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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一错再错(1/2)

尽管如今的美国总统及其家人都已是黑发黑眼,可身上似乎仍有美利坚人的冒险精神。

在这样一个绝大多数人都躲在家中的夜晚,美利坚风俗客栈仍旧开门营业。

两个高大的白裔雇员身穿上世纪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军礼服百无聊赖地在门口儿站着。

看到李清焰走过来就有气无力地说:“您将进入美利坚合众国领土。

请办理一次性签证……”

李清焰摸出十块钱丢给他们,两人开了门。

老板似乎不在,一层的屋子里空荡荡的。

其实现如今这位总统也搞不清楚上上个世纪的美利坚到底该是个怎样的装潢风格,就干脆用星条旗把墙壁都涂满了,背景音乐是万年不变的《星条旗永不落》,倒是很应景、很有哲学意味。

李清焰在靠窗边的桌旁坐了,轻出一口气。

桌上有冷光灯,只能照亮方寸区域。

没有电,音乐是用手摇式唱片机播放的——老板的女儿、现任国务卿坐在柜台后面慢慢地摇。

从一个瞌睡中点头醒过来瞧见李清焰,拉长声音问:“顾客您好,要点些什么?”

李清焰说:“水。

谢谢。”

约莫过了五分钟,女孩儿端来一杯水搁在桌上。

瞧见李清焰的侧脸时眼睛亮了亮——但也仅限于亮了亮——又趿拉着拖鞋打着哈欠走到柜台后面去了。

李清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又放下。

通常来说得到凌晨两三点之后这里的人才会渐渐多起来。

有身份的人可能只来这儿看个新鲜,且是白天来转一圈儿。

在后半夜聚集到这里的大多是些“三教九流”,偶尔会有一两个从荒地上来的“犯罪分子”。

李清焰半年前来这里的时候也是为了打听消息,但那次没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这个美利坚风俗客栈其实有点儿类似于一个地下情报交流场所,但也像是牛角胡同那一带的地摊古玩市场。

能听到的大多数都是些流言蜚语,真正有价值的情报,得靠人的运气。

他坐了一个多小时,慢慢喝水、慢慢在头脑里理顺这些天的事。

到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已经来了四个人。

两个人在角落里坐着窃窃私语,另两个一脸兴奋好奇,左顾右盼。

看样子像是外地来旅游的——听说北山有个美国,又听说到了后半夜是个“情报人员”聚集的场所,因而跑来看新鲜。

但再过一会儿他们就得失望。

因为这里不会有枪战也不会有斗殴,来这儿的人都巴不得自己在别人眼里是隐形的。

再过上半小时,第六个人走进来。

李清焰瞥了他一眼,发现是熟人——周立煌。

周立煌第一次来“美利坚风俗客栈”。

他早知道这地方,但从来没兴趣。

之所以今夜踏进这门,是由于傍晚的时候接了个电话。

电话的内容也没什么特别,是他那位母亲打来的。

作为情人的母亲没什么地位,被养在“外宅”。

在童年时代周立煌与母亲相依为命,建立了深厚情感。

他的这位母亲是七级修士,原本天分不错,可以更进一步的。

然而生得貌美,性情开朗,被许多人喜欢。

因这些事分了神,精力也随之分散了,境界就难有长进。

后来遇到周云亭成了禁脔,再没法儿过从前交游广阔、纸醉金迷的生活了。

因郁生心火,身体渐渐不如从前。

到这几年的时候才觉得年轻时浪费了大好时光想要奋进,但又过于急功近利,伤了两次心脉落下病根儿。

在寻常人眼中她出入有豪车、起居有仆佣,是一等一的上流社会生活。

然而不同阶层之间的哀伤与忧愁或许是没法相通的,周母仍觉自己是天底下最悲惨的女人。

唯一的希望大概是儿子,可也晓得儿子过得不好。

每隔几日通上一个电话之后更觉心中凄楚,周立煌就只好耐着性子温言开导她。

可其实能做的有限——他自己的心魔都未除。

傍晚时的通话中周母又哀叹了一番母子俩从前的悲惨境遇。

虽然是老生常谈……可周立煌却有了点儿感触。

他也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某些情绪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变化。

如果要细想……大概是在地道中遇到李清焰之后吧。

有诗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周立煌从前没觉得自己过得特别悲惨,或者说对那些事情感到麻木。

他们这样的孩子不会在闲聊的时候相互讨论“你爸爸对你怎么样、你妈妈对你怎么样”这种问题。

但听了李清焰的那些话之后,像是心里有一层薄冰被破开,他觉得自己看到了许多从前本该明白的事。

他也第一次试着反思自己可能存在的问题,而不是本能似的将其推给别人。

譬如说,有了李清焰这个“心魔”不是因为自己没用,而是因为周云亭在成长的过程中深深地伤害了他。

他是受害者,错是他那位父亲的。

但这些事可以想,却绝不敢说。

他在心中生出些自我怜悯的情感来,渐觉自己本质上是个好孩子、好人。

之所以没像裴元修那样年轻有为是因为被周云亭耽误了,之所以有了心魔是因为被周云亭送去进修班了。

他与母亲通话之后不知怎的想起老温那三个孩子……再一次对这个从前绝不会多看一眼的“老百姓”产生些微妙的同情。

可他绝不敢去找郁家人的麻烦,就想,或许可以做点儿别的事。

反正他不想回家,知道老温的事情之后心情又糟糕,暂没兴趣到会所里同那群人玩儿了。

不如做点别的事情吧。

因此来了美利坚风俗客栈,想这里的都是些三教九流的底层人。

底层人对底层人的事尤其敏感,也许能知道那三匹小马被丢到哪儿去了。

或许当时没死呢?

但推门之后往大厅里扫了一眼,第一个就看到李清焰——两人对上了眼。

周立煌怔住、站住。

两人之间隔了四五步,李清焰一笑,抬起手。

周立煌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李清焰就叹口气:“周公子,就是打个招呼,又不是要揍你。

来,这边坐。”

周立煌涨红了脸,所幸周围阴暗,没人看得见。

他深吸一口气一咬牙,真走过去坐在对面,叫自己冷笑:“你现在有胆子揍我?

天上可是有一群——”

李清焰没理他,抬手:“给我这位朋友也来一杯水。”

然后看周立煌:“你怎么有心情来这儿?”

周立煌哼了一声,摸出个做工粗糙的硬皮小本往桌面一丢:“我来这玩儿,不行吗?”

李清焰扫那本子一眼,又笑了:“门口儿办的一次性签证?

得两百块吧。

周公子,交十块钱进场费就行——下次别被坑了。”

周立煌一愣,瞪眼:“这群刁民!”

“人家是美国政府雇员。”李清焰笑着说,“上次一别之后过得怎么样?

哦……那天晚上幸运猫来杀我,但没得手。

我猜猜,是你叫他来的?”

周立煌张了张嘴,觉得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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