭玉立。
她今年刚满十六,已经拥有成熟女人的标准形态了。
如果不出意外,随着年龄递增,她的胸部还会发育变大,直到能装满足够的奶水哺唷后代。
她跟上丹莉,等她关上房门,她们又一起踏上独山草地上的结实小路。
族长乔昂和赫琳夫人的寝居离伊妮的临时安置地只有半里路程,那里有方砖高塔,青石堡垒。
不过独山族人素以草地为园,以蓬帐为居,他们并不喜欢住进宫殿,而是用铁木在草地上立桩,用绳结扎成围栏,人与牲畜同居,他们的马匹永远都只会栓在离出口最近的铁木桩上,以便防备敌袭和逃生生时使用。
伊妮初来乍道,还不太习惯这种杂居的骚臭味,因此族长才暂时安排她住在那处古老的温泉阁楼。
不过她的未来夫君则仍旧和父母住在一起,还有更小一点的弟弟,他们从小耳儒目染,对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伊妮进入蓬帐时,有个年轻的婢女正在为族长夫人梳理发束,她把散发扎成多条细辫,每条辫子都穿入银环,直到老夫人的头饰看起来越显繁多。
伊妮真但心她的头皮不堪重负,被那些银质吊坠拉得整块剥落露出狰狰血骨。
伊妮的担忧并非没有原由,自族长夫人迈入老年以来,她的头发便已经开始大把大把地脱落,在她松驰的头皮上可见斑斓红点。
伊妮一度怀疑等自己老了会不会也和老夫人一样慢慢变成一个秃子。
赫琳夫人瞧见她,立刻支走婢女,然后对她轻唤道:“伊妮,来我这儿。”她的语气非常温柔,又面带慈祥,和她母亲一样。
伊妮朝老夫人走过去,她的步子轻盈优雅,踩在松软的织毯上没有一点声响。
那是独山女工们用特殊面料制作的一张织毯,毛茸茸的看起来像一张动物的皮毛,比她初来独山那个夜晚,他们在草地上为她接风设宴使用的织毯更加华贵。
赫琳夫人可是一族之母,伊妮心想,供给族长夫人使用的物件自然是要上档次些的。
与她一同而来的丹莉在帐外逗留了片刻,她瞧见那位婢女出来时也很自觉地退到帐外。
待她们都离开后,伊妮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呀?”
赫琳夫人站起身来,缓慢地走向她的储物柜,她的头上银环叮当作响,“伊妮,你应该叫我母亲。”她背对着她说,“我们就快成一家人啦!”
伊妮怔怔地望着她,即便老夫人希望她早点改口,但她却宁肯保持缄默。
她的生母死于她正值幼年时的那场瘟疫,至那以后,她已不知母爱为何物。
所以最后,她只是垂下眼皮苦涩地说了句,“对不起,夫人。
我不能……”
“算啦!
孩子,你会慢慢习惯的。”赫琳夫人说着打开储物柜,从最里面的暗格里翻出来一个檀木匣子,木匣四周镶着暗金色边框,中间裸露的深紫色檀木上刻有雕花纹理,表面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尘灰,看上去像是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
赫琳夫人将它保存得很好,至少漆面未有任何脱落,她用一把与镶边相同颜色的钥匙打开它后,从里面取出来一枚色泽光润的翡翠手镯,并告诉伊妮,“瞧瞧我都给你准备了什么?
孩子,把手伸过来吧!
我要亲自给你戴上。”
伊妮靠过去,并没急着伸出手,她只是好奇地看了看老夫人手中之物,她发现她的手有点轻微地打颤,以及老夫人脸上流露出来的一丝不舍之情。
“孩子,你还愣着干什么?
快把手伸出来,否则我可要后悔了。”赫琳夫人道,“你有所不知啊!
这镯子跟了我几十年,比那些伺候我的奴婢还久,它是我四十年前从洛西带过来的嫁妆呐!
