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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天下无贼(1/2)

天下无贼。

一位很著名的导演拍摄的贺岁片。

电影末尾,        奶茶刘若瑛面无表情疯狂吃烤鸭流泪的场景至今被奉为经典。

因为这部电影,        马六的酒吧也叫这个名字——天下无贼——当然不是因为喜欢这部电影。

因为比电影更为讽刺的是,这个取名“天下无贼”的酒吧居然是个贼头开的。

马六就是这个贼头。

他之所以成为贼,乃至贼头。

是因为他的爸妈就是贼。

“偷”,        是他们维持家庭幸福生活的主要生产行为之一。

而马六从小就在这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既然儿子这么有天赋,当父母的当然不能放过。

于是原本的夫妻档变成了三口之家组合。

小孩子偷东西比大人容易多了。

因为没人会去防备一个孩子。

但正所谓常在河边走,        哪有不湿鞋,这队家庭偷盗组合最终还是落网了。

落网的原因居然是,        马六的妈在马六十岁的时候希望金盆洗手,        把马六送去上学,        而马六止不住从小养成的“偷”的毛病,把学校同学的钢笔一支一支给偷了回来——即便他自己的崭新。

马六的爸觉得儿子既然改不过来,        索性不要改。

反正一招鲜吃遍天,小偷这个行当自古就有,盗亦有道,只要不出人命就不算罪大恶极。

于是在分歧中,内部出了问题。

父母被抓,马六也被送去少管所劳教了几年。

但出来了,马六还是个贼,        一个技艺更为高超的贼。

在少管所的几年,犹如一场闭关修行,让马六偷东西的手法更为炉火纯青,        偷东西的临场心态也更加处变不惊。

马六妈进监狱前对马六说过这样一句话,        你当贼是天生的,        我不该改变你害了你也害了我们整个家。

是的,父母被抓,自己进了少管所,全是源于马六在一次盗窃过程中的犹豫不决————偷的本能和所谓道德的谴责令他矛盾不已。

最后还是他妈的最后一句话点醒了他————你当贼是天生的,我不该改变你害了你也害了我们整个家。

既然天生如此,又何必跟老天爷作对?

跟老天爷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他们一家被抓就是这个道理。

百尺竿头,更上一层。

从少管所里出来,重操旧业,马六的“业务水平”明显更胜一筹。

不过马六可不想小偷小摸一辈子。

他做得可都是“大生意”。

这不,他面前坐的这位已经过了青春期却满脸青春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戾气和土大款气息的男人就是来送“生意”的。

这是块肥肉!

马六眼角微微下垂,满脸堆笑,坐在他那张老板椅上,手指有节奏的轻敲膝盖。

“这是定金。”还没开谈,青春痘就招手将准备的钱让手下摆上了桌。

一叠叠红彤彤崭新的钞票,足足好几摞,马六下垂的眼角经不住猛的往上一跳!

“事成之后,不会亏待你。”青春痘将钱又往马六面前推了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双手紧握在膝盖,那张满脸青春痘的脸上顷刻间爬上了恶毒,“只要我能报仇!”

寻仇。

马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青春痘。

他带了三个保镖,不差人,又不差钱,是什么仇他自己报不了需要找上一偷爷?

马六打量着桌上的钱,沉吟不语。

“怎么?

嫌少?”青春痘半天得不到回应,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要不是四哥说这件事只有你能办,我会这么麻烦?

总之,不管花多少钱,只要你能办到,钱不是问题。”

马六贪财,但他更贪生怕死。

没有急着答应,他满脸堆笑,给青春痘递上一支烟,然后绕过办公桌亲自替他点上,才说道,“原来是四爷介绍来的,承蒙四爷抬爱。

来来来,先抽根烟,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杜浩然轻挑眉头,眼睛流出高高在上的不屑,鼻子哼气,理所应当地接过了马六递来的火。

小偷而已,也不知道跟他摆什么谱。

钱都放桌上了,居然还不答应。

抽上烟,点上火,这下主被动完全换了人,杜浩然下意识要挪挪屁股,往后靠,以此来彰显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但挪动过程中,左腿空荡荡的金属质感令他瞬间有种神经质般癫狂的怨恨。

江暮染!

心里面咬牙切齿无数次的名字!

如同入木三分的毛笔字,更像凌迟场上一片一片剜下皮肉的刀,扭曲了杜浩然的心!

废腿之恨,若非血债,何谈血还!

但舅舅居然让他算了!

算了?



杜浩然在心底咆哮,她废的是我一条腿,不是一根脚趾头,怎么能算了!

幸好,幸好四哥够义气!

杜浩然想起关山飞心里就觉得踏实和感激。

是四哥救了自己!

如今还替自己出谋划策!

听完杜浩然的要求,马六的视线落在桌上用白色透明密封袋装好的结晶体上,久久不语。

他正在心里盘算这单活的利弊。

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马六自从立志不做小偷小摸,挣不了多少钱关键还窝囊后,就开始费尽心思地“创新”了。

万众创新,大众创业,小偷也要与时俱进。

“偷”,窃取的意思。

按照一般正常人的思维,小偷嘛,都是从别人手中窃取东西。

但马六偏偏反其道而行,他喜欢偷偷给别人送东西,当然,偶尔也兼顾偷东西。

若搁在古代,这种行为颇有“劫富济贫”的义盗风范。

但马六压根不是那样的人,他不劫富,也不济贫,他只是利用自己偷东西的手法帮人办事,然后拿佣金。

这倒不像是个小偷,更像是个花钱就能请到的雇佣兵。

“您这是——”马六搓着手,突然一脸紧张,额头上居然爬出密密匝匝的汗珠,仿佛不堪重负般慌神,“——送文件,送窃听器,送……怎么能送这玩意儿呢?

不行,绝对不行!”他态度颇为坚决地指着桌上的密封袋!

杜浩然冷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经历过废腿事件之后,他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进入到了另一个境界,居然看出了马六想趁火打劫提价的意思。

不过可惜的是,半吊子终究是半吊子,杜浩然还是那个长相猪哥的大草包。

他向身边的保镖低语了几句,保镖出了门,没过多久提了个箱子回来。

箱子放桌上,啪嗒打开,一叠叠崭新的钞票,仿佛还闻得见墨印的味道。

这是钱的味道。

“这些,都是你的。”杜浩然居然财大气粗,顺着马六的竿子往上爬,加价了。

“————”马六被他的爽快吓一跳!

将抽了半截的烟重重摁灭在烟灰缸里,杜浩然又伸出食指点了点桌上的密封袋,笑容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竟令稀松平常的眉眼充满了阴鸷。

马六知道,这单生意他算是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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