若不是我那丹莉妹子至今没有嫁出去,恐怕这镯子早就易主了。
现在,我就把它当作新娘礼,提前赠给你吧。”
“不。
夫人,这太贵重了。”伊妮推脱说,“我不能接受您的厚礼。”
“伊妮,收下吧!”赫琳夫人道,“除了它,我这个族长夫人也有没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她说话间捏住伊妮娇嫩的小臂,她手心的皮肤粗糙如牛皮,让伊妮感觉到有点轻微的刮痛和紧缚。
赫琳夫人抬高伊妮的手,让手指从翡翠镯子中间穿过,直达她的手腕。
“挺不错。”她对她说,“你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年轻可真好啊!”
“夫人是洛西人?”伊妮小声问。
“是啊!
这得从我十七岁那年说起呐!”赫琳夫人感慨万千地告诉伊妮,“我原本是洛西一个牧民人家的子女,若不是命运跟我开了一个玩笑,我想我还不至于认识现在的丈夫,也不会远嫁到独山。”赫琳夫人说到这儿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呆滞,像是忆起一段让她此生难忘的往事。
接着她续道:“在狩猎场,我救了乔昂一命,他被一头野猪顶穿了大腿,鲜血留个不停。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独山族长的嫡子,那时的乔昂也不过二十出头,生得到是眉清目秀。”她说话间柔和地阖了阖眼,松驰的皮肤上温馨弥漫,随即又爬上一丝意犹未尽地笑意,“后来乔昂就在我家的草舍里住下了,足足疗养了一个多月,其间我对她细心照料无微不至。
临行前的那几个夜晚,他索要了我的身子,我不敢说我是绝对自愿的,但我却没有太多反抗。
这事儿我没敢告诉父母,但好在乔昂还算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后来他取我做了妻子,也就从那时开始我才知道他的身份。”
伊妮听罢脸色变得绯红,她咬着嘴唇一脸羞涩地将头埋到一边。
老夫人如此随意地将隐晦之事挂上嘴边与人分享,倒让她这个旁听者显得有些许不好意思起来,那些不堪入目的男女交合场面瞬间充斥着她的大脑,像**上身一样不可抑制。
“对了,孩子。
你的父母都还好吧?”老夫人瞧出她的羞涩,便换了个话题,她摸索着尝试去握住她的手,“这些日子我可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呐!”
伊妮真想哀伤地告诉这位慈祥的族长夫人,她对她心照不宣,有那么一刻,在蓬帐中不太明亮的光线下,她真的差点把她当母亲一样。
但当她的思绪理智镇定下来时,她才想起那个应该让她感到害怕告诉别人的答案,那个绯徊在夜梦中的酒鬼,嗜酒成性的恶魔,亲手推毁她一生的男人。
于是她的喉头在那一秒打上结缔,最后她的声音变成了微弱的呓语,“我只是个孤儿。”现在,她只觉喉咙一阵干涩,当她告诉她之后。
“孩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老夫人道:“只管在这里安心住下吧!
从今往后,我会把你当作自己的儿女一样对待,我那夫君是个好人,还有他的族人们,大家都会热情地接纳你。”老夫人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的两个儿子虽然年纪还轻,但却秉承了先民的善良特质,尤其是尤利,我对他太了解了,他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
翡翠绿镯箍在伊妮手腕处渗透淡淡绿光,皮肤冰凉如心境。
她的夫君不过只是一个比她更小的孩童,而她还要消耗几年的青春才能等到他雄壮挺拔,伊妮心想。
“国王这样安排真的合适吗?”她不禁开口问道。
“孩子呐!
我不得不如实告诉你,倘若我那三个大点的儿子当年没有死于战争,我倒宁愿你嫁给他们其一个。
你和尤利的婚事,我本来是不太赞成的,但国王始终是国王,即然他已经下达了圣喻,那我们就不便推诿,按照国王的命令行事,这是独山每个族人的职责。”老夫人暗自叹息,伊妮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感伤的一面,“对不起,我让您伤心了。”她说。
“孩子,咋们还是别提这些事儿了。”老夫人用右手指节揉了揉红润的眼眶,然后将她那个珍藏已久的檀木盒子挂上锁又重新放回暗格里,“行吧!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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